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十六章 我們為何殺不得?

西楚大帝面色變幻，低聲道：“你是說，飛瀑閣有那個神秘人的暗樁？”

南吳大帝：“中州想盡可能羈留我等，怎么可能把夜明央被殺的消息透露給北堂依，擺明了想激怒北堂依，幫我等破局啊。呵呵呵，朕大概明白那個人想干什么了。”

同為一朝大帝，當然沒有誰是笨蛋，西楚大帝咬牙道：“刺殺東周大帝，毒殺中州大帝，剩下一個北齊大帝，若不是被那個卓沐風橫插一杠，恐怕也會被自己人弄死。那個人想徹底攪亂天下，好漁翁得利！”

南吳大帝眼中精芒一閃：“你的話倒是提醒了朕，當時卓沐風不出現，最可能毒殺姓齊的，分明是妖妃。若妖妃是神秘人的暗樁……哈！莫非前段時間，向我等透露神秘人蹤跡的是卓沐風？有意思，有意思，一個個躲在暗中籌謀規劃，都把朕當成了槍頭在使，你來我往，哈哈哈……”

臉上在笑，可眼中卻毫無笑意，只有濃到極致的憤怒和殺機。

一邊的西楚大帝更是臉都青了，按照南吳大帝的說法，何止是對方，簡直是五大皇朝和十二圣地都成了神秘人和卓沐風暗中對壘的棋子。身為一朝至尊，何曾受過這等羞辱？

來回吐了幾口氣，西楚大帝冷冷道：“這次北堂依意外得到消息，若與神秘人有關，那么夜明央之死，也和神秘人脫不了干系。臧兄當小心為上，不管是劍海宮還是天毒門，甚至是貼身近侍，都不可輕信。”

南吳大帝抿著嘴，沒有再說話。

北堂依與白不凡打了一路，身后是九大超級高手，原本十一人想要沖出飛瀑鎮，就算能出去也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不過許是看出了北堂依的瘋狂，駐守此地的將領揮揮手，竟令士卒放棄了攻擊，任由北堂依追殺白不凡而去。

后方的九大超級高手一看便心中有數，中州也頂不住各方壓力，準備放人了。九人中走了七人，只留下神兵閣主蒙邦和密宗的巴林上師，二人出身西楚，于情于理，都該返回飛瀑閣與西楚大帝一起離開。

從這里也可看出，各大圣地的超級高手們，真是完全不將朝廷放在眼里。

北堂依得知宮主死訊，管你是不是中州的地盤，直接干得白不凡逃遁，二人從沒想過要不要護衛南吳大帝一起回去。先前滯留于此，更多只是一種利益上的妥協。

南吳大帝臉色漆黑，恐怕也是跟這二人不拿他當回事有關。

剩下一些超級高手，也是逮到機會就走。唯二留下的蒙邦和巴林上師，還是因為不想撕破臉而已……

東周，一座高聳入云的山峰之巔，亭臺樓閣連成片，雕梁畫棟，廊腰縵回，花草園林盡在其中，云海悠悠環繞，直如天上仙境。

正是東方世家。

其中最高的一座閣樓上，東方常勝站在欄桿前，負手眺望被渲染成金紅色的騰騰云海，嗤笑道：“搞了半天，所有人都被耍了。”

身后的東方韜挺直如劍，嘆道：“中州借夜明央被殺之事，正好撤掉飛瀑鎮的兵力，反推回去，北堂依聽到消息，要么是中州故意為之，要么是神秘人手眼通天。算上天毒門之變，八成是神秘人為之，天下大亂，勢不可擋！”

東方常勝瞇起眼睛，突然道：“看來，卓沐風的情況沒有我們想得那么糟糕，除了浩氣門，他一定積蓄了另一批力量，否則不敢和神秘人扳手腕。還沒查到那小子的蹤跡嗎？”

跟在對方身邊多年，東方韜隱隱覺得，東方常勝一貫平靜的語氣下，帶著幾分急促之意，是因為卓沐風嗎？

東方韜想起最近轟動江湖的，很多人對卓沐風的武功有所存疑，但他卻知道，對方的突飛猛進是真的。

浩氣門的很多人早已被家族滲透，那幾個目睹過卓沐風大戰的高手，前幾日還被東方蕓用幻術審問過一番。

東方韜很理解東方常勝的感受。那樣一個驚天動地的曠世奇才，曾經差點變成家族之人，如今卻勢如水火，偏偏還躲在暗處，想扼殺都沒辦法，只能坐看他一步步壯大，將來……

也難怪最近一段時間，家族內的很多人每每議及卓沐風，神情都很復雜，那恐怕是一種帶著嫉妒，憤怒又恐懼的情緒。

東方韜收回思緒，冷冷道：“根據那幾個目擊者的證詞，當時卓沐風還在鏡華道的青鹿城，我已命人嚴加調查整個鏡華道，尤以青鹿城為重點，一點點排查，相信定有收獲。”

