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九章 絕望的孝莊

相較于塔山和杏山，松山的地形更高，并不完全沿海。

是以鄭成功也改變了策略，不再選擇命水師從海路進攻，而是改道走陸路。

雖然因此脫離了自己的舒適區，但如果能夠穩扎穩打，鄭成功還是有信心可以拿下松山的。

最令鄭成功欣慰的是他的長子鄭經送來了一份家書，在家書中明確表示天子已經順利完成了祭天，并對由鄭經策劃的祭天典禮很滿意。

鄭成功對鄭經很欣慰，不枉他苦心栽培鄭經多年，鄭經還是不負他的期望的。

此舉對鄭家而言意義非凡，因為這是鄭經轉型朝堂的第一步。

這一步如果能夠走踏實了，接下來的路將會十分好走。

鄭成功無意與當今天子爭奪天下，只想本本分分平平安安的做一世臣子。

他也希望他的兒子他的家人能夠一世平安。

鄭成功有心用一個漂亮的收官戰結束自己的戎馬生涯。遼東戰場無疑是最合適的選擇。

所以松山之戰明軍必須贏得漂漂亮亮，大獲全勝才行。

孝莊近來經常睡不著覺，哪怕睡著了也會突然從睡夢中驚醒。

她總會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夢中她被人追殺，最終慘死在刀下。

殺她的人帶著面具看不清面容，但是孝莊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這些是明軍。

因為他們戴著明軍的甲胄，還扛著一桿大旗。

那旗上赫然寫著一個明字。

每當對方出刀的時候孝莊就會驚醒，然后大口喘著粗氣。

怎么會這樣？

好端端的怎么會變成這樣？

雖說清軍一直在打敗仗，但明軍也沒有打到沈陽城啊。

孝莊為什么會一直做這種夢？

只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一直擔心明軍真的會直接打到沈陽來吧。

畢竟以清軍如今的戰力，真不一定能夠攔的住明軍。

有時候孝莊會夢到科爾沁草原。

那是她兒時生活的地方。

當時的孝莊不過是個再尋常不過的女孩子，整日無憂無慮的生活著。

那時的她根本不會思考家國天下。

可現在時勢把她逼得不得不站在風口浪尖，努力去思考這些問題。

“天下爭奪真的重要嗎？”

有時候孝莊常常會問自己這個問題，她確實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畢竟有些時候不是她想要爭，而是族人們逼著她爭，她不得不爭。

而且就算她現在不爭了，投降明軍，大明皇帝能夠饒得了他們嗎？

成王敗寇，這是自古以來的道理。

歷史上無數亡國皇族的凄慘下場都告訴孝莊投降沒有好下場，甚至有可能出現皇族被滅的情況。

有道是斬草要除根，換位思考下孝莊也會同樣這么做。

只要登上了這個位置許多事情就由不得自己了。

便是你不想做，底下的臣子都會逼著你做。

“來人啊，錦州那邊打的怎么樣了？”

錦州對于遼東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孝莊一直對此是很重視的。

只是這段時間一直沒有消息傳回來，讓孝莊很是擔憂。

這大概也是這些天她一直夜不能寐，經常夢中驚醒的緣故吧。

“太皇太后，急報急報!錦州急報!”

說來也是奇怪，孝莊想起什么突然就來什么。

錦州奏報還真讓她給等到了。

“快拿來看看!”

孝莊有些急不可耐了。

“太皇太后，這是錦州的奴才拼了命送來的。”

太監將一封滿是血污的書信奉上，孝莊心中登時咯噔了一聲。

什么叫做拼死送出，孝莊心里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她將信從信紙中抽出展開來看，只看了一眼人就傻了。

錦州城破，這信是從城中逃出的清兵送出來的。

此時此刻孝莊的信仰崩塌了。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錦州城固若金湯，是以沈陽城才安全。

但現在這道屏障沒了，明軍隨時可能攻打沈陽，孝莊和她的族人隨時可能面對明軍的兵鋒。

饒是孝莊沉穩如山，也難以忍受這么大的打擊。

現在她該何去何從？大清該何去何從？

繼續往北從跑去赫圖阿拉？還是跑到薩爾滸去？

還是跑到寧古塔去？

亦或是跑回科爾沁去？

若是孝莊自己跑去科爾沁或許還會有人收留她。但若是她帶上八旗兵，科爾沁的娘家人可不會收留了。

漢人有一句話叫做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科爾沁人完全沒有必要因為日薄西山的大清得罪如日中天的大明。

哎，好難啊。

孝莊覺得自己仿佛被人遏住了喉嚨，舉步維艱。

但是她又必須去做選擇。

因為如果她不去做，就是在等死。

“喚索尼來。”

雖然時日已經不多了，孝莊還是想再做一番掙扎。

畢竟大清在沈陽周遭還有十幾萬大軍，若是不拼上一槍太可惜了。

現如今孝莊最信任的人就屬索尼了。

雖然索尼已經上了年紀，但是經驗豐富，識大體懂規矩。

如今這種危難時刻，索尼能夠頂的起來。

卻說孝莊傳旨以后，索尼連夜入宮覲見。

如今的索尼已經老到入宮必須有人抬轎子的地步。

雖然這有違規矩，但孝莊特批了索尼權力，準許他乘坐轎子入宮。

索尼對此自然是感恩戴德。

如今他連夜入宮自然知道沒有什么好事情。

可是身為奴才就是要替主子分憂的。

哪怕是災禍事情也無所謂。

當轎子最終落定的那一刻，索尼顫顫巍巍的從轎子里走了出來。

相較于京師，沈陽的皇宮要小了不少。

他步入殿內，繞過屏風之后立刻見到了孝莊。

“奴才索尼，拜見太皇太后。”

索尼毫不猶豫的跪了下去，隨后叩拜行了大禮。

“起來吧。”

孝莊的聲音顯得有些無力。

“謝主子。”

索尼顫顫巍巍的站起身，微微躬著身子雙手束立，十分恭敬。

“錦州城破了。”

孝莊毫不猶豫的說道。

事到如今已經沒必要對索尼隱瞞了。

“什么！”

索尼大吃一驚道。

“怎么會這樣。”

“哀家在想如今該怎么辦。是繼續跑還是做殊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