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 命運的決定

「你遭遇了‘深潛之蝦’」

「你遭遇了‘瘟疫菌人’」

大量的信息自羅杰的視界中閃過。

但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此刻。

他正和貝雅攜手行走在光滑冷冰的無盡臺階上。

可系統感知到的種種魔物全是出現在臺階之外的黑暗區域。

對于那些區域。

哪怕擁有天視地聽和第六感。

羅杰也只能看到一團團密密麻麻的小紅點。

一股神秘而強大的力量將臺階內外劃分開來。

他只能看著外面的魔物干瞪眼！

這種感覺可比疑似絕種的「狂鮫族戰士」更讓他感到不爽。

但羅杰還是盡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

畢竟。

這里是星界白鯨的心魘迷宮。

比起小貝雅和自己的。

這里都會更加兇險！

于是他耐著性子繼續前進。

偶爾抽空丟一個罪惡標記過去。

但卻被提示「失效」！

這一結果讓羅杰非常驚訝。

他不由地琢磨了起來：

“難道是因為這是白鯨的記憶的緣故？”

“參考「除魔者」的頭銜……”

“魔物的定義莫非是可以適當地調整的嗎？”

“對于芬妮來說，這些魔物都是日常會碰到的普通生物，所以稱不上是「魔物」。于是位于她的夢境中的我，也必須遵守這條定義？罪惡標記也就無法生效了？”

這一系列的推論讓羅杰意興闌珊。

這么多的魔物……

他原本還準備大干一場的呢！

而現在。

他只能無聊地牽著貝雅的手在臺階上漫步。

抵達臺階上后。

貝雅翠絲就變得非常安靜。

羅杰也沒有主動打破這份安寧的意思。

就這樣。

兩人攜手來到了一塊開闊的平臺上。

這里似乎是臺階的最高處。

仰望頭頂。

是一望無際的黑暗。

感知告訴他們。

那里便是無垠的星空。

「提示：你發現了‘永夜之臺（毀滅之淵）’」

“這里是白鯨記憶里存在的地方？”

看著那幾乎看不到盡頭的平臺。

羅杰心里頭驚嘆連連。

他倒不是被這里的景色給震驚到了。

而是因為這平臺明顯有人工的痕跡！

這說明。

在毀滅之淵。

曾經有人修筑了這么一座平臺。

至于具體是用來做什么的。

現在恐怕是誰也不知道了。

哪怕在芬妮的記憶中。

這平臺也是頗為古老破舊。

礙于毀滅之淵的特性。

這里倒沒有雜草叢生。

但無聲腐化的細節之處透著更為漫長孤寂的韻味。

讓人看了不由心生感慨。

總有一種滄海桑田的感覺。

“沒有人知道毀滅之淵底下是什么……”

貝雅翠絲明眸微微亮起。

她的眼神在四周圍轉了一圈。

突然停留在了羅杰的身上：

“你剛剛一直盯著那些魔物看……”

“你很喜歡它們？”

羅杰心頭一凜。

不愧是海蛇女王。

好敏銳的洞察力！

不過他仍是面不改色地回答說：

“我只是在觀察潛在的敵人。”

“不對。”

貝雅冷笑道：

“你的眼神非常不對勁……”

“我看那不是觀望敵人的眼神，更像是看到了心愛之人。”

羅杰默然無語。

忽的反問道：

“那你覺得魔物會是我的心愛之人嗎？”

貝雅眉頭微蹙。

下一秒。

她輕咬貝齒。

有些困惑地自語道：

“好像又不是。”

“但你的眼神異常狂熱興奮……”

“總之我能確定的就是你剛剛在撒謊！”

聽到這話。

羅杰主動和她拉開了半步的距離。

他的眼神充滿了警惕。

不過手還沒有松開：

“你在讀心？”

貝雅高傲地揚起了修長的脖子：

“我不需要讀心也能看透你的想法。”

“蘿莉戰……”

最后那個詞。

她是用一種嬌喘般的尾音拉出來的。

羅杰又在捶胸咳血了。

平臺上頓時傳來歡快的笑聲。

貝雅笑的很淺很克制。

但第六感告訴羅杰此刻她的心情簡直是愉悅極了！

“黑歷史被人當面翻出來的感覺真是糟糕啊……”

羅杰暗嘆一句。

當下。

他猛地抓緊了貝雅的手。

嚴肅地抗議道：

“作為盟友，我認為我有資格向你提出兩個要求。”

“請講。”

貝雅落落大方地挽了挽頭發。

“第一，在這么危險的地方，請不要用心魘迷宮里看到的東西來分散我的注意力了！

那可能會制造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故——

我說的就是維蘭。

那老小子沒準兒就躲在哪個角落里偷窺我們呢！”

羅杰認真地說道。

“嗯哼”

貝雅發出輕哼似的鼻音。

看樣子是同意了羅杰的第一個要求。

羅杰頓時就放松了下來：

“第二個要求就更簡單了。”

“你能不能把它還給我。”

“我還不適應它在外面亂冒頭的情況……”

