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他們很高興,酒喝得也很多。
馬修斯一直夸贊:“以前我聽奎斯蒂和我說華夏酒好喝,我還不信,哪有那么夸張。現在看來是我錯了。”他說著,敬奎斯蒂酒,又讓艾麗絲翻譯自己的話,還不停地笑。
艾麗絲感慨:“我從沒見過馬修斯這么高興過。”她說,又翻譯奎斯蒂的話:“他說華夏酒還有很多種,都非常好喝,各式各樣的味道,說馬修斯應該親自去一趟,非常好喝。”
他們說著話,蘇清越歡迎他們來華夏考察。
這個時候,大家又吃菜。
馬修斯給蘇清越解釋道:“我以前對中餐印象不好。主要是沒有人帶著,只憑借我自己臆想。而且經常會碰上不好吃的,不合口味的。和你們帶過來的這間截然不同,這次我長見識了,一定會記住他們的名字。”
“其實有的時候不好吃,也不是中餐的錯,很多中餐到這里都改變了。”艾麗絲此時插話了,用英語又道:“而且中餐不止粵菜,還有湘菜、淮揚菜、魯菜、川菜等等。八大菜系其實都不止,因為還有本幫菜,瓊菜、東北菜,數都數不完的。”
聽她說,肖玉給蘇清越翻譯。
馬修斯和奎斯蒂說:“咱們兩個人回去和艾斯克說說吧,我覺得咱們食堂里的中餐要調整一下了。”他說,又道:“這樣的話,不止是華人員工,也包括我們自己也多了選擇。”
他說,奎斯蒂立刻笑著答應。
最后臨走時,奎斯蒂握著蘇清越的手說話,艾麗絲翻譯道:“他說自己下一次先不去江海,而是要去平京。先去找你,讓你帶著他去吃好吃的,尤其是你剛才說的水爆肚,還有二鍋頭。”
“沒問題!”蘇清越笑。
站在飯店和他握手,奎斯蒂又囑咐麥克斯:“意向書確立了,你要盯住其他的。”
他們語罷離開,蘇清越看表,此時已經快九點了。
肖玉也心情大好,問大家要不要一起去看看風景,俯瞰洛杉磯整個城市,然后去九曲花街轉轉,“我們還可以在酒店門口的廣場轉轉,喝點啤酒。”她說,笑著問大家:“怎么樣?”
大家立刻答應了。
上了車,肖玉安排了一下時間線,他們先去了九曲花街。
她在車上介紹道:“這里是世界上最曲折的街道,總共有八個彎,不僅陡峭而且全都是急彎。以前本來是直線通行的,后來因為太陡峭了,才改成這種曲折迂回的路況。”她說,又給蘇清越介紹:“大家可能看
過的辛普森一家,神探阿蒙這些騙子,都有描寫過這里。”
聽她介紹,蘇清越只是點點頭。
他心里并未太當事,但是當他們到了的時候,他坐在車里稍微往下一看。
便發出了一生嚯,還真是陡,立刻意識到這個坡度肯定超過三十度了。
身肖玉說道:“已經四十多度了。之前是個直坡,據說老出事,后來才開始修了這種可以轉彎的坡。造了八個,但要求時速不能找過十五英里,否則很容易出危險的。”她說著,又抱怨:“可我總覺得舊金山這種坡太多了。”
他們說著,在一個九十度角拐彎的地方停下來。
拍照留念,但因為是晚上,路兩側的效果并不很好。
大家決定過兩天再來感受。
身旁一個穿輪滑鞋的年輕人,擦身而過,在急轉彎的時候,居然做了一個瀟灑的漂移動作,然后消失了。大家議論起來,肖玉笑著說:“這邊玩滑板輪滑的人超級多,一到周末你都可以在沙灘公路看到。”
他們說著上車,肖玉問大家想不想去雙子峰,俯瞰一下舊金山。
“整個舊金山的夜景就像一幅用光畫的藝術畫。”她介紹:“又跟了一句,而且那里還能看到金門大橋。”她說著,大家欣然前往,通過肖玉介紹,蘇清越才知道這是舊金山內唯一的天然山丘,它可以三百六十度俯瞰夜景。
蘇清越他們到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
俯瞰舊金山的夜景,五光十色,美景如畫,真的就如衛星云圖那般,無數亮起的燈盞以光暈把整座城市變成一幅美麗圖景。
拍下來,肯定也更好看,何莉莉拿出來相機拍照,感慨著:“真美。”