聽到這話，東方常勝捏著欄桿的手一陣用力，沉悶道：“這話你已經說了三遍，等你查到線索，怕是人早就跑了！”

東方韜并不害怕，面無表情道：“最近一段時間，衛羽道，劍南道和鳳南道內頻頻有魔門高手出沒，上躥下跳，與當地一些江湖勢力聯系緊密，三道之一有可能就是卓沐風潛藏之地，我已派當地的情報人員滲透其中，當可順藤摸瓜。”

東方常勝冷笑道：“小心這是聲東擊西之計。”

東方韜：“不管如何聲東擊西，總是線索。任何計劃再高明，也總有破綻可尋，魔門人多嘴雜，將各種情報匯總，縱然卓沐風躲在天上，我也能推敲一二，判斷出他的大致位置！真正的問題是，就算找到他，又如何殺他？”

話音剛落，東方韜敏銳地發現，東方常勝捏著欄桿的手背都冒起了根根青筋。

這當真是個很諷刺的問題，就像一巴掌狠狠扇在了東方常勝的老臉上，令他又驚又怒，恍然意識到，現在的卓沐風，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可以隨意打殺的年輕人了。

算上卓沐風自己，魔門共有七大超級高手，除非糾合十二圣地所有頂尖戰力，可按目前的情況，劍海宮和天毒門是別想了，最好的情況，也只能出二十一位超級高手。

只是別說相互之間的感應，導致襲殺很難。最現實的問題，這等大亂關頭想請動各家出手，得付出怎樣的代價？想想就讓人頭痛！

但東方韜顯然低估了東方常勝的殺心，只聽東方常勝沉聲道：“不惜一切代價，盡快找出卓沐風的位置，哪怕讓我東方世家割肉送血，老夫也要滅此大患！”

山風吹來，欄桿的扶手化成飛灰，從東方常勝的指縫間散落出去。

就在這時，蹬蹬的腳步聲響起，東方徑庭快步上樓，對東方常勝道：“大長老，雪姑娘回來了！”

東方常勝豁然轉頭，近來陰沉的老臉上，破天荒露出了一絲欣然之意，驀然哈哈大笑道：“老夫怎么忘了，還有雪兒在，雪兒一人，便足以抵御卓沐風那個忘恩負義之輩，雪兒在哪里，快帶老夫去……”

另外二人俱是動容。大長老這是對卓沐風忌憚到了何等程度，以至于一聽到親孫女回來，第一句話居然是怎么制衡卓沐風？

東方徑庭與東方韜對視一眼，兩個性情冷漠的人又同時移開，東方徑庭伸手相請，領著大長老走下了樓。

東周皇城，八王府書房。

沐存儀大為振奮，冷笑道：“那個神秘人又出手了，很好，本王倒希望他的手段再多一點，最好把全天下都攪亂！”

對面坐著的沐子宸搖搖頭，覺得這位侄子快要走火入魔了。

正這么想著，就聽沐存儀道：“皇叔，北堂依和白不凡大戰而去，南吳大帝身邊必定守衛缺失，若知道他的回程路線，想必有機會弄死他吧？”

什么？沐子宸霍然起身，不敢置信道：“你，殺南吳大帝，瘋了嗎？”

然而沐存儀卻一副有何大驚小怪的樣子，淡淡道：“一年之內，大帝死了三個。連卓沐風都能砍了北齊大帝，我們為何不能殺南吳大帝？”

這也要拿來比？沐子宸哭笑不得：“一朝大帝，就算沒有超級高手守衛，身邊的防御力量也必定驚人，何況我們怎么可能知道南吳大帝的行進路線？再說了，我一走，誰來保護你？”

沐存儀目光幽幽，笑得很詭異：“誰說讓皇叔動手了？”

“沒有我，怎么可能……”話還沒說完，沐子宸面色劇變，驟然看向書房門口，就見門被推開，一名眼眸細長，手持折扇的黑衣中年走了進來。

此人面色白皙，但五官說不出的詭異，尤其當雙眼望向你時，會讓你生出一種被毒蛇盯著的可怖感覺。

沐子宸喝問：“你是何人？”

黑衣中年邪邪一笑，對著沐子宸拱手道：“見過沐王爺，在下邊負情。”

邊負情？沐子宸覺得這名字有點熟悉，想了想，腦中電光一閃，失聲道：“夜游神邊負情？”

縱觀天下武者，除開魔門和十二圣地之外，僅有寥寥五位超級高手，個個蹤跡莫測，常人難見。而邊負情正是其中之一。

看著沐存儀和邊負情淡笑的模樣，沐子宸完全不知道，這兩人到底是怎么聯系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