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 漢中老兵今尤在

黑風寨聚義堂里，羅老六一邊念叨著一邊激動的揮舞著拳頭。

“等了這么久，咱們終于盼到這一天了。”

劉方熊顯然也很激動，只是作為黑風寨的大當家，他得注意一些威信，不然壓不住寨子里這些手下。

“消息來源可靠嗎，會不會有變數？”

作為黑風寨的一把手，劉方熊還是得把事情摸清楚了再做決斷。

萬一只是謠傳他就貿然做了決定，坑的可不光是他自己，還有一應寨子里的弟兄。

“放心吧大當家，咱老六的消息還能有假咱的話啥時候不靠譜過？”

羅老六拍著胸脯保證道。

“那倒也是。”

劉方熊點了點頭大道：“李晉王來了，咱們好日子便來了。當初馮雙禮來時我就覺得大明有骨氣，心里想著收復漢中。如今李晉王親自前來，信號是再明白不過了。”

和一般的山賊土匪不一樣，黑風寨的土匪都是當年駐扎在漢中的陜西明軍。

滿清入關之后，殘留在陜西各地的明軍被相繼剿滅，亦或者是投降。

唯獨駐扎在漢中的一些明軍躲到了深山里。

黑風寨諸人便是其中之一。

黑風寨的大當家劉方熊當年好歹掛著一個游擊將軍的頭銜，如今落草為寇，心中自然是有些委屈的。

但落草為寇的這些年，劉方熊也沒有忘記自己原先的身份，經常會劫掠一些落單的清軍斥候。

那些落到他手中的清軍斥候自然是死路一條。

除此之外劉方熊還劫富濟貧，也算是守住了本心。

和四川明軍不一樣，陜西明軍和西軍并沒有那樣的血海深仇。

退一步講，即便是原來的四川明軍現在不也是和老西營的將士們并肩作戰嗎？

大伙兒現在都是明軍，不分什么彼此。

因為大伙兒現在都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驅逐東虜光復天下。

只能說皇帝陛下的個人魅力實在是太強了，硬是把幾個幾乎不可能合在一起的勢力合在了一起。

其實一開始劉方熊也覺得永歷皇帝和崇禎后的幾位短命皇帝一樣是個資歷平庸的天子。無非是因為血統高貴，被推到了那個位置上。

在抗清人士的眼中，只要坐在那把椅子上的人姓朱就行，實在沒想到當今天子的能力如此之強，簡直就是二祖附體，上天派來拯救大明力挽狂瀾的。

讓劉方熊感到驚訝的是一開始永歷皇帝卻是沒有表現出太強的能力，當時他還有所抱怨。

現在看來陛下這是在韜光養晦啊。

畢竟一開始陛下連一塊穩定的地盤都沒有，在各地之間顛沛流離。只能裝作胸無大志才能保全自己。

畢竟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陛下在沒有保全自己能力的時候就鋒芒畢露，恐怕會落得一個慘死的下場。

再后來陛下被孫可望迎到貴州，看似安穩了下來，實則被孫可望架空，完全當做一個傀儡，學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

那個時期陛下應該是極為痛苦的，但饒是如此還是學漢獻帝召見了心腹，將詔命發出。

可惜被人告發，這便有了十八先生案。

孫可望對十八先生嚴刑拷打，逼他們指認幕后主使之人。

可十八先生都是硬骨頭，沒有一個出賣天子的。

孫可望又來到天子面前，當面逼問皇帝知不知道這件事。

皇帝陛下矢口否認，孫可望遂下令以謀反的罪名將十八先生處斬。

此事一出舉朝嘩然。

天子被更加嚴格的監視，幾乎失去了行動自由。

若是換一個人，恐怕早就放棄了。

可天子異于常人，硬是忍辱負重了下來。

他等到了李定國勤王救駕，也等到了施展才華威望的那一刻。

再后來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天子先是守住了昆明，繼而奪重慶取得湖廣，徹底打開了局面。

多年來的忍辱負重終于有了回報，大明一片欣欣向榮之勢，清占區各地起義風起云涌，尤其是以山東登萊于七起義最為著名。

于七一聲令下整個登萊都變了天，殺的清官清將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劉方熊得知這個消息后直是拍手叫好。

那個瞬間他確實想過要順著這個勢頭起義，可最終還是按下了這個念頭。

畢竟他麾下只有千八百人，跟于七的兵力完全沒法比。

如果他突然發難，也許能夠拿下一個縣城，但要想拿下漢中城是絕無可能的。

畢竟光是駐扎在漢中城的綠營兵就足足有幾萬人。

他們便是個個三頭六臂以一敵十，也打不過幾萬人啊。

最后很可能就是曇花一現，只能打出一些水花來，對于大局并沒有什么影響。

那樣弟兄們的血就白流了。

所以最終劉方熊忍住了。

這一忍就是兩年。

如今明軍大軍開拔，即將抵達漢中。

這個時候如果劉方熊再不站出來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我決定起兵響應晉王殿下和朝廷的號召，第一時間幫助晉王殿下攻打漢中城。諸位有什么想法？”

“還能說什么，大伙兒都支持您的決定啊。咱們本來就是兵，迫不得已才落草為寇做了匪。但大伙兒心里其實都想著要早日回歸朝廷。如今有了這么好的機會，我們自然不能錯過。”

羅老六第一個站出來表態。

他是劉方熊的忠實擁護者。不管劉方熊做出什么決定，他都會選擇尊重。

更何況這個決定是真的設身處地的為大伙兒著想，大伙兒沒有理由拒絕。

果不其然，聚義堂內的所有人都振臂響應。

“對啊大當家，大伙兒都愿意回歸朝廷！”

“您就別猶豫了，這樣的好事千載難逢，錯過了可就真的回不去了。”

“誰想做賊一輩子啊。咱們本就是兵，早該回歸朝廷了。”

“大當家你就下令吧，弟兄們誰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是男人。”

劉方熊見眾人都這么熱情，滿意的點了點頭：“好，既然如此大伙兒就準備準備，等到李晉王率部前來，我們立即前去歸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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