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醒早就修成《月醒道章》,他以先天五卦融合為‘月醒劫指’,這種指法可以幫助他驅使地書與人書。
地書上記載的禁法,專門用來鎮壓四十九件洪荒真寶與三百六十五件圓月靈寶,但這并不是說,丁醒沒有遭到這些寶貝的攻擊,地書就發揮不了作用。
新補天士在地書當中留下了四道真氣,各演化為一記猿寶神通,只要丁醒愿意驅使,不管身處什么樣的危局,保住他性命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不過當年姽妮娘娘曾經講過,這幾道猿寶神通是新補天士給掌書人設置的陷阱,牽連的因果非常深,除非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否則丁醒不能借用。
如今丁醒聚形了人書,書中記載的七劍咒術,專門給掌書人斗法使用,效果比猿寶神通更實用、更霸道、也更無懈可擊。
丁醒便決定驅使人書應敵。
他此刻遲遲沒有展開施法,是因為守宮派弟子尚未疏散完畢,他擔心劍咒發出去,會造成生靈涂炭的波及。
其實在沖關之前,他根本沒有料到會弄出這么大的事故,他原本是在天輪洞天內進階,天象規模已經減少到最低。
早前涌現的元氣星斗,只有身處斷金谷內的修士,才能覺察到星斗出沒的方位。
但丁醒萬萬沒有想到,人書會突然間現世。
人書聚形的一刻,丁醒在第一時間運轉《月醒道章》,遮蔽了人書的蹤跡,但他施法的短暫間隙,人書氣息仍舊是暴露于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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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瞬間,整顆惜月星辰上,所有練就元神的三花境修士,全都察覺到人書氣息。
只是人書隱遁了無數年月,即使人教的掌教圣人們也沒有見過人書真身,所以就算氣息外泄,也無誰知道人書是什么東西。
包括太炎神君在內,同樣不清楚人書底細,他僅僅是推斷人書是不亞于洪荒真寶的至寶,于是一腳踩過來,試圖從丁醒手中奪走人書。
此腳踏來時,丁醒其實已經做好守宮派覆滅的心理準備,這一腳威力太強,覆蓋范圍又廣,無論丁醒行動有多么迅速,都無法把守宮派弟子全部轉移到天輪洞天避難。
如果這一腳真的踩實,踏足在斷金谷內,守宮派肯定會在瞬息間陷入滅頂之災。
萬幸這一腳被攔截在了半空,人書現世之時,惜月真宮的修士也傾巢而出,及時阻擋了太炎神君的毀滅性破壞。
目前雙方正在高空鏖戰,斗的難分難解。
如此一來,丁醒就不著急加入戰團,等守宮派全員完成疏散,他再施法也不遲。
況且,人書里記載的七大劍咒,施展起來極其耗費時間,丁醒沒有大半日的行動,劍咒根本啟動不起來。
此時丁醒仍在觀摩著太炎神君的命脈情況。
人書上共顯露了七張書頁,每一頁各代表了太炎神君的一條命脈。
第一頁記載的命脈是‘姓名’。
整張書頁上,浮現有太炎神君的仿真人影,即使丁醒神念穿不透高空云層,窺視不了太炎神君的真身,但他可以通過書頁記載,把太炎神君的樣貌瞧個清清楚楚。
仿真人影的上半身,浮現著篆名:乾照。
這也是太炎神君的名字。
人影頭頂則垂懸一口靈劍,此劍就是劍咒顯化,劍名‘誅魂’,專克修士的魂魄與元神。
如果丁醒運轉‘月醒劫指’,靈劍就能離書而出,丁醒只需要對著靈劍參拜,就能發動劍咒攻擊了。
丁醒每行一次拜禮,誅魂劍會斬擊‘乾照’人影一次,人影受的傷勢有多重,那么太炎神君的魂魄與元神也會絲毫不落的承受創傷。
丁醒在拜劍的過程中,太炎神君不會有任何的反抗能力,而且覺察不到劍咒的起始來源,將會神不知鬼不覺的著道。
誅魂劍咒優點就是無論對方距離有多遠,修為有多強,只要被劍咒擊中,肯定會被劍咒所傷,絕對逃不脫,不管采用什么手段都無法豁免躲避。
但此咒也有缺點,威力是由施咒者的修為而定。
丁醒現在的修為是朝元初期,如果他對著朝元修士施咒,能夠直接把對方拜的魂飛魄散,不過如果對手是元神期修士,那咒力會大打折扣,最多造成對方元神的一絲創傷,想要誅滅對方元神,那丁醒需要參拜個幾百年甚至更長的時間才行。
所以誅魂劍咒,斗戰同階修士無往不利,可以做到一擊瞬殺,不過要是對付高階強者,殺傷力卻顯得微乎其微。
但這不代表丁醒不能用來對付太炎神君。
誅魂劍咒專破元神,丁醒發咒出去,即使傷不到太炎神君,卻能造成對方元神的短暫迷失,直至昏迷不醒。
在勢均力敵的斗法里,假如一方突然陷入昏厥,那豈不是要變成待宰魚肉?
