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男人聲音冷,表情更冷。
可惜,戴著面具,看不見。
江扶月對上他漆黑如墨的雙眸,里面似有寒星一閃而過,“我說,我要去肯尼灣。”
男人盯著她,一字一頓,平靜的眼神下實則早已氣急敗壞:“如果我沒記錯,這個地方的樣本已經送回基地,而且還是血液樣本。”
江扶月點頭,“是啊。”
“那你還去做什么?”
“你好像很怕我會進入交火區?”女孩兒抬步逼近,“為什么?”
男人下意識后退,別過頭:“我只是覺得你沒必要再去。”
“是嗎?”江扶月再近一步,“上次你替我去了,這次打算怎么辦?”
他喉結輕滾。
“再替我去一次?我們什么關系?值得你冒這么大風險?”
說話的同時,女孩兒又往前移。
謝定淵退無可退,眼看兩人就快貼到一起了,他趕緊伸手擋開:“你別靠太近……”
江扶月勾唇,看了眼他伸出來的手,沒再上前。
“你和我說話的時候,為什么老偏著頭?不敢看我?不好意思?害羞了?”
男人保持沉默。
“還是說,”她故意停頓一瞬,“你對我有非分之想?”
江扶月假裝沒發現他因緊張而驟然凝滯的呼吸,以及因錯愕而略顯懵逼的眼神,“看來你是真有其他心思,不過很遺憾,本人已經有男朋友了。”
他一愣。
江扶月自顧自繼續:“我男朋友長得帥,身材好,雖然為人冷傲了一點,不愛說話,脾氣太狗,還特別愛裝……”
謝定淵:“?”
“但他智商高,能力強,事業有成,還有錢。所以,你沒戲了,還是趁早放棄吧。”說著,幽幽一嘆。
等反應過來,男人握拳輕咳,目光微閃:“……你男朋友真這么好?”
“不是啊,我剛才都說了,他性格高冷,沉默寡言,還特別愛裝,狗到極致,哪里好了?你耳朵不行啊,聽話聽不到重點。”
“難道重點不是夸他有多好?”
江扶月:“當然不是!”
“重到點在于說明,雖然他很狗,但我也不會喜歡你。”
“……哦。”雖然被罵狗,但心里居然有那么一丟丟甜。
江扶月一眼就看穿他在想什么,倏地嘴角上揚,話鋒一轉:“除非……”
“?”居然還有“除非”?!
“除非什么?”
她再次上前,抬手一咚,把男人抵到墻上。
謝定淵傻了。
江扶月掃過他臉上的銀色面具,饒有興味:“除非,讓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如果夠帥,也不是不能考慮。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男人如此,女人也一樣。”
言下之意,長得帥一切好說,長得丑直接免談。
“所以,如果我夠帥,你就能拋棄男朋友?”
雖然他已經竭力克制,但怎么聽都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最要命的是——
江扶月居然還點了點頭?
“沒錯。”
“……”沉重一擊。
甜蜜蜜秒變苦哈哈。
江扶月還對他眨眨眼,傾身湊得更近,彼此呼吸交纏:“怎么樣?要不要考慮一下?也不難,就摘下來看一眼而已。”
女孩兒身上有種獨特的香氣,靠近瞬間,強勢撲來,熏得他雙眸半瞇,表情如醉。
而此時,江扶月的手已經摸上面具邊緣,只要輕輕用力,就能……
謝定淵突然反應夠來,猛地側頭,避開女孩兒的手,人也從她身體和墻壁之間鉆出來,“我拒絕。”
江扶月也不惱,兩手一攤,遺憾聳肩:“那算了。”
言罷,作勢離開。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肯尼灣。”
“不必了,你又不是我的誰。”
“江、扶、月——”身后傳來男人幾近暴躁的低吼,“兩個選擇,要么一起去,要么誰也別去,你自己選。”
她轉身回頭,涼涼一笑:“這是威脅?”
