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終南山下(中)

劉信見虞姬說話瘋癲，便不去搭理她，只是在前面帶路而已。

虞姬卻沒有饒過劉信的意思：“你最好能早點死，不要讓我妹妹苦等。”

劉信嚇了一跳：“小株死了？”

虞姬白了劉信一眼，這也怪她，事情講得不清不楚，難免令人誤會了。

“你放心好了，小株還活著，只是在一直盼著你死而已。”

劉信聽了，卻是苦笑一聲道：“那倒是很好。不過我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估計要讓她等很久了。”

虞姬忽然抬頭看到了遠處，劉信順著虞姬的目光，看到曾子書在朝自己狂奔而來。

曾子書一向沉穩，此時在大街之上拔足狂奔，一定是出大事了，劉信快步迎了上去，將險些被地面絆倒的曾子書扶住了。

曾子書氣喘吁吁道：“君侯，出大事了。”曾子書本要繼續說，卻看到站在劉信身旁的虞姬，便將劉信拉到了一旁小聲道：“漢王兵敗，不知所蹤。蕭相國已在向陽里等待君侯。”

劉信苦笑一聲。看來歷史的慣性依然存在，無論給劉邦多少兵，劉邦軍事上依舊要敗給項羽。

劉信覺得并沒有隱瞞虞姬的必要：“恭喜虞姑娘了，項羽在關東打敗了漢王，你應該很快便能和項王團聚了。”

“子羽竟然贏了？”虞姬卻發現自己的心頭并無半分的歡喜。

她倒是希望項羽能夠敗一次。一次次的勝利只會讓項羽變得盲目，迷信武力的作用。

回到向陽里，蕭何已經從堂上換到了里門前等待。薄昭也在，在他身后還有十多名平陽衛士。

蕭何與劉信打了聲招呼后，轉頭朝虞姑娘拱手道：“櫟陽城這些日子可能不會太平。還希望虞姑娘能夠深居簡出，莫讓我們為難。”

蕭何說罷，便拉著劉信往堂上去了。曾子書與隨同蕭何來的官吏也一同到堂上去了。

薄昭一臉嚴肅，不復之前的嬉皮笑臉，朝虞姬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顯然他帶了十多個平陽衛士來，卻是為了看押虞姬的。

待將虞姬帶到內院，薄昭又讓人給虞姬上了手鐐，腳鐐，防止虞姬逃跑。

虞姬難以想象，這個下午和自己在集市中還拼命想辦法逗自己笑的男人，翻臉竟然這樣快，不由得有些怒氣道：“這是那曾子書吩咐你這樣做的嗎？”

雖然劉信和曾子書一樣，一肚子的壞水，但并沒有時間吩咐下去，虞姬只能將懷疑對象放在曾子書身上。

薄昭苦笑一聲道：“不是。實在是姑娘先前有刺殺君侯的前科。如今敏感時刻，薄昭負責保衛君侯的安全，不得不謹慎從事。”

虞姬愕然。

虞姬知道薄昭對自己有好感，她還猶豫過是否要對薄昭用美人計。

如今看來，這個不停被劉信動不動打罵挨板子的男人，依舊對劉信保持著十分高的忠誠度。

漢王兵敗，不知所蹤。這對于櫟陽城內的百官來說，不吝于晴天霹靂。

劉信來到堂上，卻看見十余歲的劉盈坐在主位堂上，蕭何侍立一旁，呂雉垂簾聽政。

一時間滿堂寂靜，都看向了劉信。

劉信怒道：“相國為何將相國府的人帶到向陽里議事！”

蕭何道：“信哥兒，漢王如今杳無音信，關中不能無主事之人。你我一同輔佐劉盈以太子之名安撫關中，以待漢王歸，信哥兒以為如何？”

劉信朝蕭何拱手道：“為大局計，小子敢不從命。”

劉信此時態度鮮明地表達了對劉盈的忠誠，垂簾中的呂雉大喜。

今日這一番安排卻是蕭何與呂雉商量好的。漢王失蹤，關中最有影響力的人并非蕭何，而是劉信。

且不說劉信尚秦公主，對關中有著強宣稱。漢王兵敗彭城，漢軍精銳瓦解流離，來不及收攏，整個關中僅有的兩只部隊，其中包括薄昭的一千人平陽衛士以及全旭的三千平叛主力，都可算掌握在劉信手中。更不要提河東、太原兩郡由韓信、周叔率領兵馬了。他們現在恐怕更樂意聽劉信的話。

劉信這一番抉擇卻是不得已而為之。漢王失蹤，距離關中大亂僅一步之遙。因此必須快速地穩定關中局勢。不然讓項羽的大軍進入關中來，那可真是覆巢之下再無完卵了。

蕭何見劉信干脆利落地表達了態度，也松了一口氣。隨即苦笑一聲，漢王失蹤，便著急著立劉盈為太子，卻也是把蕭家與劉盈的命運綁定在了一起。

蕭何卻也知道，他若不主動提議，難道還讓劉信提議不成？劉信身邊的那些人難道沒有別的想法？

劉信現在只想知道山東的戰況具體如何了？

自己那三叔死了，還是活著？

蕭何讓人呈上來前方送來的戰報，劉信細細地看了。

戰報一開始還十分的詳細，說劉邦如何整頓兵馬，協調進攻步驟，將各諸侯王留守在自己身邊，另外派遣將領掌管諸侯部眾，顯然也是聽從了劉信離開前向張良提及的建議，加強了對諸侯聯軍的控制。

戰報游說劉邦大軍二十萬，項羽三萬，戰于敖倉，擺開堂堂正正之戰，我軍必勝云云。

之后的戰報便再也不能看了，滿篇的惶恐，只道：“漢王軍敗，士眾瓦解，一發不可收拾。”

再到后面，卻全都是一些亭長寫的猜測意會之詞。看來漢軍在山東的情報網絡也已崩壞，已經無法可靠的情報了。

如今函谷關以東算是徹底籠罩在了戰爭迷霧之中。

現在必須派主持收攏逃散的漢軍兵卒。

劉信既然鮮明地表達了自己的態度，那就沒有比劉信更合適的人選了。

其實論能力而言，劉信更想推薦韓信。但在這個敏感時刻，劉氏的政權隨時面臨顛覆的可能，劉信的姓氏決定了只有他是最合適的人選。他無法推辭。

當即在場眾官員表決，委任劉信為左丞相、大將軍，悉發關中十三歲以上者，六十歲以下者，出函谷關，抵御項羽。

劉信趁此機會表立韓信為河東將軍，周叔為太原將軍，全旭為左將軍，呂澤為右將軍，呂雉以劉邦的名義制曰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