不到十一點,他們開始往回返。
車上蘇清越囑咐歐陽:“現在時間緊迫,你每天晚上都要跟莉莉對內容。”
“嗯,老大你放心吧。”歐陽點頭。
蘇清越笑起來,又道:“別光對我說放心,也要記得感謝人家。”
歐陽瞬間笑了,說道:“老大,您放心吧,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但是說真話,以前我也知道感恩,但有時確實會犯渾。不過,現在我不會了。”他說,笑起來。
田之中跟道:“以前他就是個小屁孩兒。”
他一句話大家伙笑起來,歐陽忙跟自我解嘲道:“確實是這樣。”
很快車子到了酒店,大家下了車,各回各的房間。
看看時間,此時正好平京下午三
點多,蘇清越給阿眸把電話撥出去。
不一會兒電話接通,他和阿眸聊了聊,又和小蘇童視頻了一會兒,然后心滿意足地睡過去。因為明天中午要去找岳臨島,所以他決定睡個懶覺,明天上午不和大家去參觀了。
想著這些,可并沒有睡得很踏實。
夢里他一直在和岳臨島說話,起床后卻一點都不記得了。
看墻上掛鐘,時針已經指向快十一的位置。他趕忙洗了個熱水澡,從盥洗室出來,肖玉的電話便撥進來,她已經到樓下了。蘇清越稍微收拾了一下,下樓上了她的車。
那間飯店也在唐人街。
肖玉介紹道:“那里還挺有名的,我們有同學總去,說是在舊金山再也找不出來一家比那里再正宗的閩粵菜了。”她說,又道:“我上一次見他,是我同學帶我去吃姜母鴨,真的超正宗。”
她說著笑,蘇清越點頭,很快又一次路過昨天那個牌樓。
因為是白天,再經過這里,看到熟悉的漢字和牌樓,感覺像進到南都老街。
身旁肖玉指了指前面一間名叫閩粵菜館的飯店,說道:“就是那里,綠色牌子的,看到了嗎?”她說,車子緩緩駛過飯店,隔著玻璃門,蘇清越只晃了一眼,便看到岳臨島在里面的卡座。
他肯定沒到看自己,直接讓肖玉停車。
走下去,推開飯店的門。
飯店并不高檔,裝修也很老式,甚至還涂著軍綠色油漆。用繁體字寫著幾個菜品的名字,讓蘇清越有種回到小時候國營飯店的感覺。
他緩緩走過去,看岳臨島還是那件紅色的體恤。
他頭發有點白了,正聚精會神看著一份中文報紙。
桌上依舊放著紅色中華,他抽了半顆便掐滅。
服務員放下一盤菜,他用回了句什么,后者跟著回了后廚。
望著他,想想他不辭而別,蘇清越也說不清楚自己該如何和他打招呼。
一時間,站在他桌前,竟然一句話不說。
他繼續看報,可目光剛在上面只停留半刻,便抬起頭與蘇清越的目光對上。
整個人僵住,叫了聲清越。聲音和表情都透露出震驚。
這點蘇清越能理解,覺得若是自己,肯定也會如此。
想了片刻,他還是笑起來,說道:“岳董,吃什么好吃的呢?也不說請請我。”語罷,在對面坐下,“這個姜母鴨看著就正宗。”
他語罷,岳臨島愣神中,叫服務員添碗
筷,又道:“他這里姜母鴨和佛跳墻都非常正宗。另外海蠣煎和同安煎蟹,比國內還好。”他說,又指指桌面上的五糧液說道:“正好,好久沒人陪我喝酒了。”
“沒問題啊!”蘇清越笑點頭。
他沒有提自己消失,也沒有提把投票權給何家華的事,蘇清越也沒問。
成年人的世界,沒有那么多對不起,一切都在酒里。
他們倒酒喝起來,五糧液與茅臺味道很不同。入口甘美,入喉凈爽。
蘇清越夾了一筷子姜母鴨放進嘴里,頓覺回到平京的閩粵菜館。
那個時候,岳臨島總會帶他們去門口一家閩粵菜館。
岳臨島這時笑起來,問道:“真和你嫂子說的一樣,這世界沒什么能難倒你。”
“我過來談個別的生意,沒想到您在這里躲清閑呢。”蘇清越笑。
“談不到什么清閑。”岳臨島話到這里頓了一下,臉上依舊寫著尷尬。
和蘇清越碰杯喝酒。
這時又有同安煎蟹上來,他們吃了兩口,岳臨島看了看他,又點了顆煙,臉色逐漸恢復嚴肅,問道:“清越,你生我氣嗎?”
