第五十四章 可怕的故鄉

龍族不介意給別人當爺爺，但同族兄弟另當別論。更別說老黑龍還是同族前輩，敖辰又哪里敢收這樣的孫子。

“讓你見笑了，我該想到的……”老黑龍一臉苦澀。

“前輩思念至親久矣，些許誤會實乃常情。”敖辰非常理解。

老黑龍捏著祖龍逆鱗又仔細看了看，道：“此鱗雖是祖龍逆鱗，但和爺爺大不相同。這甚至根本不止一條祖龍的逆鱗……”

敖辰如實道：“此逆鱗乃是三祖相合，內有乾坤世界，可演過去未來。”

老黑龍眼神閃了閃：“能否算到我爺爺的情況？”

“呃，這個嘛……”敖辰莫名慌了一下，但還是回答道：“理論上應該可以吧，但具體行不行需回龍域鏡海才知道。”

“龍域鏡海……”老黑龍眼中似有回憶：“爺爺提過那個地方，說那里才是龍族真正的家。”

敖辰好奇道：“前輩，您爺爺叫什么？是什么時候離開龍域鏡海的？”

龍域鏡海是龍族的祖源之地，但并非所有真龍都會在那出生長大。老黑龍的爺爺顯然是位祖龍，可并不能確定離開鏡海的時候就是祖龍。

老黑龍搖了搖頭：“沒有誰知道爺爺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是何時離開。只知他時時念叨，想要回家看一看。”

敖辰在逆鱗中偷瞅著老黑龍，試探性道：“那您想不想離開這里，回家看一看？”

“回家……”老黑龍眼睛又亮了幾分：“我生活長大的那個世界？”

“我說的是龍域鏡海。”敖辰糾正了下，不過還是好奇道：“您那個世界可有名字。”

“自然有。”老黑龍道。“洪荒。”

噗通。

逆鱗重重跌落，連老黑龍都沒拿住。

“怎么了？”老黑龍將逆鱗重新撿起：“神識震動怎如此厲害，為何？”

為何？

敖辰無奈。

這還用說么，那可是洪荒啊……

洪荒，三大至高之一。

大千之上有至高，至高世界有三。

除龍域鏡海，一名為洪荒世界，一名為中圣神州。

前者為神魔戰力巔峰，后者集后世瞎編大成，都是地獄難度的存在。

與這兩個世界比較起來，娑婆界簡直就像天堂一樣。

大千小千等等世界，多為至高分離或演化而出。

此前便懷疑此界為其他世界的碎片，可沒想到會是那個噩夢之地。

但細想想想，有軒轅劍還有祖龍，似乎也只有那里最符合。

“這可真是……”

敖辰不知道該怎么說，但老黑龍也沒揪著不放。見敖辰沒有回答，便又問了第二個問題。

“按照你所說，你不光有穿梭虛空的能力，還能帶著我一起走？”

“我可沒本事穿梭虛空，主要靠祖龍逆鱗。而且帶您走的方式，也和您想的有些出入。”

敖辰收回思緒，將九龍臺之事相告，最后道：“您身藏狴犴血脈，但九龍臺玄妙多為推測。真靈遁入后，很難說會有什么結果。就算最后事成，怕是也會受些委屈。”

“這倒沒什么。”老黑龍無所謂道：“我為冥獄之龍，早已舍了龍軀肉身。若真能入九龍臺遨游諸天，怎么都好過現在。”

敖辰有點激動。“前輩若愿意，可先隨我重返陽間。”

“去陽間？”老黑龍似有些遲疑，下意識的打量四周。“現在？”

“對啊。”敖辰解釋道：“九龍臺不便在陰間出現，唯有在陽間……”

“我不是想說這個。”老黑龍搖頭：“此界雖有陰陽，卻無秩序。否則我也不會成年后便自舍肉身，化冥獄之龍鎮壓陰間。若是離去放任不管，只怕會更加混亂。”

敖辰很受觸動。

越發覺得這趟任務來的值，瞬間把族群素質拉回平均線以上。

犧牲自己鎮壓一界，這品格堪稱龍族楷模。

感觸過后，敖辰突然意識到另外一個問題，忙問道：“成年后自舍肉身？您來到此界時還未成年？”

老黑龍點頭。“年不過百歲。”

敖辰更是感動，甚至有點心酸。

不到百歲，比自己現在還小。換成人類的視角，也就是個幼兒園小屁孩。

“那么小就被丟來這里，做爺爺的都狠啊。”敖辰有些感同身受。

“事出有因，非爺爺本意。”老黑龍道：“當年爺爺和一位外族強者交手，我去偷看時被震暈，醒來就在這里了。”

