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丁強到達霧都江北機場,已是晚上8點。
伊希天在T3航展樓等了很久,見到林丁強走出閘口,熱情地走了上來,打著招呼,“林董。”
“精彩哥久等了吧!”兩人握著手,林丁強抱歉道:“航班延誤了。”
“沒事,沒事。”伊希天笑呵呵地說著:“常有的事情。我們這就出發吧,我想那兩個小輩已經等得心慌了。”
兩人來到了停車場,這一次伊希天沒有再開那輛老款奔馳,而是換了一輛添越。
但是牌照依舊帶有JC兩個字母,也算是表明了伊希天在霧都的身份。
“精彩哥,那兩人什么來頭?”林丁強上車之后,先打探著消息,問道:“是急于出手嗎?”
伊希天開著車,緩緩地說著:“我和其中一人的父親也算是認識。家里原來是做建材生意,也算是我們當地比較出名的商人了。后來,趕上風頭不好,建材生意的紅火不如以往,就轉型做了娛樂產業。”
“這樣啊。”林丁強皺著眉頭,追問道:“那他兒子怎么會看上電池回收這個版塊的呢?這和他父親的事業是風馬牛不相及吧?”
“他這小子很有想法,從小我就比較欣賞他。”伊希天直言道:“只不過他思維太過活躍,以至于步子邁得太大,扯著襠了。要是他放到現在才成立公司,而不是前三五年就開了門。說不定,也不用你過來了。”
任何事業的成功除了自身的努力以外,還需要一份運氣。
林丁強在聽到伊希天的描述之后,對即將要見面的兩人有了初步的認識。他的心里也在盤算著究竟要開一個什么樣的價位,才能拿下這兩位年輕的人公司。
“他叫什么名字?”林丁強追問道。
伊希天緩緩地說著:“顧烈。”
添越從機場路出去之后,便一路往南邊行駛。霧都的夜景很不錯,不管是千廝門大橋還是對面的洪崖洞都給人一種魔幻的感覺。
高低起伏的摩天大樓不像京城一樣規整,但卻在錯落中形成了一種獨特的美感。
“林董,后排有水。”伊希天見林丁強有些緊張,笑道:“這可不像你平常的作風啊!”
林丁強轉身從后排拿了一瓶水,強打笑容,“心里想著事情。”
“你放心好了,按照輩分來說,顧烈還要叫我一聲叔呢!”伊希天寬慰道:“我想他小子也不敢漫天要價。”
林丁強微笑道:“好,讓我們看看他是怎么打算的。”
車子一路上了南山,在南山的半山腰處有十來棟獨立的別墅,戶戶家門緊閉,有的甚至還沒有裝修。
伊希天一直把林丁強帶到12號別墅前才停下了車。
“到了。”伊希天解釋道:“山上清靜,談事情方便些。所以我就選了這兒。”
“有心了,精彩哥。”
伊希天擺著手,“這也是幫我的忙啊!我沒能完成的夢想,就靠林董你了。”
五米高的大門緩緩打開,從里面走出了兩個年輕人。
其中一位跟林丁強的身高差不多,長相也還算英俊。而另一位就要胖些了,肥頭大耳、還比身邊的另一人矮上一頭,給人一種喜劇演員的感覺。
“小烈,”伊希天招著手,“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京城榮善基金會的林丁強先生。”
高的那位名叫顧烈,他來到林丁強的面前,看著這位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林先生倍感驚訝。
“林先生,你好。”顧烈伸出了手,“我是顧烈。霧都亞本高科公司的負責人。身邊這位是我的合伙人,向一鳴。”
林丁強禮貌地朝向一鳴點著頭,然后和顧烈握手之后說道:“顧總你好。”
“那就別站在這兒了,我們進去聊。”伊希天邀請著三人,“胖墩,酒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向一鳴連聲道。
四人走進了別墅,伊希天特地從山下的酒店里面請來了后廚團隊,盡管只有四個人用餐,但伊希天還是拿出了最高的規格。
“林董,我知道你吃不了辣,所以這頓飯我沒要人做下河菜,都是一些清淡的川菜。”伊希天給向一鳴遞了一個眼色,這位胖胖的年輕人就端著分酒器朝林丁強走了過去,接著說道:“喝點,我自己藏的酒。”
林丁強也沒有推辭,微笑道:“好。”
等酒到滿了之后,第一道雞豆花也上了桌。
伊希天端起了酒杯,提議道:“來,我們先喝一個!不管今天的事情能不能談成,我們永遠都是朋友。”
“敬你。”林丁強坐在椅子上,從容地回答著。
而顧烈和向一鳴兩人在伊希天的面前是晚輩,他倆就筆直地站了起來,恭敬地說著:“叔,我敬您。”
四人喝完第一杯酒,伊希天對林丁強說道:“林董,你嘗嘗這道雞豆花,你肯定沒有吃過。”
林丁強拿起湯勺,“好,我試試。”
他舀了一小勺,入口之后感覺到一陣綿軟,而且還輕柔嫩滑。細嘗起來,有豆腐的口感,但卻能吃出肉味來。
“這道菜挺有意思的,像肉到也不是肉吧?”林丁強擦嘴問道。
伊希天哈哈大笑起來,“林董,這道菜的確是肉做的,雞肉!”
