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讓那個傻女人說著了。
兩日后安慶軍中秘報,統領朱進偉帶著親兵沖進了投降安慶知府的宅院。
把人家妻女輪了,還搶了人家一個妾。
安慶知府不敢言,人家老婆剛烈,自己抹了脖子。
“無法無天!”
朱五氣得拿著密保的手都在抖,地方降官在某種意義上就是一種風向,一旦這種事情傳出去。哪個地方官敢投降?定遠軍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名聲,讓這些給糟蹋完了。
“他是不是得了癔癥?他以前不是這樣啊?”
才剛到江南花花世界,就變成這樣?
以前那個敢作敢當,瑕疵必報的朱進偉哪里去了。
現在這個是非不分,正惡不分,殘暴兇狠的朱進偉是哪里的來的?
最讓朱五難以接受的是,這事如果是后進的降將做的,他還沒這么大的火氣。從在濠州朱進偉就跟著他,和州之戰,胳膊都斷了他都未退一步。
一直一來,他雖然有些胡鬧,有些混不吝,可是對自己忠心耿耿。現在,他居然不聲不響的鬧出這么大的禍。
議事廳里得到消息的眾人,都低著頭不說話。涉及到朱五的老兄弟文臣們不便多言,武將們則是不敢說,誰的屁股又百分百干凈呢。
更讓朱五生氣的事,除了密報之外。朱進偉大言不慚的寫信給朱五,有立下一個大功,他和李善長小閨女的婚事,是不是可以提前。
都不用朱五說,現在李善長的臉陰得都能滴出水來。誰愿意把自己閨女嫁給這么一個人,這不是把好好的閨女往火坑里推么?
“告訴郭興,朱進偉以下所有參與此時的人,全看管起來。剝了朱進偉的統領職位,押送不,先看管在安慶,等徽州戰事全了解,我親自去安慶處置他!”
朱五冷冷的傳令,軍中無小事,現在這事不是大張旗鼓處置的時候,常遇春攻徽州還有個小尾巴,戰事為重。
隊伍大了,真的不好管了。
當初拎著到,戰戰兢兢跟在自己身邊的兄弟們,如今都是一方大將。郭家兄弟,二虎,朱十三,二十二,李賽等等這些濠州起家的老兄弟。
還有后來的常遇春,馮家兄弟,廖家兄弟,傅友德。
往后還會有更多的人
人心,變得太快,猝不及防!
嘔嘔嘔
不知道是不是長途奔波,一進廬州馬秀英就嘔個不停。
肚子里的東西吐空了,吐出來的都是清水。
朱重八沖鋒陷陣是把好手,可是眼下只能手無足措,連囫圇話都不知道咋說了。
急得額頭上都是汗,見那些伺候的下人,只知道遞毛巾拍后背,氣不打一處來。
瞪著眼睛埋怨道,“咱說了讓你們慢點趕路,這一路上咋伺候的,看把咱妹子折騰的?”
撲通!
屋里除了他們夫妻外,仆人們全跪下了,尤其是幾個年輕的女娃,淚止不住的掉。
“嚎”
“重八!”馬秀英嗔怪的看了朱重八一眼,捂著嘴,虛弱的說道,“怪他們干啥,人家鞍前馬后的伺候俺,沒功勞還有苦勞呢!”
說著,揮揮手,讓這些人都下去,撫摸著自己的心口,把氣喘勻了說道,“你呀,別動不動就發火,你這脾氣現在咋這么急呢!”
朱重八笑著挨著馬秀英坐下,“咱這不是看你遭罪心里急嗎”
馬秀英看看朱重八,猶豫下說道,“有些事,不該俺一個婦道人家說,可是咱倆”
“咋倆有啥話不能說的,這世上咱倆要是再藏著掖著,還活不活了!”朱重八笑著拉起妻子的手。
馬秀英蒼白的臉笑了一下,任由丈夫拉著,沉聲道,“你要是心里有俺和肚兒里的孩子,就多做些好事!俺俺進城來的時候,路邊好幾個臉朝下趴在地上的女人尸首,褲子都沒穿!”
