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秦軍復返

無論雍齒現在的想法如何，在秦軍到來之后，都只能熄滅心思，與劉邦一同對敵了。

劉邦也對雍齒展現了足夠的信任，依舊由雍齒統帥豐邑子弟兵，負責西、南兩面城墻的防御，自己率領沛縣子弟兵防御東、北。

劉信則與劉交負責組織豐邑的百姓，干一些搬運石塊、檑木的事情。劉信又準備了十幾口大鍋，專門用來熬“金湯”。金湯也就是糞水。在這個醫療條件無從談起的年代里，攻城士兵一旦被金湯澆灌，就會落得傷口潰爛、感染而死的下場。

從天空往下看去，豐邑城如同一座蟻穴，民夫如工蟻般忙碌，為了共同的目的緊張得勞作著。

午后，劉信帶著盧東、盧西兩人又沿著北面的城墻巡視了一遍，城墻每隔一段距離便放著一堆檑木或石塊。各百將、五百長吐沫橫飛，鼓舞著新兵蛋子的士氣，牛皮都吹上了天，不時還會說一些葷話。這樣也的確有效果，至少能欺騙一下未上過戰場的新兵蛋子。

十多口大鍋煮起金湯，城墻之上飄散濃濃的糞臭之味。這些濃湯必須保證隨時能夠煮沸，等秦軍攻城，便能夠對攻城秦軍兵卒當頭澆下。

劉信尚未習慣金湯的味道，北方出現的秦軍的影子，黑壓壓的一片，朝豐邑城而來。原本喧嘩的城墻守軍反而安靜了下來，靜到劉信都能聽見鍋中金湯的冒泡聲。

秦軍近了，三十里，二十里，十五里，十四里，十里……

劉信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他本要再看下去，卻被盧東與盧西從城墻上拽走了。

劉邦入城之后，劉信才知道盧東與盧西的身份，他們是劉邦安插在雍齒身邊的暗探。兩人身份暴露后，劉邦便將這兩人留在了劉信身邊，讓他們保護劉信。

劉信其實也不敢多待下去。戰場上畢竟太危險了。

劉信卻也并沒有回雍家別院，而是來到了豐邑北區的竹里。他將在這里主持調撥豐邑民夫，負責運輸傷病員和攻城物資的任務，在必要的時候，劉信還要帶領他們去支援城墻上的戰斗。

劉信之所以選中竹里，是因為這里有一座塔樓，能夠眺望城中的戰況。劉信雖然在各處都安排了傳信的人，但有一座塔樓無疑更能全面及時地掌握豐邑的戰況。

此時眾人都屏氣凝神地等待著，只要城墻上鼓聲響起，豐邑的防御體系就會運轉起來。

可等了許久，依舊沒有聽到鼓聲。劉信登上塔樓觀望，卻發現城墻上的守軍嚴陣以待，但并未見到攻城的秦軍。

看到這一幕，劉信心情更沉重。秦軍遠道而來，必然要休整一番，今天攻城的幾率其實很小。但這也說明秦軍的統帥是個謹慎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位有過一面之緣的監御史平。

劉信下塔樓時，重新變為自信的樣子。

劉信對眾人道：“秦軍今天不敢攻城。但他們人多，糧食消耗也多，等糧食吃完，在城外餓上三天肚子，便會自散。”

眾人聽了劉信的解釋，都放心下來，有些人臉上還洋溢著笑容。

劉信雖然判斷秦軍不會攻城，但眾人依舊要留在此地直到天黑。

快要天黑時，夏侯嬰駕駛馬車來到竹里，告訴眾人秦軍已經駐扎下來，今晚不攻城，安排好值班的人手，其余人可就近尋找民居安歇，將就一晚。

夏侯嬰來是接劉信的。劉信本打算留下來做個表率，夏侯嬰走到劉信身邊小聲道：“沛公實有要事與信哥兒商議。”

劉信只得上了夏侯嬰的馬車，一路上猜測著劉邦叫自己回去的原因？

難道是作戰的信心不足？劉信倒也能夠編出一些沛公有十勝，秦軍有十敗的話來。

或許秦軍派招安使者來了？這個可能性無疑是最大的。卻也最讓劉信頭疼。無論如何都不能在這個時候向秦軍投降，否則豐沛子弟在楚地的名聲便臭了，日后還怎么混？

劉信相信劉邦是不會同意的，但是雍齒那邊呢？他會怎么選擇？劉邦偷偷叫了自己，有沒有隱瞞雍齒？若被離間了軍心，豐邑城內本來就不多的戰力又會下降一個層次。

馬車停下，劉信掀開竹簾，卻發現夏侯嬰是將他帶到了雍家別院。

堂內只劉邦、雍齒、劉交三人。可越是人少往往意味著商議的事情越重要。

劉邦招呼劉信在劉交身旁坐下后，對劉信道：“秦軍使者來了。”

這句話在劉信猜測范圍內，但劉邦的下句話卻讓劉信吃了一驚。

“他們想要投靠我們。”

劉邦說完，臉上也并沒有露出喜悅的神情。即便是雍齒，也緊緊鎖著眉頭。

因為豐邑并沒有足夠的糧食來養太多的兵。今日看城外秦軍的規模，不下一萬，只靠豐沛之間的收獲根本養活不了這許多兵。

劉交給劉信講解了更多關于秦軍的消息。

從劉交口中，劉信得知，監御史平北上與郡守壯相遇巨野澤南，卻遭遇水賊，大量輜重補給被燒毀不能再用。郡兵糧草陷入困境。吃不飽飯的郡兵終于失控，監御史平與郡守壯的人頭被暴亂的郡兵斬下泄恨。

在處死了監御史平與郡守壯后，他們推舉了一個將軍帶領他們覓糧。

他們途徑沛縣，被蕭何虛張聲勢，用一座空城，卻硬生生模仿出了萬人守城的場面。他們原本要在沛縣投降。蕭何得知后，便親自出城告訴他們，沛公在豐邑，讓他們往豐邑去。

他們才因此來到了豐邑。

聽到這里，劉邦搖了搖頭：“蕭何想不出這樣的點子，背后一定有人為他參詳。”

“我們沒有能力接納這支軍隊。”劉信直接了當地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劉邦拍腿苦笑，劉信比自己更了解豐邑的情況，如今連他都這樣想，真就只能放棄這只軍隊的投誠了。

“但我們可以接納這支軍隊的裝備。”

劉信此話一出，眾人都是眼前一亮。所謂雁過拔毛，秦兵從他們領地上走過，總該留下點什么。

秦朝的郡兵一般裝備有簡單的制式盔甲，用的兵器也比一般縣卒好。若是用這些來裝備麾下豐沛子弟兵，的確能將豐沛集團的實力拉上一個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