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煉云本眉頭鎖緊,郁結難消,看到明謹到來身影時,乍舒展,多了三分愉色,但當他看到明謹身后晃悠的高大聲音,頓時變了臉色,刷一下從地上坐起來。
明謹當然察覺到他的動靜,但也沒說什么,倒是無雙堡主翻了個白眼,大咧咧說:“心里有點數,她不是來找你談情說意的,你個打鐵的小子,一天天想些什么呢?”
金煉云麥色膚下染上緋紅,無奈又急躁,“毛叔!”
無雙堡主毛鏘撇撇嘴,一屁股坐下,還沒說前因后果,就見拓澤守在門外,天狗在門內,把門一關,跟芍藥守在明謹身邊。
他跟金煉云也不是傻的,知道這是對方沒對他們兩個完全放心的意思。
也正常。
毛鏘說完自己被明謹揭破身份的事情,不詳細,但直奔重點,“她現在知道秘密了,有事跟你說,好像不忌諱讓我知道,但我不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情,你覺不覺得方便讓他知道,你自己決斷。”
說完,他捧了茶喝,還砸吧嘴。
金煉云還未給出答復,明謹就先明了來意,問:“那個人只知道九天劍胎存在,但其實不知道它藏在哪吧。”
金煉云形色不顯,“是以?”
明謹:“你去那個地方了?”
她的神色微肅然,金煉云一驚,倒是理解她的意思了,“沒有,我也擔心這是對方詐我,所以當下還沒去,因為局勢還沒到這個份上,可一旦....”
無雙堡主:“一旦其他宗門的那些個老東西來了,他不去也得去,這也中了那神秘人的下懷。”
這是明朗卻迫切的局勢。
明謹手指抵著額側,輕輕點了下,道:“雖說不合時宜,不合身份,也有沾染嫌疑,但我的意見是你現在什么都不要做,等不該到的人都到的時候,你判斷已經藏不住攔不住的時候,把它的歸屬推給幾方都得慎重而對方也有能力對付這幾方的一方存在,最后等這一方人決斷如何處置它,這是保全你焱院既不得罪朝廷,又不背離武林,甚至還能對反抗邪教的唯一方法。”
風雅人,說話滴水不漏,又欲語還羞。
武林人可能還不習慣。
金煉云眉眼一頓,細細思索起來,他不太想承認自己沒有第一時間堪破她的建議。
那一方是?
無雙堡主愣了下,脫口而出,“蝶戀花?”
這次輪到明謹一怔,時隔四年,再次聽到它,她心頭依舊如一輪四季綻放又枯萎。
但可怕的是她已能轉眼壓下了這等心悸,只飛快留意到金煉云一剎那的眼神,瞇起眼,本肅然的姿態忽松快了幾分,靠著椅背,轉著杯子慢悠悠問兩人。
“九天劍胎是蝶戀花的東西?”
兩人飛快對視一眼。
他們可沒說過。
其實在明謹看來,這也不難猜。
“可能有點冒犯,但我想若是自身擁有,貴院的底蘊跟根基不足以得到這樣的至寶,即便得到了,在擁有的過程中,這歲月掄轉,也該出幾個劍道至強了,可自焱院這建立近百年的歷史中,遇險多次,且有枯竭欲敗的光景,終未出現這樣的人物力挽狂瀾,是以焱院并未從它身上得到好處。”
“空守寶物卻無所得,要么是因為自身也觸摸不到,要么是因為只有守護之責,不敢碰。”
“細數武林,有能力得到九天劍胎,也有這等威望震懾讓貴院守信,甚至讓無雙堡的堡主也為之驅使....也只有蝶戀花了吧。”
明謹說完,看向無雙堡主,“你被暗殺,匆匆趕來焱院,也跟此事有關?”
金煉云也驚訝看來,今日他自然認出了后者,可不敢人前聯系,是以還不知道后者遇險的事。
無雙堡主表情抽動了下,有些難堪,又有些恨恨,“背后的人算計得深,我下面弟子出了叛徒,給我下了毒,于我閉關之處設伏,我著道了,但還好沒死,殺出來后不敢聲張,又覺得此事跟你這里有關,這才跑來提醒,卻不想我還是慢了一步。”
他很愧疚,金煉云卻不這么想,只長長嘆一口氣,“若說對方是先知道了這個秘密才去襲擊毛叔你,那么如何阻止都是晚的,光這一個消息就足夠讓我焱院成為眾矢之的了。”
聽到這里,明謹垂眸,眼中隱晦,忽然說:“這是你們武林的秘事,我也不方便參與,今日就算是念及往日金院主款待之恩,點到即止,但來日若有院主需要的地方,盡可來信,告辭。”
她來得突然,走得也快,金煉云跟無雙堡主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她起身走了。
金煉云不好去追,畢竟現在這個時候不宜暴露親近對方,無雙堡主一摸絡腮胡,出去了。
“你要走了?”
“它很危險,我不宜摻和。”明謹的判斷始終明確,無雙堡主見四周無人,便壓低聲音道:“我覺得,這里所有人里面,只有你有能力,有腦子可以幫到焱院了,我也相信,你今日違背習慣前來知會他,也是出于你心中道義。”
“我自然是有道義的。”明謹笑了笑,卻看著無雙堡主說:“但你怎么知道我摻和進來不會讓局面更糟呢“
無雙堡主驚訝。
明謹察覺到了他的驚訝,心中的一個懷疑分出了兩條岔路。
1,他們知道自己真正身份。
2,他們不知道。
可這兩人依舊在她主動上門后沒有強烈拒絕她的知情,這說明他們背后有人指導,是故意要把她扯進來。
也許....中毒的無雙堡主出現在建院也不是巧合?
其實現在明謹有兩個選擇,一個是順勢演下去,看看對方到底想做什么,二是直接快刀斬亂麻,抽身而退,避免麻煩。
她選擇了后者。
好奇心是很可怕的。
她在這方面一向克制。
無雙堡主攔不住明謹,只能看著她帶人出居所,已然到了焱院山門口,卻見到了正在送下員離開的徐秋白。
四目相對,徐秋白主動收回目光,繼續對下員說話,后者有些耿直,呆了一句:“大人,您剛剛說過這事了。”
徐秋白愣了下,輕咳了下,“怕你忘了。”
下員跟他熟稔了,點點頭,“您放心,屬下一定送到,然后轉身就要下去,但剛走兩步,山中左側林中忽起驚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