林丁強嘗過開水白菜,當時認為這就是川菜的巔峰了。沒想到今天一道雞豆花又讓他解鎖了新的食譜。
“不錯,我回去也讓大廚做做。”林丁強微笑地說著。
“那我們今天談的事情呢,其實是和這道菜一樣的。”伊希天這才開口說出了今天的正事,他看了三人一眼,從容不迫地說著:“其實有些東西它看起來是一回事,吃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本質里卻又與吃和看都不同。”
“叔,您就別賣關子了。”向一鳴撓著頭,不解道:“什么一回事一回事的啊?”
“你們的公司表面上看著不賺錢,實際上呢,這些年也確實沒賺錢。”伊希天直白地說著:“但是,只要有了榮善的注資你們就能挺過這道難關,加上現在政策是利好的,以后大概率能賺錢。”
林丁強其實對于這家新能源電池公司究竟能不能賺錢倒并不是很在乎,他在意的是讓蔣嘉木遠離京城,給霍瑾薇一個交代。
“這樣啊!”向一鳴顯然不是談生意的高手,他看向了一旁的顧烈,問道:“烈哥,你覺得呢?”
顧烈抿了抿嘴唇,客氣地說著:“叔,我的公司原來的確沒有賺到錢,但是以后是一定能把沒賺的錢都賺回來的。”
“誒,年輕人,說話不要這么絕對。”伊希天擺著手,“沒有必定賺錢的買賣,也沒有一定虧本的生意。”
顧烈深吸了一口氣,他看向了一言不發的林丁強,問道:“林先生,你的意思呢?”
林丁強喝了一口酒,一旁的伊希天遞過來一支煙,“顧總,你們公司現在的規模有多大?”
“占地大約有20多畝,員工500余人。”向一鳴搶先一步答道。
林丁強聽后笑了,伊希天也跟著笑了。
顧烈知道官網上的宣傳數據騙不了眼前這位林先生,在林丁強來之前他就偷偷查過京城榮善的資料。
后來發現,這家榮善集團現在叫做基金會的組織,就規模來說比自己熟悉的伊希天還要大。再加上網上流傳的零點案例以及新聞,顧烈發現恐怕只有講真話才能拿到錢了。
“林先生,其實我們公司不大,地的確是有20畝。”顧烈真誠地說著:“不過員工加我們倆一起,目前還剩10來人。”
向一鳴見顧烈都說了實話,補充道:“巔峰的時候是真的有500人。”
林丁強點燃了煙,“那你開個價。你想出讓多少股份換多少錢?”
“30!”顧烈回應著:“2300萬。”
林丁強聽到這個數字后,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他端起了杯子,對一旁的伊希天說道:“精彩哥,我們再喝一個。”
“好。”伊希天舉杯,對飲之后,說道:“小烈,這出讓比例能不能再考慮考慮?”
