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五殘忍嗎?
漢軍很少殺俘虜,也幾乎沒有劫掠,JY,濫殺等亂世軍隊地陋習。
而朱五本人,也更是沒有發動過大規模破壞性戰爭,將占領區變成白地,他占領的地方不能說一點破壞都沒有,但都能很快地恢復元氣。
可世人,尤其是北方元廷地人,在提起朱五地時候,總是會刻意強調殘暴兩個字。
“我只會對外人殘忍!”
當晚,朱五在日記中寫道。
“只要認同華夏文化,并且視自己為華夏一份子的,都是自己人。華夏是一種文明,誕生以來包容四海,心胸寬廣,容納百川地文明。
歷朝歷代無論是強盛的大漢,盛唐,都是文明國家,并且這種文明國家的形式,將會一直持續下去。
華夏,用國家形式,屹立在世界之巔的文明。所以縱有坎坷風雨,磨礪劫難,也不曾使我們的文明褪色分毫。
相反,在經過艱難困苦的磨礪和苦難的煎熬之后,這種滲透到每個華夏人血液里的文明,這種每個華夏人與生俱來的文明,將會更加燦爛。
但是,為了子孫后代計,為了讓那些苦難稍微減少一些,為了讓我們的文明更加的輝煌一些,我決定稍稍的改動下這種文明。
撕下溫文爾雅的面紗,露出我們先祖從黃河流域走出來時的猙獰和勇武。
我們的祖先太過強大,他們掩蓋在歲月中的壯舉,對于自然的征服,以及吶喊著廝殺著打下來這千年不衰的版圖,讓我們這些后人,在享受福澤的同時,也太過安逸,驕傲倦怠失去進取之心。
蒙元很快就會消散在歷史的長河中,我有信心取得最后的勝利,不管我的敵人是誰,他們都只能是新國家,新文明的墊腳石。
新的華夏,新的文明,必將永遠開拓進取,再不固步自封。我們的后人,再不會躺在祖先的功勞薄上,沾沾自喜。
江河所至,日月所照,將都為華夏之土。”
寫完,朱五小心地吹干墨跡,慢慢地把日記裝在藍色的木匣里。
他的日記和別人不同,是從左到右橫排書寫,他的筆也不是毛筆,而是能快速書寫的鵝毛筆。
藍色的木匣中,除了他的日記之外,還有三件不起眼的東西,一把巴掌大殘破的小刀,拳頭大一小袋已經發黑的小米,一個香囊。
這個匣子沒有任何人知道,前幾年朝不保夕的歲月里,死亡的陰影時刻籠罩在他頭上。
這些東西,是朱五給自己選好的陪葬品。
大漢臣子中已經有人上書,讓朱五給自己修墳了。
陵墓那種勞民傷財的東西,朱五不想弄,人都死了就是蓋個白宮有鳥用。但是這些對他這一生而言,十分重要的東西,他還是想帶著。
人這輩子,總是會有揮之不去的牽絆,就是緣。
又下雪了,而且很大。
大片的雪花落在騎兵的盔甲上,漸漸的和上面的冰還有血融為一體,變成一片渾濁。
朱重八吐出一口熱氣,看著遠處中延綿數十里的元軍大營,面又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五天,他帶著騎兵反復撕咬了濟南鎮北王的大軍十五天,想在對方那個龐然大物的身上狠狠的撕扯下一塊肥肉。
但是對方仿佛刺猬一樣,渾身是刺,根本不給他席卷平岡的機會。
而且鎮北王知兵,就在昨天還給朱重八設了一個圈套,他帶進騎兵沖破對方大營兩道柵欄之后,發現被敵人包圍起來。
若不是元軍的騎兵太少,他就兇險了。說來諷刺,當年縱橫天下的蒙元軍隊,人人雙馬來去如風,到了現在這王朝末世,卻只能靠著兩條腿的漢軍。
而這些造反的漢兒,卻在百年的壓迫之下,喚醒了血液中對于馬背的渴望,往來如蛟龍,呼嘯似颶風。
哼........
胯下的戰馬發出嘶鳴,它累了。連續五天的撕擾,人和馬都累了。
“哥,咋整?”徐達策馬來到朱重八身邊,“要不,俺帶人繞過去,從他們身后沖一下!”