這些話他是指著貝雅肩膀上那條小白蛇說的。

這玩意兒就是他的「天神體」。

其本體長達近700米。

現在是縮小狀態。

因為是幼年期。

故而可以放在位格之中滋養。

可剛剛羅杰在和貝雅交換位格烙印的時候。

這條小色蛇不知怎么的竟然主動跑到眼前這個壞女人那邊去了！

這種感覺讓羅杰非常的……

不適應！

作為天神體。

白濁之蛇其實是相當于羅杰身體的一部分。

它和羅杰之間的感知關聯就像是一個特殊的器官——

一只腳。

或者一根……

手指什么的。

總之。

只要小蛇在那兒狂舔。

羅杰就有種感同身受的錯覺。

這種感覺讓他有點尷尬。

又有點羞赧。

而另一方面。

天神體作為羅杰的一部分。

就這么被人拿捏在手里。

也是一件令他很不自在的事兒。

剛剛在走臺階的時候。

羅杰就試著暗中呼喚好幾次。

可那白濁之蛇壓根就不聽話！

它就這么死乞白賴地趴在女王的肩膀上。

氣的羅杰七竅生煙不說。

多少還有點心猿意馬了。

“它嗎？”

“這是不是該參考參考它的意見？”

貝雅用右手逗了逗那小蛇。

滿臉笑意地說道：

“你看你看。”

“它好像更愿意跟著我誒。”

似乎是為了印證她的說法。

那白濁之蛇又是一頓狂舔。

舔的她手背發癢。

貝雅隨之發出了輕盈的笑聲。

看到這一幕。

羅杰人都麻了。

他剛想硬著頭皮說些什么。

貝雅稍稍斂去笑容。

溫柔地說道：

“瞧，多聽話的小蛇。”

“我雖然不喜歡蛇，但它勉強可以算半個例外。”

“至少……”

“它比某些人要誠實。”

說著。

她張開手掌。

輕輕地彈了彈那小白蛇的腦袋。

這個舉動令后者發出了嗡嗡的舒適聲。

羅杰卻覺得渾身酥麻的緊！

要不是有強韌頂著。

他這會兒搞不好都要暈厥過去了！

“淦，這天神體，沒想到還有這么嚴重副作用！”

羅杰心頭大為緊張！

“喏，還給你了……”

“看好它，可別讓它再到處亂鉆了！”

聽著那略顯糟糕的臺詞。

心累無比的羅杰趕忙抓回了那貪戀美色的小蛇。

然后一把將其封印到了殺戮位格里！

「提示：你使用‘萬毒罡’加固了‘殺戮位格’的防御」

「白濁之蛇對你感到非常不滿」

“不滿個屁！”

“老老實實給老子牢底坐穿！”

“不到用你的時候別出來了！”

感受著位格內那亂竄的小蛇。

羅杰簡直氣抖冷。

他現在就是非常后悔。

后悔從「萬穢之血」身上抽到了這條專長！

大概看到羅杰略顯難看的臉色。

貝雅翠絲罕見主動道：

“幼年期的天神體只是反應了一個人潛意識里的獸性……”

“你這條小蛇確實有些過分好色了。”

“但這不是它的問題。”

說到這里。

她的臉蛋泛起了一絲不自然的紅色。

而后用極小聲而迅速的聲音說道：

“你是不是壓抑太久了？”

聽到這話。

羅杰一臉懵逼。

可下一秒。

貝雅那略帶一絲羞赧嬌俏的表情頓時替換成了冷峻和不屑！

一記「海蛇冰爪」虛空刺出。

湛藍色的神術穿越了那濃濃的黑暗。

直抵平臺的邊緣！

跨啦啦！

黑暗之中。

一個高大的身影頓時碎裂！

羅杰猛然回頭。

卻只看到了一地的碎片。

「記錄：貝雅翠絲殺死了維蘭的歷史身1」

做完這一切。

海蛇女王臉上的嬌俏和羞赧頓時消散一空。

取而代之的。

是一股凌厲而冰冷的強大氣場。

“在聆聽到私密之事的時候，還是會情不自禁地露出破綻。”

“維蘭也不過如此。”

這一刻。

她的目光如星空一般深邃。

緊接著。

她向四周又望了一圈。

最終。

她才釋然道：

“可以確定了，他就這么一個眼梢。”

羅杰表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他的心頭閃過一絲后怕。

剎那間。

羅杰將感知拉滿。

中傷之狼更是系數派出。

尋覓著可疑之敵的蹤跡。

作為一名感知升格者。

他竟沒能發現維蘭的蹤跡！

這是他無法接受的！

更離譜的是。

有那么一瞬間。

他差點還真以為女王是在和他調情呢！

不過很快的。

羅杰就將這些念頭拋在了腦后。

專注！

他告訴自己現在必須要更加專注！

之前的精神恍惚一定是被「白濁之蛇」搞的！

一定是的！

他信誓旦旦地告訴自己。

“維蘭有幾個歷史身？幾個現世身？”

