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那兩個野修本已調息結束,合力祭出一口魔刀,直落青風頭頂,原以為這是十拿九穩的一擊,誰知一座漆黑如墨的尺碑忽然從天而降,定懸在青風上空,尺力一經擴散,魔刀當啷一聲,死物似的墜落臺面。
“這是……”那兩個野修登時有些慌神,場外有修士施法,破了打擂規矩,他們急忙望向梁執事,想要詢問緣故。
不待他們開口,卻見梁執事已經沖入擂臺,降落他們身邊,正迎前打量鹿妖跟前的丁醒,怒聲說道:“你是誰,竟敢假冒吾堡弟子?活膩了就早說,老夫立馬成全你!”
話音未落,他已一掌拍出,法力凝為一記魔拳,當頭砸向丁醒,他已經看出那柄墨尺有克制法器之威,故而先以法術試探。
結果一拳打過去,在距離丁醒丈許開外,轟隆!一聲,撞顯一層墨色氣壁,這氣壁堅固異常,魔拳未在璧上造成絲毫痕跡,反而被震的潰散消無。
他見狀頗為吃驚,那層氣壁想必是丁醒法力凝結而成,他修為已有玄胎中期,就算碰上同階對手,一拳也能把氣壁砸出一道傷疤來,丁醒卻穩如磐石,難不成這是一個后期修士?
丁醒冷冷發笑:“就這點本領,你還想成全我?”
伸手摸去腰間,抽出了他的魔斧:“不如讓我送你一程!”
言罷起腳一踩,廣元蓮臺浮現在腳下,臺面結出一層墨色光華,一舉籠罩丁醒肉身,他趁勢揮臂,劈空御斧。
魔氣從斧刃中瘋躥出來,瞬聚成一頭丈許高的巨獅盤于丁醒頭頂四蹄一蹬,踏空奔跑速度快的驚人在半空劃出一條黑紋,箭矢般沖向梁執事。
那梁執事本欲躲避卻見獅口猛一張開,爆發一聲雄渾獅吼這股音波在梁執事身上一沖他頓覺五臟六腑都要移位,七竅直接溢血,肉身陷入短暫定身,一動也不能動。
他眼睜睜看著魔獅沖鋒過來卻沒有辦法躲避一旦讓魔獅撞在胸上,恐怕是要粉身碎骨了。
生死關頭,他強蓄一口法力,整具肉身的各處骨節,急促響起爆竹般的脆鳴皮膚在這一瞬間寸寸凝固,變成碧青色的寶玉狀。
這一次變身讓他從血肉之軀瞬化為一具玉人,肉身的防御神通被他一口氣提升到極致看去已然金剛不壞。
但即使有玄功在身,他仍舊沒有把握擋住魔獅撲襲忍不住朝丁醒喊話:“我是玉田堡主羅赤子麾下心腹梁仲憲你敢殺我必遭堡中修士群起圍攻,你別想活著離開……”
他聲音到此戛然而止。
魔獅已經欺上胸前,抵頭一撞,他玉化魔軀頓如碎鏡一樣,裂開密密麻麻的細痕。
碎后炸開,化作一團青光殘片,散花般在半空綻放。
一擊殺掉梁仲憲,魔獅一甩尾巴,掉頭返回廣元蓮臺,悶頭扎入丁醒手持的斧刃當中。
七年前丁醒從魔修晁襲手中得來一座魔鼎,此鼎封印有一縷‘獅吼魔氣’,丁醒委托千錘爐莊牧野烈重新鍛造,把魔鼎煉入他的隨身配斧當中。
如今他的魔斧融合兩件極品魔器,威力更勝晁襲魔鼎一籌,又有廣元蓮臺增幅獅吼神通,別說梁仲憲是玄胎中期修士,就算他已經修到后期境界,在被丁醒打一個措手不及的前提下,也難免要被魔獅一擊瞬殺。
丁醒突入斗擂場,挑起紛爭,十余座擂山看臺上原本是沸沸揚揚的沖天喧囂,結果梁仲憲一死,偌大山谷瞬間就顯得萬籟俱靜了。
在場有不少練氣期魔修,已經悄悄退出看臺,火速遠離這個是非之地,但更多魔修選擇繼續駐留,靜觀局勢的下一步變化。
擂臺附近,原本有四位玄胎后期的護法修士,他們緊跟梁仲憲之后,前來圍攻丁醒,但丁醒一斧斬殺梁仲憲,震懾力實在太強,導致他們紛紛后撤,都不敢再冒然欺近。
丁醒環望他們四人,拎著魔斧,在手中拋了拋:“倘若你們再不出手,那我就要走了!”
那四人頓覺一陣頭大,丁醒現在的姿態,簡直就是赤裸裸羞辱他們,其實嘛,他們臉皮厚的很,受辱又不疼不癢,根本無所謂,丁醒可以隨便辱,他們都無動于衷。
但在大庭廣眾之下,他們一招未發,放任丁醒這個劊子手離去,這是嚴重瀆職,等堡主羅赤回來,肯定要嚴懲他們,這是他們不能接受的事情。
那四人里有位中年首領,法號龐顯輔,他沒有攔截丁醒的把握,忽然轉去看臺,蓄積法力呼喊:“擅入擂臺,就是亂我堡規,眾道友立刻進入擂場,隨我一道擒殺此人!”
丁醒并不是金丹期修士,神通再強,也肯定擋不住群修圍攻,但看臺魔修并不會聽從龐顯輔鼓動,沒有好處,憑什么打生打死?他們會耐心等著龐顯輔四人先出手,等四人與丁醒拼個兩敗俱傷,他們再出面撿漏,豈不是更痛快?
但也不是沒有一人響應。
龐顯輔四人身為擂臺護法,手下各有一批練氣期的小嘍啰,聽見召喚以后,不約而同登上擂臺。
不過丁醒已經無心與他們周旋,甩袖拋出月紙門,準備撤離戰場。
青風與鷹妖一左一右盤踞他腳下,各自面前都擺了一壇安魂曲。
青風熟悉丁醒氣味,剛才又被丁醒的墨尺所救,面對丁醒拋出的靈酒,它鹿嘴一伸,對著壇口咕咕痛飲,鷹妖見它無所顧忌的喝酒,也比葫蘆畫瓢。
兩妖受奴印所制,如果靈獸殿的魔修對它們施法,它們有可能對丁醒暴起發難,因此丁醒需要先破掉它們的奴印,如此才能離開。
這個時候,杜挽袖正垂頭打量著山腳處的余三鞭,梁仲憲死后,余三鞭倉皇逃下山腳,前去給管轄靈獸殿的其他魔修通風報信。
剛才她與丁醒結伴找上余三鞭,丁醒卻殺掉了梁仲憲,她的身份難免要被懷疑,等不了太久,她覺得余三鞭肯定會帶著魔修前來抓住她。
現在這種時刻,她需要做一個關鍵抉擇,要么立刻逃出玉田堡,永久離開玉剎派與燕國,要么沖上擂臺,從此以后跟隨丁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