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2章 銜矛之狼

大漩渦區域，卡拉星系，遠征軍中心指揮部

自從跟了索什揚后，維羅妮卡就極少再做夢，也因為她本身就很少睡眠，所以這個夢境來的是如此突然。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意識何時被拖入了夢中，但忽然猛烈的雷鳴劃破天空，接著雨水流下，如同永不停息的洪流，就像是海洋都被無形帶到了天空，再傾瀉而下。

對于一個艾達來說，尤其是一個曾經的先知，雖然只是見習，但她很清楚夢往往不是單純的。

天空黑暗，雨水冰冷，此非祥兆，但她入門尚淺，還無法獨立分析那些帶預兆的夢境或者幻視。

咔嚓一聲，驚雷照亮大地

站在暴雨中的維羅妮卡看向遠方，參差不齊的山峰如同黑色的尖刺，鑿向閃爍的天空，好像一枚巨大的狼牙，而它背景中的天空則仿佛一塊巨大的幕布，有一些龐大的存在厚重的云層中相互對抗，將它們恐怖的光芒投射向世界邊緣的山脈。

被某種潛意識牽引著，維羅妮卡開始移動，沿著在荒涼山麓上開鑿出的階梯一路向上。

當經過一列泛白的顱骨桿時，她發覺自己不知不覺間已汗毛倒立，這些顱骨柱幾乎和阿斯塔特一般高，這些將它們刺穿的銅桿尖端使位于最上方的顱骨更加突出，而那些顱骨，并非人形，而是犬型，亦或者是——

維羅妮卡試圖分辨這是在昭示什么，夢境或者幻視中出現野獸往往是惡兆，代表著敵人，威脅。

但這些又并非活的野獸，而是骸骨。

骸骨，死亡，衰敗，警告。

如果仔細看，還能看到這些野獸顱骨內部，有火光亦在閃爍，賦予它們惡毒兇狠的活性。

像這樣的祭祀柱足有數百根，它們環繞著山峰，維羅妮卡仿佛闖入了某個野蠻部落的陌生人，一路向上，任雨水打濕她的身體和頭發，還有帶走她體溫的狂風，似乎有執念在驅使她，讓她去看看山上會有什么。

又是一道雷鳴劃過天空，像是神靈在蒼穹行進時發出的腳步聲，過了不知道多久后，她到達了一片只有巖石的高原，距離山巔約莫還有些距離，或者更遠。

即使雨水一刻不停的發出咆哮聲，她依舊能聽到下方那些顱骨桿發出的噼里啪啦聲越來越大，感受到某種正在高漲的洋溢的熱量，它正涌入這座山脈深沉的心臟。

天空隆隆作響，山巒顫抖搖晃著，似乎在為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做準備。

忽然，維羅妮卡感受到了一股野蠻而可怕的力量，她抬起頭，一道巨大的白熾色閃電頓時劈開蒼穹，擊中了這山脈的最高峰，光亮幾乎灼燒著她的眼睛。

山頂爆裂了，它的影子消失在巨大的殘塊和翻涌的煙霧中，碎石被拋向數百米高的空中。

碎片在維羅妮卡身旁砸落，粉碎了山坡，但她不為所動，只是眨了眨眼睛里依舊灼熱的閃電殘影，同時意識到大雨停了，雷聲和爆炸那震耳欲聾的回聲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搖搖晃晃的她獨自站在這被砸碎的山頂上。

永恒女王垂下手臂，她感到一陣震顫從周邊山脈的巖石中傳出，一種與此近似的恐懼和敬畏感將她牢牢抓住。

在暴風雨過后，群山突如其來的寂靜比她以前所知道的任何事物都要可怕。

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正慢慢籠罩她的意識，這感覺幾乎是從骨頭里升起，是一種被捕食者天然的生物本能。

維羅妮卡轉過身，一切讓她毛骨悚然。

在她來時的路上，一道道高聳的脊背在巖石中起伏，黑色的毛發帶著油光，鋒利的爪子撓過巖石制造出讓人心智破碎的密集噪音，而那吐出的口吻則微微開闔，露出帶唾液的利齒。

狼，無數的狼，正用它們那反光的雙眼凝視著她。

眨了眨模糊的眼睛，卡維羅妮卡的注意力隨后又被一聲巨響吸引，她轉頭看到一條如扭動的黑色閃電般的煙霧從山頂那破碎的火山口升起，雖然此刻沒有一絲風敢打擾黑夜，但煙霧依舊在流動，被聚集在一起，像暗淡的光芒一樣滑落向低處。

山體因某種宏偉而可怕的東西的腳步而震顫，巖石在它的重量和力量下被壓成粉末，在接近幾乎癱倒在地的維羅妮卡時，從煙霧內部發出的那陣充滿惡意的光芒變得更加強烈，隱藏在那里的恐怖停了下來，像俯視一只螞蟻一樣饒有興致地觀察著她。

忽然，煙霧散盡，露出了隱藏其中的東西。

那是一只孤獨的白狼，它是如此巨大，聳立在維羅妮卡面前就如同一座山，它的四肢堪比泰坦的雙足，頭顱比一輛毒刃還要大，昏黃色的雙眼帶著嘲弄與惡意，血盆大口中是一枚枚潔白到幾乎發光的狼牙——它們縱橫交錯的卡著一個東西。

一根巨大的，金色的長矛。

維羅妮卡嘴唇抖了抖，低聲說出了自己所見之物。

“維羅妮卡？”

挪動一下手臂，維羅妮卡感覺到一只溫暖的大手攀上自己的肩膀，隨即睜開眼，看到了坐在自己身邊的索什揚疑惑的臉。

“你怎么了？我看戰報時好像聽到你說些什么，呼吸也有些紊亂。”

“沒什么.”

在她用手撐起身體時，單薄的毯子也隨之滑落，露出不著寸縷的曼妙胴體。

看著妻子有些蒼白的臉，穿著長袍的索什揚扯過毯子后將對方摟在懷中，輕聲道：

“怎么了？做噩夢了？”

維羅妮卡靠著他的胸膛平靜了一會，隨后搖搖頭。

“我們不會有所謂噩夢，一切都可能是預示。”

“嗯？”

之后維羅妮卡將她夢中所見一切娓娓道來，這也是靈族與人類一點不同，他們幾乎可以完美的記住自己的夢境。

聽到過程中，索什揚全程都眉頭緊鎖，他畢竟不是一個靈能者，也不是占卜師，不過倒是抓住了其中某些重點。

“如果它是一個預示，似乎核心便是狼？”

“也不好說，生物往往可能是某種可能性的具象化，就好比蛇，可能代表陰謀，背叛，而且不同的種類象征也不同，毒蛇，蟒蛇，飛蛇皆有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