“你可以這么認為。”
“憑什么?”臭男人,裝上了癮了,還不承認自己的身份!
“就憑在這里我說了算,不信咱們試試,看我不點頭,你能不能去到肯尼灣。”
“當然,你也可以不管不顧,但鐘子昂和易辭,這兩個人是專門負責保護你的,如果你不見了,想想他們會有什么后果。”
江扶月氣得直點頭:“好!好得很!你可真是好樣的!”
謝定淵:“……”怎么辦?突然有點慫。
是夜,萬籟俱寂。
江扶月收拾好明天要用的東西,又檢查了一遍,才拉上拉鏈,把背包放到一邊。
時值盛夏,雨季剛過,屋里蚊蟲也多了起來。
這里的蚊子個頭大,人被叮咬之后不僅皮膚會起疙瘩,紅腫發癢,嚴重一點還可能感染炎癥,甚至傳播病毒。
江扶月睡前特地做了驅蚊措施,床頭和床腳都放了滅蚊器。
然而睡到半夜還是被咬醒了。
開燈一看,手臂兩個大紅疙瘩,已經腫起來。
她翻出酒精做消毒處理,又抹上一層藥膏,但睡是不敢再睡了。
突然,一陣敲門聲傳來,很輕,在夜色襯托下,被放大數倍,聽得格外清晰。
“誰?”
“是我。”
哦,隔壁那位。
“博士,很晚了,有事嗎?”
“你怎么了?”
江扶月一愣。
“能聽見我說話嗎?江扶月?!”叫她名字的時候,語氣里已經明顯生出幾分焦急。
“……沒事,被蚊子咬了兩下。”
“涂藥沒有?”
“涂了。”
“那……你早點休息。”說完,轉身離開。
江扶月看了眼時間,凌晨一點,距離早上還有幾個鐘頭,但她不打算再睡。
索性從包里拿出抗體分析報告,借著燈光開始瀏覽。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
叩叩叩!
又有人敲門。
“誰?”
“江老師,是我。”
一個女人的聲音,有點熟悉。
她開了門,原來是之前跟她一起在前面接種點幫忙的護士小姐姐。
“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嗎?”
“我來給你噴點七草水,不然這么多蚊蟲,晚上根本沒法睡。”
“七草水?”江扶月挑眉。
“嗯,滅蚊用的,非常有效!是X博士用七種草藥提煉出來的,每晚放幾滴,再用水稀釋了噴在房間里,去味又防蚊。”
說著,已經提著噴壺走進來,把房間每個角落都噴了一遍。
連床底都照顧到了。
“大功告成,這下應該不會再被叮了。”
江扶月送她出去,突然問道:“誰讓你過來的?”
“休息室值班的士兵,怎么了?”
“沒什么,你回去吧,謝謝。”
“不客氣!”
休息室值班的士兵只聽X博士的命令,所以是他……
后半夜,江扶月總算得以安眠。
第二天清晨,不到六點,江扶月收拾好,帶上背包,離開房間。
去到停車的那片空地,鐘子昂和易辭已經在等了。
哦,還有一個人。
X博士:“來了。”
江扶月:“嗯。”
“出發吧。”
她沒再說不讓他跟著之類的話。
四人上車。
易辭坐駕駛位,負責開,X博士坐副駕駛,鐘子昂和江扶月自然去了后排。
另外還有兩輛越野車,裝著隨行的士兵,大概有十幾號人。
車內,氣氛有點僵。
主要是X博士和江扶月都冷著臉,沒有任何開口交談的意思。
易辭還好,開著車,手里有活干,不至于那么難熬。
鐘子昂就慘了。
根本坐不住。
要么看看窗外,要么抓抓頭發,動來動去,總不消停。
他瞟了眼背影冷冽,只留一個后腦勺的的X博士,又瞅瞅一旁肅然端坐、神思微凝的江扶月。
幾次想要說話,然后又收了回去。
最后實在忍無可忍——
“月月,你渴嗎?要不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