“我一直把您當做最好的朋友,老大哥。”蘇清越說。
“嗯。”他點點頭,深吸了一口煙,說道:“其實我最應該感謝何總,如果不是他,我可能還不知道自己的漏洞。幸虧他提醒,我才意識到自己原來的行為,不管有意無意,有些可能是犯罪。”
岳臨島如此說,擺明是說自己受到何家華的威脅。
蘇清越隨即想起來,何家華收購臨島軟件,估計這里有什么問題。
岳臨島這個時候又深吸一口煙,說道:“但是清越,我考慮很清楚,覺得他短期不會威脅到你,也不敢。”他說起來,解釋:“畢竟團隊是互聯網的核心和靈魂。他短期解決不了這種問題,反而暴露了野心,會給你提醒。”
“嗯。”蘇清越點頭,說道:“何總是不是以前也這樣,每到關鍵時刻就有變化,但是平時看著和和氣氣的,人畜無害,別人都很喜歡他。”
“嗯,何老這個人覺得自己是家長,他不是人畜無害,他是真的能在你困難的時候幫助你的人。”岳臨島說:“不過,他也會在你成事之后,因為你不聽話,干掉你。家長嘛,總以為自己做什么都對。”
他說,蘇清越想起來杜楠湘也說過類似的話。
他們又碰杯。
岳臨島這個時候又道:“不過,你也別著
急,他在這里鬧騰了,肯定在其他地方有補償心理,例如在PreIPO上給你操作空間。”他說:“他這個人善于做交換,這種事他肯定有考量。”
“一切都在您的計算中。”蘇清越笑起來。
岳臨島忙擺手說道:“也不盡然,也有我自己的私人考慮。”他解釋起來:“如果我還是那個年輕的我也許還好,可是我現在有老婆,有孩子。我兒子剛上小學四年級,我不希望我,影響到他。”話到這里,他嘆了口氣,看看蘇清越,又道:“清越,我和你不一樣,我有孩子啊。”
本來要是他說這句話,蘇清越以前可能真的生氣。
可如今他忽然想起小蘇童,若自己會怎么樣?
那一刻,蘇清越笑起來,說道:“現在我也有孩子了。”
“哦?生了?叫什么啊?”聽他說,岳臨島頓時笑起來,問道。
“蘇童,還小呢,連滿月都沒呢。”蘇清越笑著回他。
“嗯……有什么感受嗎?”岳臨島問。
“這是我第一次感到沉沉的責任和愛。”蘇清越說。
“我也一樣。”岳臨島說。
那一刻,他們感同身受,于是再次舉杯,飲盡杯中酒。
蘇清越覺得岳臨島說了孩子后,自己之前那種對他不辭而別的怨恨消失了。
這可能是一種做父親的共融,他能體會到那種感覺。
換做是他,想到蘇童,還能怎么樣呢。
轉刻,蘇清越釋然了,但是又囑咐岳臨島:“岳董,盡管你來了這里,可這些事遲早還是要處理的。盡管你覺得問題不大,但是如果不絕后患的話,以我對何總的了解,我不知道未來還會發生什么。”
“這我當然懂,我知道他是什么人。”岳臨島點頭。
“另外,侯麗麗是陳總的老婆,他們的關系已經公開了,我想我如果通過陳總,是可以幫您處理一些問題的。”蘇清越強調:“而且以我的人脈和能力,您可以相信我。”
“我明白。”岳臨島認真點點頭,把煙掐滅,再道:“清越,有一點你放心吧,那就是關鍵時刻我會出來的,因為我也不是完全沒后手。”他語罷,又解釋:“因為有兒子,我不能輕易出手。”
“嗯,我明白。”蘇清越點頭,舉杯。
岳臨島說道:“清越,有一點請你放心,我不會在你關鍵的時刻背叛你,而且是永遠都不會背叛你。這不只是因為我和你的感情,也因為我知道悅道不能沒有你,這個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