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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國,京城。
深夜時分,四周一片黑暗,城中的人大多已經休息了。
此時是丑時三刻,是人睡得最熟的時候。
也就是這黑夜之中,在一間宅院前,不知何時有著一道道黑影靜立,仿佛鬼魅一般。
在黑影中間,有著一名身形挺拔的青年,他是黑衣人中唯一沒有帶面罩的人,在眾黑衣人中顯得有些鶴立雞群。
這青年身高一米八有余,臉如雕刻一般,棱角分明,眼中瞳孔漆黑,猶如這黑夜一般。
而讓人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這男子的嘴唇,非常薄。
也就是因為他的嘴唇,把他整個人的相貌襯得淡漠,無情。
如果李思在這里的話,必然能夠認出,這人正是魔羅。
不過魔羅這個名字只是眼前這人隨意取的,他真正的名字其實叫做姜玄。
姜玄是天羅島的少主,也是姜家的少主。
天羅島之中,只有一個家族,那就是姜家。
他之所以來魏國,是為了找一批人帶到天羅島去。
其中主要的就是朱伯先。
但是之后,他有了意外收獲。
這個意外收獲就是張遠。
本來姜玄也就是想把張遠安插進朝廷之中去,讓他掌控一方權勢,成為他的‘眼睛’之一。
但是張遠和他秉燭夜談之后,張遠就給了他一個新的計劃。
這個計劃就是謀奪魏國的所有宗師,讓他們歸為己用。
這個計劃不得不說非常的大膽,也非常難實現。
但如今,這個計劃已經成了。
自從莫秋白死后,魏國的宗師就已經開始紛紛抱團,而各個團體之中的老大,就是姜玄派出的人。
這些人在莫秋白死前就已經準備好了,武功高強,自然是容易成為團體之中的老大。
當然,有人可能心中會有些疑惑,姜玄手下的宗師既然這么強,那么何必撿這江湖之中的這些破爛宗師呢?
那么這就要從這江湖宗師和姜玄手下的宗師的區別了。
姜玄手下的宗師是擁有姜家武功的宗師,其實力已經達到了極限,之后突破需要的資源極大。
但是江湖之中的宗師,卻一直拿著那種爛大街的功夫練著就成了宗師,還擁有很大的潛力可以挖掘的。
只要給了姜家的功法,就能一飛沖天
這個從莫秋白從一個剛入門的宗師達到天下第一劍客,就可見一二了。
而如今,姜玄之所以在這個宅院這里,則是要抓張遠。
張遠當初出這個計策可不是什么好心思,現在姜玄手上的力量只要稍稍培養,那么就是一股強大的力量。
哪怕天羅島上也不得不側目。
這么強大的力量,相信無論是誰都會心中生出忌憚。
而那天羅內部的情報張遠雖然沒有,但是他看姜玄身為少主,卻親自出來走動,身邊跟著的人也不多,就可以看得出天羅之中對姜玄并不怎么重視。
身為少主,家族卻對其沒有那么重視,就可以看出很多東西了。
要么就是姜玄這個少主的名頭有名無實,要么就是姜玄和家族之中的高層關系不好。
而無論是哪一種,只要姜玄手上握著一股強大的力量,那么天羅高層必然生出忌憚之心,形成雙方對力的局面。
到時候,無論姜玄想還是不想,他都會和家族中的高層對上。
這是張遠的陽謀,哪怕姜玄猜出了,也會照樣去做。
當然,這個也不是沒有解決方法。
而且不止有一個,而是有三個解決方法,一個是姜玄把這些弄到的宗師交給家族高層掌控,那么危機自然消弭于無形。
第二就是家族高層把姜玄吸納進其中,讓他也成為家族的高層,同意姜玄擁有手上的勢力。
然而,無論第一個方法,姜玄不會同意。
第二個方法,家族不會同意。
姜玄是一個極其聰明自私的人,而且非常有野心。
怎么可能會把自己的勢力交給家族呢?