朱重八依舊望著看不到頭的元軍大營,沉聲道,“這幾天,你手下死了多少人?”
徐達臉上露出些悲切,“五百多!”
你在撕咬人家,人家何嘗不是在敲打你。十五萬人的巨大人數優勢,今天殺掉你幾十,明天宰幾百。
人家經得起消耗,而這些騎兵都是朱重八的心頭肉,他消耗不起。
“回吧!”朱重八咧嘴,冷笑,“先回去,讓弟兄們歇歇!”說著,看著元軍中,飄揚的鎮北王大旗,猩紅的舌頭舔舔嘴唇,“早晚宰了這老東西!”
說完掉轉馬頭,數千騎兵跟著他消失在茫茫天地之中,漸漸變成了黑點,乃至再也看不見。
但是他剛剛回到莒州,剛剛進入溫暖的屋子中,剛剛點起火焰,就收到益都方面傳來的消息,元廷太尉布蘭溪帶領地遼東兵馬,先鋒已經進入山東境內。
遼東兵馬同樣是跨海而來,在元順帝連番催促之下,放棄了原有從河北進入山東的打算,轉而乘坐海船,在登州登陸。
他們來的如此之快,一下讓朱重八原本地戰略部署,出現了一個大漏洞。
對于更加善于野戰的遼東兵馬而言,渡海是危險的,盡管從遼東的海岸出發到山東,只有一百多公里,但同時機遇也是巨大的。
元軍一旦全部在登州上岸,以登州為后勤運轉基地,將直接威脅益都地側翼,等于一把峨眉次,頂到了朱重八地太陽穴上。
收到戰報的朱重八望向窗外,火光映照之下他的眼神忽明忽暗。
他的身邊地兄弟們,無論是湯和還是徐達,都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半晌,朱重八忽然自嘲的笑笑,對身邊人說道,“兄弟們,你們說,要是咱們打不過,求他朱小五,丟不丟人?”
眾人默不作聲,只有湯和忿忿地道,“他朱小五巴不得咱們死!”
“他是巴不得咱死!”火光下,朱重八低沉地笑笑,隨后抬起頭,臉上居然帶上了些驕傲,“但是,他和咱是私怨。拋開私人恩怨,他朱小五和咱們一樣,為地都是反元!”
登州,始于唐,盛于金宋和元。轄下四縣,人口茂密海貿漁業發達。
但是這亂世中,沒有百姓可以安居的樂土。登州城在連年的賦稅之下,已是疲憊不堪。
只是登州府還有一個好官,登州知府黃文義,于民生,天災,賦稅上沒有辦法,可深知大軍進城之亂。
所以面對登陸在登州的數千遼東兵馬,哪怕對方拿出了元順帝地名號,也還是不開城門。
登陸地遼東兵馬只能在冬日,駐扎在城外二十里的海邊。而且,這些登陸的先鋒兵馬,并沒有多少真正的遼東人,他們大多是說著外國話的高麗人。
自己的土地是拿來珍惜傳承的,別人的土地是拿來征服拿來肆虐的。
海邊本來安靜的漁村,現在變成了人間的地獄。如果從天空俯瞰,夜色中滿是燃燒的村莊,縱橫的尸體。
“西巴,#,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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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軍先鋒的營地里,滿是聽起來如天書一樣的外國話,嘰里呱啦,噼里啪啦,好像吃槍藥一樣,遠沒有山東男兒說話時的語氣那么順耳,爽朗。
他們肆意,他們張揚,他們狂躁,他們殘忍。
燃燒的村莊中,牲口被他們強拉硬拽,百姓地口糧被他們背在身上。
洶涌的火光中,男人的尸體扭曲的趴在地上,孩童赤裸著身體,無助地在寒風中哭嚎。
年輕地女子,被捆綁住雙手,牽牲口一樣,拉進營地。
女人以來,這些嘰里呱啦地高麗兵,笑容更加猙獰,更加殘暴起來。
這一幕,讓登州城派來,送酒水肉食犒勞朝廷大軍地兩位山東男兒,頓時如墜冰窟,雙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