太炎神君的對手并不是丁醒,而是惜月修士,丁醒只需要暗算偷襲,解除太炎神君的法力武裝,那么此戰就能大獲全勝。
也是丁醒目前修為太低,只能發動誅魂劍咒。
如果他已經練成元神,那他可以駕馭第二道‘破法’劍咒,直接介入戰場,與敵人展開正面斗法。
人書第二頁記載的命脈是‘修為’。
頁上內容與第一頁大致相同,也是浮現一副太炎神君的仿真人影,但影上鑲嵌的篆文不是姓名,而是修為:歸真期。
人影頭頂同樣垂懸一口靈劍,此劍名為‘破法’。
這一道劍咒專克修士的法力,劍咒一旦發動起來,能夠閉掉太炎神君的朝元五氣,削掉太炎神君的聚頂三花,直接打散他的修為,讓他淪為一介凡夫。
施咒的手法仍舊是拜叩。
但拜叩周期比第一道劍咒要長一些。
丁醒施展第一咒,只需要拜叩一次就可以發劍出去。
但這一咒則需要丁醒三拜九叩,而且一天內只能進行一拜三叩,他想把劍咒威力徹底釋放出去,必須拜滿三天。
以他目前朝元期的修為,單獨依靠肉身無法完成一輪拜叩,即使借助回力蚌珠,持續不斷恢復法力,也滿足不了施法需要。
人書記載的七大劍咒,丁醒目前只能施展第一咒,余下六咒對修為要求太高,他暫時無法使用。
如果七咒能夠全部被丁醒所用,即使他單槍匹馬斗戰太炎神君,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第三頁的命脈是‘根腳’,人書記載的劍咒專破根腳真血,而且這一道咒語能夠進行追溯打擊,咒力不止對目標有效,與目標同源的嫡系血脈,都能列入劍咒的攻擊范圍。
第四頁的命脈‘生辰’,第五頁的命脈‘壽元’,第六頁的命脈‘劫數’,第七頁的命脈‘因果’,各自都有鎮壓的劍咒。
這些劍咒一旦發動,威力絕對稱得上是仙神難躲,只要目標中了咒,輕者喪失戰斗力,重者直接形神皆滅,反正不死也要脫層皮。
人書捕獲的所有生靈目標,全都顯示著七大命脈,都要被七大劍咒所鎮,可惜劍咒施展需要深厚修為作前提。
丁醒現在只能釋放誅魂劍咒。
雖然只有一咒,他卻仍舊信心滿滿。
等他把劍咒領悟透徹,忽然虛空半跪,雙掌合十,仰頭盯著靈臺,嘴里念念有詞的誦吟咒語。
隨著丁醒不斷施法,一口三寸來長的血色短劍,漸漸顯形在面前,等到血劍徹底凝實,丁醒伸出兩指,夾住劍柄。
另一手抓向靈臺,取出人書,攤在面前。
書頁正對自己臉龐,丁醒目光鎖定太炎神君人影上的‘乾照’兩字,橫直劍尖扎了上去。
誅魂劍直接透影而入,鉆進書頁之中,就此消失無蹤。
同一時間,高空那只巨腳剎那間急縮了一下,瞬時化為常腳大小,他的身軀也就此暴露出來,縮為一具丈許長的中年大漢,穿著火紅色的鎧甲,雙目緊閉,如似昏迷一般,打橫漂浮在丁醒法相的頭頂上。
他剛剛顯形出來,一道白光緊隨其后從天降落,追到他面前時,白光搖身變為一柄月刃剪,刃口一開,徑直夾向他的脖頸。
他已經昏厥當場,身上再難形成反抗力,月刃剪卻絲毫不留情面,咔嚓!一聲,直接剪斷他的脖頸。
他方才尸首分離,又有一柄血葫蘆遁到附近,葫口倒懸在斷裂的脖頸處,爆發出澎湃驚人的吸力,把尸首往葫口撕扯。
頭顱先被攝入葫口。
尸身尚未消失,數百道劍光密密麻麻沖鋒而下,一道接一道的墜入斷金谷。
這些劍光是兩方敵對的勢力,涇渭分明的浮空在血葫蘆兩側。
左側那伙修士足有兩三百人,穿著類似的火紅鎧甲,他們擁有與人族相同的樣貌,唯獨頭發灼燒著火焰,給他們增添了邪異的氣質。
他們與中年大漢顯然是一伙人馬,聯手拋出一條火焰鎖鏈,纏住中年大漢的尸身,阻止血葫蘆的攝收。
右側修士只有百十位,全部簇擁在一位黃衫女修身后,這女修雙手掐指,指揮著月刃剪與血葫蘆。
她單槍匹馬與火焰鎖鏈周旋,還有余力打量四周,只見她垂了下頭,在丁醒法相上掃了一眼。
又回眸過來,給身后的百十位修士下令:“乾照神君已經伏誅,這些太炎族余孽有我文宗弟子來對付,你們去護住這座山谷,靜等戰事落幕即可!”
