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我不想他死

非常原始的方法。

西海龍王從宮殿內游出。

不是人型的龍王幻象，而是兩百余丈的真龍之身。

伸出兩只爪子，一抓一個，很輕松就將糾纏在一起的兩條龍分了開來。

雖然敖辰用了上古敕令，但幾乎都沒有掙扎的機會。在西海龍王的力量下，感覺自己和那條被天葬的蜈蚣都沒什么區別。

西海龍王也沒多說，只說一會天庭多半會來人問詢，讓敖摩昂去應付一下。無論問什么都不要答，一會他會親自處理。

然后西海龍王便帶敖辰進了內殿，并將大門關閉。

“西海龍王的力量，似乎比傳聞要強大許多。”看著面前的龍王，敖辰眼神很是詫異。“哪怕是在龍域鏡海，您也不算弱者。”

一條兩百余丈的純血真龍，龍威磅礴氣勢逼人。如此強大的真龍，實難想象會是那個窩囊的龍王。

西海龍王淡淡道：“純血真龍的力量，又豈是表面那么簡單。只不過天庭禁止我等出海，才讓世人多生誤解。”

“誤解的只是世人嗎？”敖辰道：“您樣的實力，天庭也不會太多。如果想出去的話，又有幾個能夠阻攔。”

西海龍王道：“西海非常大，不止我一個。我出去了，其他龍會很難。”

敖辰道。“同樣的理由，在懦弱者眼中是借口，在勇敢者眼中是勇氣。”

聽到敖辰這句話，西海龍王明顯怔了一下，眼神有些復雜起來。

“你和敖烈，真的很像……”

敖辰嗤笑，剛想說點什么。冷不丁一抬頭，頓時一激靈。

西海龍王，哭了。

兩行濁淚從眼眶流淌而出，看著敖辰的眼神越發異樣。

“您這是……”

敖辰真心有點慌。

心說這幾個意思，賣慘玩套路？上次老黑龍哭，這回老白龍也哭。是要喊爺爺，還是要喊爹？

“想知道敖烈的事情，那我就告訴你。”西海龍王顯然沒有認親的打算，緩和了下情緒，問道：“你可知道，敖烈燒的是什么明珠？”

敖辰沒有回應。

西海龍王似乎也沒想讓敖辰回應，剛剛問完便自顧自的嘆了口氣。

“他燒的，是定海神珠。”

“定海神珠？”敖辰一陣狐疑。

聽到這個名字，腦子里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趙公明的定海珠。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大可能。

名字對不上是一方面，主要那可是先天靈寶。小白龍要是有燒掉的本事，也不會混到現在這份上。

只聽西海龍王繼續道。“當年龍族水漫四大部州以抗天庭靈山，失敗后被迫稱臣退守四海。除鑄斬龍臺震懾天下龍族外，更降定海之寶以安四海之水。”

敖辰心頭頓時一跳，脫口道：“定海神針？”

“神針定東海，明珠壓西海。”西海龍王點了點頭，嘆道：“壓制我等的，又何止一個斬龍臺。”

敖辰忍不住道：“我記得那定海神針，不是被孫悟空搶走了嗎？”

西海龍王道：“那是敖廣兄長暗中設計，方讓那齊天大圣拿了去。如若不然的話，外人又怎會有見到的機會。”

敖辰張了張嘴，內心萬馬奔騰。

還以為自己開了龍猴合作的先河，卻沒有想到五百年前就已開始。

而且老前輩玩的更高，光明正大的把鎮壓物送了出去。哪像自己，謀個緊箍還偷偷摸摸。

仔細回想一下，這事確有詭異。

猴子在西游中斗天斗地，唯獨遇到水中妖怪便撓頭。就像敖辰不會土遁，猴子的水性似乎也不咋滴。碰到小鼉龍那等段位，都去西海請了摩昂太子。

可就是這么個怕水的猴兒，竟然從四海之首的東海奪得寶貝。如果不是老龍王刻意放水，又怎可能那么輕易離去。

“對這四條茍在海里的老龍王，著實是有些看輕了啊。”

敖辰暗自感慨了些許，又開口對西海龍王問道：“如此說來，定海神珠便是西海的定海之物？”

西海龍王點了點頭，繼續道：

“在東海的定海神針被取取走后，敖烈便時時念著也要毀掉定海神珠。我知此事并不容易，故此也沒有去管他。可誰料敖烈竟然覺醒了白龍真血，最終以血祭之法成功毀去。”

除了敖辰這種直系，龍族真血都潛藏在血脈之中。通常是隔了許多代，才會有一條龍能夠覺醒。

敖辰沉默片刻，道：“三殿下果勇。”

