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都笑了。
“你爸也只有這種時候,話才多一點,平時都悶聲不吭。”
江扶月點點頭:“還好家里廚房夠大。”
否則根本裝不下這五六個大漢,還有一堆鍋碗瓢盆,以及堆成小山的原材料。
這段時間三胖幾個也都住在別墅,每天從早到晚都泡在廚房。
輪流派兩人跟江達去煎餅店幫忙。
是的,江達的煎餅店還在堅持營業,風雨無阻。
起初實在忙不過來,不是沒想過關了,歇息個兩三天,喘口氣。
但僅僅半天,超話就鬧起來了。
清一水全是喊江達回來開店的,什么“我一天不吃煎餅就渾身難受”、“一天沒看到江叔就手腳無力”、“沒辦法工作了,再吃不上煎餅我就撂挑子不干了”……
諸如此類的留言強勢刷屏。
江達拿出手機,爬上去看了眼,是的,他也學會用手機刷微博了,還知道什么叫“翻牌”,什么叫“打call”,偶爾也會跟粉絲互動。
這一看那還得了?
可把“江叔”給心疼壞了——
他的小粉絲怎么可以渾身難受、手腳無力、還要沖動辭職呢?
這肯定不行啊!
已經忙成陀螺的江達咬咬牙,回復了其中一條留言——
“年輕人別沖動,現在找工作不容易,等著,叔馬上回來給你做!”
然后,他就帶著三胖和福滿出門開店去了。
那個被翻牌的粉絲原本還餓著肚子無精打采坐在辦公位上,一刷到留言,差點跳起來,就像吃了興奮劑一樣,飛快下單跑腿,讓外賣小哥趕緊幫她排隊,一定要買到開店后第一個煎餅!
嗷嗷!想想就激動!
接下來她便有如神助地完成了令她熬夜想到禿頭也沒想出來的企劃案。
交上去之后,居然還被經理夸了兩句。
小姐姐暈乎乎地走出辦公室,突然:“劉青青你的跑腿外賣到了!”
“這里!我的我的!我是劉青青!”
接下來,她回到座位,捧著熱騰騰的煎餅,一邊吃,一邊流眼淚。
吃完,淚水也止住了,突然就這么滿血復活。
她深呼吸,拿出手機,點開江記超話,寫下一條動態——
對獨在異鄉的打工人來說,被治愈可能只需要一個煎餅。
配圖:[當我Gucci的時候,眼淚總是PradaPrada的Dior]
原本只是一條很簡單也很普通的動態,可能是無意中觸及到了當代打工人敏感的心弦,短短半天居然有了兩萬點贊,評論區也是滿滿的正能量——
“同為打工人,崩潰在一瞬間,復活也在一瞬間。”
“每天最幸福的事就是能吃到江叔叔的煎餅。”
“最開始我吃的是好奇,接著我吃的是人氣,但現在我吃到的是情懷。人間煙火,小城大愛。”
“同為臨飄,每天一個煎餅,吃的時候再上來和姐妹們嘮嘮嗑,突然就感覺生活沒那么殘酷,日子沒那么難熬了。”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每天忙到想吐,覺得最放松的時候居然是躲在樓梯間吃煎餅的十分鐘。”
“半個月前,我剛到臨淮,下了車連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就這么灰頭土臉地走進巷子,看到江記已經打烊,我問能不能賣我一個煎餅,江叔叔又重新把機器打開,給我做了一個全家福,明明我只給了蔬菜煎餅的錢。那一刻,我突然就在這個城市找到了歸屬感,突然就想不顧一切地在這里扎根生活下去。”
“嚶!樓上的姐妹說得我好想哭,江叔叔和韓阿姨真的都是特別好的人。好幾次我都從煎餅里吃到多了一塊培根,就因為我之前排隊的時候說過,特別喜歡,但每個月生活費又不夠。現在我換了工作,工資也漲了,可只要去排隊,江叔叔還習慣性給我多加一塊……”
“希望江叔叔的店能夠一直開下去!不要因為有了新店,就不管老店了!”
“贊同!”
“據說新店也好好吃哦,一起去打卡吧?”
“好啊!好啊!什么時候?”
“好像就是明天!”