而家族的高層為什么不同意第二個,則是因為姜玄是一個威脅,一個能夠除掉他們所有人的威脅。
相信任何人都不會自在。
至于最后一個,也就是第三個方法,則是那些高層奉姜玄為主。
但是以天羅高層連自己少主都排擠的德行,自然不可能會讓姜玄主導他們。
可以說,張遠的每一步都計算得非常好,其中對人性的剖析更是入骨三分。
“張遠……”姜玄搖了搖頭,眼中流露出一絲感嘆之色,他自然是看得出張遠的計劃。
甚至很多地方,他都推波助瀾。
他這次不止把魏國江湖中的宗師收入囊中,甚至還把遙國的一些宗師也收入了囊中。
在魏國開啟武院的時候,他就在遙國也弄了個類似的。
只是效果遠沒有魏國好而已。
他這么做的原因,也不是別的,只是因為他不在乎張遠的計劃而已。
他只需要獲得勢力就行,其他的他不在乎。
當然,姜玄也猜出來,張遠也知道自己知道了他的計劃。
兩個人,像是用著陰謀詭計,但是又是用著陽謀。
他要勢力,而張遠要他死全家。
也就是在姜玄思索的時候,一名黑衣人從院落之中走出。
“公子,沒有人。”黑衣人躬身說道。
聽到這話,姜玄眉頭立刻就皺起來了。
在此前,張遠一直被監視著,怎么可能不在這里。
“進去搜。”姜玄一揮手,他身邊的黑衣人都立刻沖進來宅院之中。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宅院之中就被翻了個底朝天。
“沒有。”
“沒有。”
“沒有。”
一道道聲音傳來。
隨后,眾人從宅院中走出,都紛紛搖頭。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是那個下咒的李思做的。”
也就是這個時候,一道聲音傳入到了姜玄的腦海中。
姜玄聞言,眉頭一挑道:“又是他。”
他從發現自己中了咒就開始尋找下咒的人。
但是主要的信息已經毀掉了。
之后花費大量時間之后,查到李思的時候,李思已經不見了。
甚至李思呆的村子都不見了。
而如今他之所以對張遠這么看重,其中也有李思的原因在里面。
據他所知,張遠和李思是好友,甚至莫秋白就是李思殺的。
“這個李思不可不防。”
也就是這個時候,一顆黑色的龍頭從姜玄的發間鉆了出來,幽幽說道。
這條龍渾身漆黑,隱隱有著暗紅色符咒一般的東西在其身上流傳,散發著淡淡的光芒,顯得非常神異。
顯然之前說話的,就是這條龍了。
這條龍正是和姜玄契約的龍,和敖離與李思的關系差不多。
只是這條龍更加邪性一些,它其實在數百年前就死過一次。
死了之后,它就使用自己的轉生能力轉生到了一顆蛋中,并且還擁有契約的能力。
之后,這條龍一直都是被天羅的家主所契約。
但是這條龍都熬死十幾個家主。
說起來也邪乎,那些家主沒有一個善終的。
本來都能夠長生的人,死的一個比一個快。
天羅的父親覺得這東西比較晦氣,就沒有契約,反而讓姜玄去契約。
本來姜玄也沒有把這條龍當回事,畢竟這龍蛋都熬死十幾任家主了,他可一點都不喜歡這玩意。
要不是已經契約了,他甚至想把這龍蛋敲碎來,一了百了。
但讓姜玄出乎意料的是,在前段時間,這條龍竟然奇異的孵化了,甚至還給他解了身上的咒術。
“李思?”姜玄眉頭緊皺,如果張遠的謀劃讓他有些欣賞,想收為己用的話。
那李思他心中就非常忌憚,甚至想直接把李思弄死。
畢竟張遠他還有把握掌控,但是李思他卻一點把握也沒有。
“公子,我在里面搜到了一封書信。”
也就是這個時候,一名黑衣人拿著一封書信走上前來。
姜玄聞言,眉頭一挑,就接過了這封書信。
而隨著他打開書信,五個字出現在眼前。
“先下手為強。”
看到這五個字,姜玄微微一怔,隨后就笑了起來。
只是笑得有些冷。
張遠這五個字,自然不是炫耀自己先跑了。
而是提醒姜玄,讓他在先下手為強,不要讓家族高層先下手了。
“好一個張遠。”姜玄冷哼了一聲,張遠的計劃他樂見其成,他也樂得擁有這么一批勢力。
但是張遠耍的這最后一道,就讓他心中感覺有些不太舒服。
“公子,要不要現在派人去追查他的下落?”也就是這個時候,一個領頭的人走上前問道。
“嗯。”姜玄點了點頭,隨后頓了頓,又繼續道:“就按照平常的查吧,能查得到就查得到,查不到就算了。”
張遠這個人,他算是有很深的了解。
既然已經做到這一步,那么必然已經準備好萬無一失的退路了。
如此,也用不著浪費太多資源。
現在最緊要的是把那些宗師送到天羅島上去。
不久后,四周漣漪散去,場中的黑衣人也不見了蹤影。
四周一片安靜,之前宅院翻找的痕跡也消失不見,物歸原位,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甚至有個抱著頭的女人在房檐上跳過,也是沒有發現什么異常。
而此時,張遠在哪里呢?