雖然不知用了怎樣的血祭之法，但損耗絕不會比他滅斬龍臺時輕松。

西海龍王白了敖辰一眼，道：“雖然我沒有親見，但你毀斬龍臺的方法，應該差不多吧。”

敖辰目光閃了閃：“這就是你把敖烈丟給天庭和佛門的原因？”

“對，因為我想救他。”西海龍王聲音緩慢又沉重。

“當年那齊天大圣拿走定海神針，引得十萬天兵困圍花果山。敖烈毀掉定海神珠，天庭又怎會無動于衷。”

敖辰搖頭：“懼怕天庭責罰，這就是你的理由？”

“這不是理由，而是救敖烈的借口。你也曾祭祀真血，當只此中兇險。”西海龍王神情痛苦。

“你只是祭了一滴，可敖烈是盡燃真血。龍元大損，龍魂不穩。多則百年，少則十載，他必然難逃一死。除了靈山那些和尚，還有誰能救他？！”

敖辰愣住了，真相竟然是這樣的嗎。

當初他引動一滴青龍真血，都會傷及龍元。這小白龍卻是真血盡燃，那后果……

敖辰全都明白了，復雜的看著西海龍王。

“所以您先故意舉告，讓他被天庭懲罰。后以白龍真血為餌，引佛門搭救引渡。直至囚于鷹愁澗，等著西天取經人……”

“不然呢？”西海龍王身上的鱗片嘩啦啦的抖動，情緒越發激動。“我知此舉有違龍族之道，敖烈亦對我心生怨恨。可我這個父親，又怎能眼睜睜看他去死……”

敖辰心中疑惑已然盡解，但情緒卻久久不能平復。

“前輩，方才是敖辰冒犯了。”敖辰沉默許久，決然道：“請您放心，敖辰定會竭盡全力，救得三太子。”

西海龍王眼中生出一陣希望。“你能帶他回龍域鏡海？”

敖辰搖頭：“我無法帶他回去，回去后也幫助不大。縱然有辦法可延續性命，三太子的未來只怕也毀了。”

西海龍王顯然十分失望，沉默了好一會，才嘆道：“活著才有未來，死了就什么都沒了。既然龍域鏡海回不去，只能寄希望于化龍池了。”

敖辰道：“若入了那化龍池，出來的還是不是敖烈，可就很難說了。”

西海龍王一愣：“此言何意？”

敖辰疑惑道：“前輩沒有見過佛門的護法之龍么？難道就沒察覺任何不同？”

西海龍王想了想，道：“我難出西海，未曾見過佛門護法天龍。但佛門與世無爭，護法多安居寺廟。即便是在外之龍，也難見入了佛門的同族。”

聞聽老龍王所言，敖辰頓感有些失望。

看來這化龍池的秘密，西海龍王多半是不知情的。

敖辰嘆了口氣，直接告知古佛舍利之事，只沒有說舍利如何得來，最后補充道：

“前輩，其實在我看起來，白龍真血比定海珠更具價值。敖烈之事疑點重重，并非沒有被算計的可能。”

西海龍王想了想，回憶道：“這樣說起來，敖烈那血祭之法的來歷，確實有些不明不白……”

敖辰道：“回頭我見了三太子，會問上一問。還有那些入了佛門的同族，我亦會尋查探訪。”

西海龍王還是有些猶豫：“你肯定那化龍池，和古佛化龍之法是一樣的？”

“我不確定。”敖辰道：“但前輩自己便是真龍，當知化龍是何等艱難。說佛門可超度異類化龍，我是決然不信的。用化龍池救龍，更是無稽之談。”

西海龍王又是一陣沉默，而后問道：“你打算怎么做？”

“先讓敖烈避開取經人。”敖辰眼睛直盯盯的看著老龍王：“至于龍元受損之事，我有辦法處理。只是此法不可輕言，還請前輩務必信我。”

老龍王眼神變幻不定，顯然十分掙扎。

為了救自己的兒子，他不惜背負棄子惡名，把敖烈直接推給佛門。又怎能因為敖辰一番話，便直接全盤推翻此前謀劃。

但是敖辰是來自鏡海的真龍，有寂滅斬龍臺的壯舉。相對于不確定的佛門，顯然是同族更加值得信賴。

就在老龍王猶豫難決時，摩昂太子突然來報。

“父王，太白金星來了。”

……

西海龍宮軼事·西海龍王

三太子血焚明珠，致短壽。龍王舉告，度其入佛門，為僧乘，以增壽。眾不解，龍王言，但子能活，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