說著,握了下丈夫的手指頭,“重八,你們男人的事俺不懂,俺也知道,人多了你一個人也管不過來。可是俺就覺著誰家都有姨娘姐妹,哪能這么糟蹋!”
朱重八無言以對,只能連連點頭。
人的野性是魔鬼,有時候放出來,還真的收不回去!
“五哥有令,剝了你的統領,鄭遇春代你。”(朱五的老兄弟中,本來就有一個鄭遇春)
安慶大營中,郭興繃著臉對著朱進偉和眾將,宣讀朱五的命令。
其實這事一干完,朱進偉就后悔了。
這可不是禍害青樓女子那樣的小事,這是降官的家眷,是民是百姓啊!
況且又鬧出了人命,一時間朱進偉都沒了主意。
這幾天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
“五哥,還說啥?”朱進偉看了看郭興,臉上的神色一片頹廢。
郭興心中嘆氣,“老偉,五哥說他過幾日來安慶,有話當面問你。”
現在的郭小三,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跟在朱五屁股后頭,胡鬧的后生了。他本來性子就文檔,現在又是朱五的親衛中軍統領,舉手投足之間,自然帶著一絲威嚴。
“這幾日你好好歇著吧,一切等五哥來了再說。”郭興又道,“你闖下什么禍自己清楚,五哥來了好好和他說。你是咱們定遠軍的老兄弟,咱們都會給你求情!”
郭興這話也是情真意切,朱進偉雖然不是當初的乞丐出身,可也是跟著朱五時間最長的老兄弟。大伙明知他該死,可是也舍不得讓他死。
不過,郭興太了解朱五了。以朱五的性子,等待朱進偉的
再說,大伙現在都不是孩子了,做事不能由著性子來。自己種的瓜,再苦自己都得吃。
對,我是五哥的老兄弟,在濠州就跟著他。
沒有功勞,俺都有苦勞,五哥不會那么狠心!
朱進偉像抓住一顆救命稻草一般,“郭三哥,你幫我求情,五哥最信你了!”
郭興點點頭,神色溫和。
時勢造英雄,不知不覺中。這些弱冠之年的后生,都長大了。盡管臉上的胡須還很稀疏,可都已經見慣生死,是大人模樣了。
廬州,挨著朱重八住處,一處僻靜的院落。
道衍眼睛紅紅的盯著桌子上的山川地圖,面色忽而沉寂,忽而有些憤恨。
伸手去摸桌子上的茶碗,不小心,碰到了冰涼的念珠。
道衍伸手抓在手里,觸手一片冰涼,那顆燥熱紛亂的心,似乎安定安靜下來。
此時,一抹冷笑慢慢爬上他臉。
這世道,阿彌托福有何用?
世間所有金身,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妖龍!”
道衍憤恨的罵了一聲。
不守世間道法就是,不論人間尊卑,即是妖。
聽說那朱五南下江南,不搶百姓,不搶士紳,卻把所有的寺院搶得一干二凈,連菩薩身上的金身都刮掉了,寺院里銅水缸都給化了。
百無禁忌,無所顧忌,千年佛法古剎在他的心中,竟然就只是強搶財貨的地方。聽說他還勒令寺院叫出佃戶地契,讓許多和尚還俗,發配到什么榮軍農莊去種地。
豈有此理!
妖龍!
想到這里,道衍只覺得渾身發冷。
朱五這樣的人要是成了氣候,這天下的僧尼還有活路嗎?
隨后,道衍的目光又再次落在地圖上。
地圖上從定遠到金陵,再到安慶徽州,朱五的地盤不斷的擴大,似乎只有整個江南才能滿足他的胃口。
而濠州軍呢?
怎么跳都是在淮西,咱么跳都跳不出朱五的陰影。
安慶!
道衍恨恨的叫一聲,慫恿朱重八打廬州就是為安慶,就是為了過江,也是為了跳出淮西,龍騰大海。
可還是讓朱五給堵住了。
你不過是快了一步而已!
要是沒有你這妖龍
道衍盯著地圖,要是沒有你這妖龍,東南的基業還不全是住重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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