“能與祖龍交手，必然不凡。”敖辰好奇：“對方是哪一族？”

老黑龍搖頭：“因我年幼，禁離居住之地，不聞外界之事。只知是禽羽之族，與龍族多有摩擦。爺爺那一戰之前，雙方已有許多強者隕落，其中亦有我的父母……”

敖辰越聽越感覺不對勁，忍不住問道：“和祖龍交手的那位外族強者，是不是長著七彩羽毛的大鳥？”

老黑龍想了想，道：“好像是，但距離太遠看不清。擅控真火，強者可浴火再生，與我龍族相克。”

敖辰久久的沉默，已然是無力吐槽。

姜還是老的辣，自己真是沒法比。

祖龍和鳳祖，那可是龍鳳大劫啊親。如果所料不差，妖鬼亂界多半就是那一戰崩出來的產物。

換成自己躲著都來不及，可老黑龍當年不過百歲，竟然還敢去觀戰。

看不清是運氣好，看清只怕早轉世重修了。

敖辰很想了解了解那一戰的情況，但老黑龍似乎沒有繼續回憶的意思。不等敖辰開口，便將話題重新拉了回來。

“我愿入九龍臺隨你離開，但在那之前想請你幫我做件事。”

敖辰道：“前輩盡管說。”

品格高尚的老前輩，龍鳳大劫的遺孤，再多再難的事都得辦。

況且直到現在，祖龍逆鱗也沒有完成任務的反應。可見此次救援行動，多半也關乎老黑龍的心愿。

老黑龍道：“我神智迷亂固有鎮壓冥獄的緣故，但更有妖邪盜我骸骨謀算之因。”

“前輩放心。”敖辰殺氣騰騰：“此事我已有線索，是一只蜈蚣作祟。本來也是想在離開陰間之后，便去尋那妖的晦氣，找回前輩遺骨。”

“骸骨找隱蔽處埋好即可，那妖也是無關緊要。”老黑龍道：“主要是經此一劫，深感心性不足難以勝任冥獄。故想請你尋一適宜之人，代替我鎮壓陰間。”

“前輩大義。”敖辰更是感慨。

醒來不想著報仇，反倒還惦記著本職工作。如果龍族都有這覺悟，說不定早統一諸天萬界了。

“并非大義，實乃私心。”

雖然看不到敖辰本體，但老黑龍似乎能察覺敖辰的情緒。

“此界是洪荒碎片，我更是在此長大。無論能不能再回故土，都不愿看到這里變成煉獄模樣。”

“晚輩明白。”敖辰道。“我龍族不缺法力神通，但不擅總理雜事。若是想陰間條理有據，還是人族更合適一些。”

老黑龍又道：“此界陰間混亂鬼魅橫行，初期需以強力手段鎮壓。不宜是儒雅賢士，當以俠者猛士為佳。”

敖辰不由得笑了笑：“我還真認識幾個江湖劍俠，其中有個大胡子應該比較合適。”

老黑龍嚴肅道：“什么身份無所謂，但關鍵是兩點。其一自然是心性，其二則需是人龍。”

“人龍？”敖辰一怔：“為何？”

老黑龍道：“我鎮壓陰間多年，龍氣早已融入幽冥。想要代替我的位置，唯有人龍方可。”

敖辰嘆。“這卻有些難了。”

有人中之龍的說法，但老黑龍所言并非此意。

人龍者，能以凡軀展龍之威。不通道法神術，亦可斬妖誅邪。

這樣的人在娑婆界都不好，更別說在這個烏七八糟的世界。燕赤霞本該比較合適，只可惜這大胡子修了道法。

“等等，好像有一個能試試。”

敖辰突然想到一人。

如果是那家伙，似乎還真有點那味兒。

只是想到這世界變化太多，有些不大把握。

夏侯武采花行劫，燕赤霞與妖為伍……

這倆人都不一樣了，那位會不會變化真不好說。

“哎，世風日下，先找來看看吧。”敖辰蹲在逆鱗里暗自琢磨。“如果運氣不太差，剛好可以把那蜈蚣一起給辦了。”

……

聊齋志異，卷廿五。

世界亂，冥無序。鬼難輪回，人無來生。黑龍自天外來，感眾生苦，弱冠而舍肉身。化冥主，鎮陰司。使陰陽序，人道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