曹豆上去稍微一引導,又給新店做了回免費宣傳。
中午,他又跑去廣告公司把定制的菜單拿回來,先給江達過目,這位通常是提不出什么意見和建議的,只是走個流程。
果然——
江達:“挺好啊!沒什么地方要改了。”
曹豆毫不意外,又去找老板娘和江扶月。
韓韻如:“塑膠包邊感覺不夠雅觀,而且四個尖角容易傷到人,我覺得還是用硬一點的紙,裝訂成小冊比較好。”
曹豆點點頭:“那我再去跟廣告公司溝通一下,月月呢?有沒有其他建議?”
江扶月看了兩眼:“把牡丹花底紋換了,改成榆葉梅。”
底紋全是暗花,她居然連這種細節都注意到了,曹豆面上吃驚,內心汗顏。
認識越久,他就越能發現嫂子和他這位小師侄女的與眾不同。
比如,韓韻如審美好到極點,完全不像一個沒有見識的勞動婦女。
首先她的穿衣打扮就給人十分舒服的感覺,你不能說她美艷,也不能說她時髦,反正就是一種獨特的氣質。
能讓人在滿園春色里,一眼就看到她,而且還忍不住看第二眼、第三眼……
其次,是她心靈手巧的程度,完全不可想象。
那幾十上百種不重樣的甜品就不說了,她最近新學的讓人吃進嘴里忍不住拍案叫絕的烘焙點心也不說了,就是隨手插的幾束花都比花店里賣的看上去層次分明、色彩絢麗。
這回新店裝修,一直都是韓韻如在和裝修隊那邊對接,很多軟裝細節都是她一個人拿的主意。
起初工裝修隊那幾個莽漢子還覺得她弄什么墨綠色、深空藍的墻壁不倫不類,選的燈具也奇形怪狀,更別說那造型怪異的廊柱還有像極了鬼畫符的裝飾畫。
怎么看都不太正經。
裝修隊是江達請的,領頭那人是江達好哥們兒,當著韓韻如的面他不好多說,但出于為兄弟考慮,他轉頭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江達。
“你看看哪家餐廳用這么暗色系的墻?那燈枝枝蔓蔓的,不怕懟到顧客臉上啊?還有那個畫,連七八糟的,是小孩子涂鴉嗎?怎么能掛到墻上當裝飾?”
林林總總說了一堆,江達聽完,笑呵呵謝過他的好意,說:“我都聽媳婦兒的。”
工頭:“?”我他媽怎么忘了這是個妻管嚴?
最后裝修完,整體效果呈現出來,工頭服氣了:“嫂子,還是你有眼光。”
韓韻如卻笑得風輕云淡。
當時曹豆就覺得她不是一般人。
至于江扶月……
起初,曹豆因為輩分比她高,又虛長幾歲,直接把她當成晚輩看待。
雖然江扶月對他一點也不像對待長輩,經常一口一個“小豆子”,叫得賊溜。
后來,他知道二師兄幾個的離職糾紛是她讓律師去幫忙處理的,曹豆才對這位小師侄女刮目相看。
尤其在三胖無意間說了句,那位律師叫汪程洋之后。
大壯他們可能不知道汪程洋是誰,但常年網上沖浪的曹豆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再看江扶月的眼神就有些復雜了。
然而這僅僅只是開胃菜,更勁爆的還在后頭——
吳大哥說,他現在管著的那家經紀公司幕后老板其實是江扶月。
而他本人只是個打工崽。
曹豆:“?”
接下來,江扶月和江沉星姐弟又在他面前實力演繹了什么叫“壕無人性”,因為——
那輛庫里南是他親自去下的單,親自提的車,又親自開回御天華府。
七百多萬啊!說刷就刷了,他遞卡的時候,手都在抖。
結果開回來以后,江扶月和江沉星連看都沒去看一眼,直接把鑰匙交到江達和韓韻如手里,完事兒!
然后姐弟倆就上樓各忙各的去了。
曹豆:“?”
他很想問大師兄,您作為這樣一個深藏blue的家庭里最平平無奇的一員,還擔著頂梁柱的身份,活得可好?沒被碾成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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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三千字。
曹豆:我太難了,這個家里遍地都是隱藏大佬。
三更十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