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又來了!我們先撤進去!”
聽到這個笑聲,巴赫拉姆脖子后面的寒毛都豎立了起來,連忙催促薩布林和李林加快腳步,而他則一人持槍殿后。
他們迅速越過滿是尸體的街道,進入到那個堅固的哨站里。
哨站的大門敞開著,巴赫拉姆最后一個走進去,他第一時間反手將門關上。
可是關上的一瞬間,他就發現事情有些不太對。
好濃的血腥味!
“薩布林——”
他轉過頭,卻看到薩布林脫下了頭盔,漆黑的眼瞳看向四周,同時將手指豎在唇前。
“噓,你看。”
巴赫拉姆舉目望去,看到四處都是鮮血,將氧化的鋼材染成深紅。
越是往上,鮮血就越來越多,最終變得無處不在。
鮮血令人不安,但遠不及鮮血的源頭來的可怖。
在哨站頂部一處堅固的平臺上,發生的暴行令巴赫拉姆怒火大熾。
三個人被擺放在這血腥舞臺的中央圓柱周圍,巴赫拉姆只是短暫的一瞥,但足以將這畫面永遠烙印在他的靈魂之中。
丈夫,妻子和一個剛剛成年的女兒被殘忍的虐殺,他還注意到一個微小但可怖的細節:男人被割去眼皮,他的雙眼還留在眼眶之中。隨后反應過來他一定是父親,被迫注視著另外兩人死去的過程。
薩布林沒有受到這場景的影響,他以一種嚴肅的好奇心調查著現場。
“這可真夠瘋狂。”
“沒有任何一個神志正常的人會干出這種事。”
巴赫拉姆咬牙切齒的喘息道:
“這就是為什么叛徒必須被趕盡殺絕!它們早就成為滅絕人性的怪物!”
“這里!”
忽然,李林指著一面墻壁,另外兩人同時抬起頭。
看到那里掛著一具“尸體”。
他曾經是一名傳教士,從她所剩無幾的衣服來判斷:一件帶麻繩的白色長袍,肩上挎著一個圣物箱,上面繡著金色的經文。
這種人來到一個野蠻星球的原因基本都是為了播撒帝皇之光,某種意義上這毫無疑問是一個勇敢無私的人。
但他的遭遇似乎并不公平。
長袍被撕碎了,當他在墻上扭動時,麻繩在脖子上吱吱作響。
一個木箱箱在他腳邊碎開,里面還有一些燒焦的殘片——也許是某些重要的經文,但已經被磨成了灰。
“帝皇保佑我們……”
巴赫拉姆的聲音變成低沉,看到這樣的人殉難令他很難受。
但那個牧師并不是死在這里的——這一點很明確。
當然,謀殺的跡象無處不在——血都濺到墻壁和天花板。
這與其說是一場展覽,不如說是一張名片,更像是一個瘋狂的場景:簡潔、有序、排列整齊。
牧師的手不見了,眼睛已經被遮住,一只腳掛在一塊軟骨上,明顯截肢是故意中斷的,而他的內臟更是已經溢出,搭在那若隱若現的、貫穿了腹部的創口上。
在他全身,沿著那蠕蟲般蒼白的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畫著慵懶的線條:流動的漣漪和猩紅的閃電。
起初,巴赫拉姆將線條誤認為是紅色墨水,潦草地涂抹在皮膚上。
但隨后他意識到自己錯了。
每條線都是一個切口,處理得如此精致,如此完美,以至于沒有一滴血滲出。
這不是瘋了,這是藝術。
這位藝術家并沒有回避簽署他的作品。
在尸體上方,有一行用鮮血所撰寫的字,吸引了他的目光。
但這種文字不屬于高哥特語,巴赫拉姆認不出來。
薩布林站在他身后,表情有些奇怪,而一旁的李林則沒有多想什么,直接開口道:
“這種文字,我好像在連長那里見——”
“閉嘴!”
薩布林轉過頭,瞪了對方一眼,李林隨后縮了縮脖子,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不得了的東西。
巴赫拉姆這才想起來,他確實在塔洛斯那里見過這種文字,這位十一連的連長偶爾會在四下無人時,一個人待在藝術館進行孤獨的雕刻,而他雕刻的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每次雕刻完,他都會在上面刻上一行文字,隨后打碎。
想著這個,巴赫拉姆看向薩布林,他覺得這位最受塔洛斯器重的人,應該從對方那里學會了不少東西。
包括這種文字?
注意到巴赫拉姆的目光,薩布林無奈的輕嘆一聲,隨后清了清嗓子。
“它說——”
薩布林轉向這些詞,在他的眼中,它們惡毒的翻騰著。
其實看到這些字的一瞬間,他同樣十分震驚,并且立刻決策到了某種熟悉的概念——他并不笨,塔洛斯身上的重重跡象在他多年觀察下來,得到的結論非常簡單。
塔洛斯絕不是星界騎士的一員,甚至可能過去也不是帝國的戰士——
想著這些,他大聲念出了那些文字,每個詞都清晰而有力。
“偽帝的走狗就這樣死去吧——”
他能感覺到巴赫拉姆正盯著他,顯得十分焦慮。
“萬歲,夜之主。”
就在這一瞬間,一個巨大的黑暗,從天而降——
“小心!!”
巴赫拉姆第一個作出了反應,猛撲向左側。
他感知到,而非聽到爪子劃破空氣的嘶嘶聲,就在他剛才的位置。
如此寂靜無聲,完全能夠一擊斃命。
他翻了個身,以最快的速度拔出劍擋住了下一次攻擊,黑暗中劍刃鳴叫著,迸發出黯淡的火花。
但他只能看到一團陰影。
隨后,巴赫拉姆一扭胯,用劍卡進了噼啪作響的爪刃,但此舉暴露了他的肋部,隨后對方的第二條手臂宛如毒蛇般探出,右爪的爪尖刺入了巴赫拉姆的腋下和肩甲的縫隙,大概有十幾厘米深。
“啊——”
疼痛從肩膀上蔓延開來,巴赫拉姆并不遲疑,而是果斷的一個翻滾,將鮮血灑落在地。
就在此時,一陣強光忽然爆發,照亮了漆黑的哨站。
巴赫拉姆轉頭,看到薩布林將一個照明彈扔在了高臺上,也照亮了殺手的身形。
荊棘王子阿蒙·卡爾站在寬闊平臺上,剝下的未經加工的人皮縫在破爛的長袍上,鮮血,有的是干涸的褐色,有的仍然鮮紅,流淌在大理石般光滑的金屬外殼上——那是一套設計古老的馬克iv型動力甲,涂裝著午夜藍而在邊緣鑲嵌青銅,鋸齒狀的矛尖立在肩甲,金屬手套和胸甲處,第八軍團標志性的睨視飛翼骷髏環抱著屬于荊棘王子自己的紋章,一朵黑色的毒玫瑰和邪惡有毒的荊棘。
對方沒有戴頭盔,露出了完美無瑕面容,線條優美如雕像,可姿勢卻如同一個邪惡佝僂的巫師。
更重要的是,他有著和薩布林與李林一樣的漆黑雙翼,皮膚也同樣慘白如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