她一聲令下,百十位修士基本走光,只剩下兩女一男仍舊跟在她身后。
她不是旁人,正是文宗掌教惜月真女,那兩女一男則是她的嫡傳徒弟,長徒浪潮音,次徒素輕渡,三徒古懷施,整個惜月文宗,只剩下她們師徒四人。
其他的徒子徒孫早已經被她們師徒給殺個精光,她們目前率領的百十位屬下,則是當年棲居惜月星辰的外派修士及后裔。
丁醒把戰場情況盡收眼底,乾照神君尸首分離時,人書上的乾照神君人影也斷裂為二,但人影并沒有崩潰,這說明乾照神君的元神仍舊活著,并沒有被誅滅。
惜月真女使用血葫蘆攝走乾照神君的尸身,應該就是為了煉掉元神。
戰場上的太炎族修士有兩三百位,但除了乾照神君,再無誰是惜月真女的對手,他們甚至連惜月真女的徒弟都對付不了。
那浪潮音、素輕渡與古懷施聯手沖出,輕易擊碎他們驅使的火焰鎖鏈,尸身就此落入葫口。
惜月真女抬手一招,血葫蘆飛落她掌心。
此時丁醒法相已經撤掉,徹底縮回天輪洞天,再無任何氣息外露,但金輪仍舊矗立在山頂上。
惜月真女俯望片刻,眼中意外之色甚濃,“剛才是誰施法偷襲了乾照神君?快出來讓本君見一見!”
洞天內,丁醒耳邊回蕩著惜月真女的聲音,但他一個字也沒有回應。
人書上有關乾照神君的書頁被他翻過去,惜月真女的命脈顯露了出來。
丁醒不準備與惜月真女見面,因為他沒有辦法解釋渡劫時人書暴露的氣息,無論他采用任何說辭,都無法取信惜月真女。
既然如此,丁醒就決定暫時不接觸。
他要先看看惜月真女會如何行事,會不會鎮壓金輪,又是否會逼迫圓月河外的守宮派弟子,假如惜月真女手段殘酷,那丁醒能詛咒乾照神君,就也能詛咒惜月真女。
如果惜月真女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圖,那到時丁醒再選擇與她交流也不遲。
惜月真女喊了幾聲,遲遲得不到回應。
她就落于山頂,來到金輪旁邊,正欲傳音進去,說幾句隱秘話,卻聽朱老爺的聲音在山外響起:“晚輩是五樂山妖修小朱,特來求見惜月娘娘!”
惜月真女聽聞‘五樂山’三個字,招手說:“你過來!”
朱老爺當即駕駛蚌船飛到山腳處,卻是不上山,而是在山腳處作揖行禮。
船上的關策祖師見這一幕,心間涌起驚濤駭浪,朱老爺是獨醒大陸壽元最悠久的修士,結果見了山上那女修,竟然自稱‘小朱’?
關策祖師實在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趕緊也跪地參拜。
就連頑劣的丁小紙也不敢放肆,守宮派豎立有惜月真女的神像,丁小紙認出了惜月真女的身份,就陪著紅孩兒與方惻隱一塊叩頭。
惜月真女等他們禮畢,才問朱老爺:“五樂山在洪荒東洲,深空與洪荒的通道早就中斷,你是如何潛入深空的?看你修為不弱,難道也是洪荒遺修?”
朱老爺規規矩矩的作答:“晚輩誕生于九洲紀,壽數連一個元會都不到,距離娘娘你這種洪荒遺修還差的遠!至于如何潛入深空,娘娘你肯定知道新補天士,我與他走的是同一條通道!”
惜月真女哦一聲,原本冷漠的面龐上露出一絲笑意:“這么說來,你是那位新補天士的家將?”
朱老爺卻是搖頭:“不是家將!晚輩昔年與他有過一段師徒名分,卻也不長,幾十年而已,為了了斷這一份因果,晚輩才趕來了惜月星辰!”
他草作介紹自己的身份,爾后指指金輪,“這份因果與丁醒大有關聯,晚輩必須見到他,如果娘娘要把此輪收走,帶他前去惜月真宮,還請娘娘先讓晚輩與他說一些緊要話!”
他是擔心惜月娘娘直接帶走丁醒,于是才冒然前來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