他如今已經在一條大船上了。
在波瀾不驚的大海上,正有一艘大船鼓著帆,在海洋之中前行。
四周天空星辰點點,時不時有海浪聲響起,景色顯得非常的美。
張遠看著遠方一望無際的海洋,感受著耳旁的海風,微微有些出神。
在離開京城之前,他已經利用天羅的情報網,知道了哪里有去狂暴之海的船。
之后就利用李思給他的遁符逃脫了監視,來到了此處。
姜玄之所以不知道他朝著狂暴之海去了,主要也是因為姜玄根本沒有想到他得到狂暴之海情報。
如今對于張遠來說,他現在最安全的地方,那就是狂暴之海。
而且他需要去探一下狂暴之海,尋找機遇。
不然在魏國的話,就要成縮頭烏龜,一輩子永遠活在姜玄的陰影之下。
至于他父母,則已經讓魏瓊安排躲起來。
魏瓊就是之前那個一直跟在他身后,一直稱呼他為主人的人。
對于魏瓊的忠心,張遠絲毫不懷疑,因為他在天羅有權利的時候,他就利用天羅的權利一點一點的讓魏瓊做危害天羅利益的事情。
一開始很小的事情,但是后面越來越大,到了幾乎無法收拾的地步。
當然,這些事情張遠已經抹除了痕跡,但是只要一暴露,魏瓊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如今魏瓊和他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他要是被抓了,最先死的就是魏瓊。
如今魏瓊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能好好的活著。
至于魏瓊為什么不殺了他,殺人滅口。
沒那個膽子罷了,他這些時間早就把魏瓊給嚇到了。
“張少爺,那狂暴之海真的有數不盡的珍珠?”也就是在張遠沉思的時候,一旁傳來了一道喊聲。
張遠回過神來,轉身望去,看到了一群漢子正直勾勾盯著他。
這些人都是海邊的漁民,被他蠱惑后出海當水手的。
“自然是有的。”張遠點了點頭,隨后臉上露出了回憶之色。
接著他掃了眾人一眼,感嘆道:“我之所以知道這件事情,還是要從我那死去的父親說起,我那死去的父親還真的和各位有緣。他也曾經是一名漁民,當初他就是靠著去狂暴之海弄到一批價值連城的珍珠才發了家,讓我家風光了二十來年。
幾進幾出的宅子在澤天府就有有十來套、丫鬟仆人有數百、像我家的丫鬟,一些普通姿色都都不要,都和白玉樓的姑娘有得一拼……”
聽著張遠的話,這些水手眼中都露出了向往之色,他們也是漁民,聽著這事情,非常有代入感。
他們甚至感覺自己的血液都沸騰了。
張遠說完自己的生活后,語氣頓了頓,又有些遺憾道,“但是前幾年,我父親染上惡疾去了,我又不善管理家中生意,就破敗了下來……”
說到這,他唉聲嘆氣,一副后悔莫及的模樣。
眾人也是露出了惋惜之色,他們覺得如果是自己的話,一定比眼前這個敗家子更加守家。
“所以你就來了這?”其中一名水手問道。
“嗯,沒錯。”張遠點了點頭,“我把家中的余財敗光之后,也是突然想起了我父親說的事情,就把家中的房產賣了,買了如今的船前往狂暴之海,也就認識了諸位了。”
聽到他的話,眾人點了點頭,這倒是和他們所知道的差不多。
“你們放心,只要采到了價值連城的珍珠,我到時候給一半你們,我張遠絕對不會虧待朋友。”
張遠掃了眾人一眼,義正言辭的說道。
他眼中恰到好處的流露出了一絲貪婪。
“自然。”
“嗯。”
“張少爺放心好了。”
眾水手聞言,都紛紛應聲。
不過他們對視之下,眼神深處都有一絲譏諷的意味。
一半?他們可是要全部!
這個二世祖這么蠢,怪不得能夠把萬貫家財給敗個精光了。
同時他們對于這件事情也是信了十成。
這二世祖這么貪婪,那么說明狂暴之海之中時真的有寶物的,這倒是讓他們興奮了起來。
隨后,眾人退下,繼續拼命做事。
他們要為了幾進幾出的宅子和那些嗎,美人丫鬟而努力。
他們感覺,那樣的生活離他們不遠了。
張遠看著眾人拼命干活的樣子,眼中的貪婪之色散去,眼神古井無波,臉色在黑暗之中顯得模糊不清。
說起來,出海的時候,他除了花費一些銀錢買了這艘船。
雇這些水手可是一分錢都沒有花的。
人心,其實是最好操控的東西。
張遠看向遠方,眼神空洞。
不知此時父親和母親如何了,有沒有因為自己這個不孝子而生氣,父親可是因為自己丟了官職了……
而也就是他想著自己雙親的時候,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在黑暗之中,船底之下深海中有著一條幾百米長的影子游過,帶動水流,這艘船的速度立刻快上了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