“叔,你也是知道的。”顧烈打著感情牌,他愁眉不展地說著:“光是拿下現在這塊地我們就費了不少功夫,而且我們前期投入也......”
“小烈,我明白你的難處。”伊希天緩緩地說著:“可這是生意,不是人情。”
顧烈看向了對面的林丁強,再次問道:“林先生,你開價吧。”
林丁強風輕云淡地說著:“這2300萬不算太多,可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顧烈反問道。
“第一,如果榮善注資你的公司,所占股份不能只有這30。”林丁強頓了頓,接著說道:“按照你的說法,你是把你的公司估價七千多萬吧?”
顧烈點頭,“是。”
“我在飛機上的時候已經找人調查過你們近些年來的收益,幾乎為零。”林丁強坦言道:“那你這七千萬的估值就站不住腳跟,因為我看不到任何盈利的希望。”
“那你是要壓價嗎?”向一鳴插嘴道。
林丁強呵呵笑著:“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點。我可以投資,而且投資的金額也會比你們提出的要求要高出不少。”
此話一出,連同伊希天在內的三人都震驚了。
“你要2300萬,我給你5000萬。”林丁強輕描淡寫地說著。
顧烈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5000萬?”
向一鳴也面露喜色,林丁強笑道:“向總,你也想別開心。這5000萬的注資我是有條件的。我最開始就已經說過了。”
顧烈直起了身子,“是要更多的股份嗎?”
“不止股份。”林丁強在心里已經想出了利益最大化的方案,“第一,5000萬的注資要換取你公司估值等額的股份。第二,在榮善注資之后,我會派技術人員過來管理整個公司的相關科研,并且要改個名字,不能叫霧都亞本高科了,改成榮善基金會旗下霧都亞本高科分公司。”
顧烈滾了滾喉嚨,照林丁強目前的說法來看,對于自己并不算太吃虧。
“第三,公司的賬目會受到基金會的監管。”林丁強接著說道:“包括但不限于免除你公司現有的財務系統,這一點你應該明白。”
顧烈的頭有些點不下去了,照林丁強的說法自己將徹底和這家公司沒有關系。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林丁強的雙眼如炬,氣勢上更是高出顧烈一頭,“這5000萬的注資里面包括了一個國家級實驗室的一期土木工程款項。意思是你在拿到這筆錢之后,必須按照我給你的圖紙把實驗室修出來,交付給我使用而且所有權不歸屬你們霧都分公司。”
繞了一大圈,顧烈終于明白了林丁強的想法。他家也是做建材行業起家的,問道:“林先生,那這個實驗室的建造成本是多少?”
林丁強回憶了一會兒,坦誠道:“土建成本在1700萬左右吧。這只是一期項目,后面要是效益不錯的話,還會有個二期。到時候你就有資格來跟我談價格了。到底是接著收購還是合作共贏,就要聽天由命了。”
顧烈在心中盤算了良久,這樣的買賣他也沒有遇到過。他也知道要想在飯桌上立馬答應林丁強的要求也是不可能的。
“林先生,我會考慮的。”顧烈端起了酒杯,“我三天之內給你答復。”
“你可以慢慢想。”林丁強微笑道:“不過我可以保證的是,你還是這家公司的總經理。出門之后,人人還是會叫你顧總。”
顧總和顧總兩者在叫法上沒有區別,但實際意義卻大不相同了。
一個是能自己當家做主的老板,而另一個只是林丁強手下的高級打工人。
伊希天見事情談得差不多了,輕咳了兩聲,“那個小烈、一鳴,今天的主要目的還是給林董接風洗塵。你們的年紀雖然相近,但做事還是要向林董學習啊!”
“精彩哥,你這就過譽了。”
伊希天微微笑道:“現在,事情我們就暫時放下來,喝了酒都不能做出最為明智的判斷。小烈,等你想好、想通之后再聯系林先生吧!”
顧烈點著頭,“好的,叔。”
四人共同舉杯,杯中的酒雖然一樣,但喝下去的味道恐怕大不相同。
起碼有人嘗出了醇香,但有的人卻是苦酒入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