尸體碎片旁。

羅杰開口問道。

貝雅沉吟道：

“歷史身最多可以擁有12個，死在你我二人手中各1個，那么剩下來最多只有10個。”

“但現世身是獨一無二的。”

“作為掌握了歷史奧秘的升格者，他比常規升格者更難對付，但只要干掉了他的現世身，他依然避免不了煙消云散的命運。”

羅杰點了點頭。

他剛想再問一些細節。

可就在這個時候。

黑沉沉的天幕忽的如風卷云起般蠕動起來。

一個低低的笑聲在二人耳邊響起：

“萬古之蛇的繼承者果然和她一樣的狡猾。”

“是我小看你了。”

“貝雅翠絲.沃蘭……”

“可你終究逃不出命運的藩籬……”

那是維蘭的聲音。

只不過那聲音非常虛無縹緲。

似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的。

伴隨著那聲音而來的。

還有一聲聲凄厲的白鯨嘶鳴！

「警告：芬妮的記憶瀑布正在降臨……」

「第六感：你察覺到了維蘭的現世身正位于‘位面之心’中，他正在全力催生‘最初的靈’……」

“你沒資格談論命運。”

貝雅強勢抬頭面對那如瀑布般席卷而來的黑色雨滴。

“或許吧。”

“可你終究要做出抉擇。”

說完這句。

維蘭的聲音徹底消失。

嘩啦啦的大雨在平臺上下了起來。

羅杰和貝雅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

那一瞬間。

他們的大腦中涌入了海量的記憶！

那是白鯨芬妮的「心魘」。

很快的。

幻燈片一般的場景在羅杰的眼前浮現。

他冷眼旁觀。

思維逐漸清醒。

那些信息化為文字、化為幻影、最終又化為了陣陣的低吟：

「在那之前，她從未見過光」

「哪怕在廢墟之海的三大鯨群里。

芬妮也算個頭大的那一撥。

幼年期的她便遠遠強壯于其他白鯨。

這讓她在三五成群的幼鯨群里占據了頭目的位置。

和其他幼鯨群一樣。

它們自出生那一刻起便會脫離父族母族。

在那無盡的黑暗中徜徉、覓食。

或者淪為別的強大種族的口糧。

在毀滅之淵里。

相互吞噬是再正常不過的道理。

哪怕白鯨的體型已然位于食物鏈的頂端。

可仍然時有不明的巨大陰影自更深處游弋而過。

而后悄無聲息地帶走一片區域的生命。

如同白鯨吞噬魚蝦一樣。

這一切都是自然的定律。

但對于芬妮來說。

那里便是她最如魚得水的地方。

很多幼年鯨群都會因冒失而闖到不該闖的地方。

最終惹到殺身之禍。

可她不會。

她對危險有著卓絕的感知。

總是能帶領同伴規避掉那一重重的危機

她的戰斗力強到爆表。

鯨群里所有的小弟都被她打的服服帖帖。

她的姿容體態也是白鯨中最優雅美麗的那一批。

白鯨群里。

絕大多數幼年雄性都憧憬著能和她結為伴侶。

他們整天圍著她打轉。

代價就是每天被她痛扁一頓。

雄鯨們樂此不疲。

他們每天跟在芬妮屁股后面覓食。

吃飽了就上去求愛。

然后被揍。

如此循環。

這種日子。

快樂而簡單。

最起碼芬妮是這么覺得的。

在她遇到溫德米爾之前。

她都是這么覺得的」

「溫德米爾是所有幼鯨里最孱弱的那一只。

且他的性別為雄性。

他因嬌小的體型和奇特的外表而聞名于廢墟之海的白鯨群中。

當然。

這名聲純屬負面。

因為弱小。

他早早地被趕出了原生的幼鯨群。

也因為體型嬌小。

他才能夠跟在幾個大型的幼鯨群后面蹭吃蹭喝。

勉強能活。

但發育嚴重不良」

「芬妮遇到溫德米爾的時候。

他正被她的小弟們狂扁。

他們給出的理由是溫德米爾的存在只會浪費糧食。

只有芬妮知道。

這幾天自己心情不好下手重了些。

這些荷爾蒙爆棚的雄鯨們在她這里吃了癟。

自然只能找弱小的溫德米爾出氣。

這一切本來與她無關。

可看著可憐的溫德米爾被按在海床的礁石區揍得皮膚龜裂。

芬妮突然上前趕走了所有的雄鯨。

在小弟們驚詫的目光中。

芬妮接手了狂揍溫德米爾的工作。

因為她突然覺得小弟們說的很對！

這么弱小的白鯨憑什么活下去？

他活著只會浪費畸變的蝦米。

不如早點回饋廢墟之海。

抱著這樣的念頭。

那一天。

芬妮揍了溫德米爾整整一個‘夜輪’。

最終溫德米爾體無完膚地躺在海床里。

奄奄一息。

芬妮滿足地離開了」

「第二天。

芬妮結束了覓食。

結果驚奇地發現自己的鯨群后面跟著一個弱小的影子！

那個影子竟然還在貪婪的吃畸變生物！

是該死的溫德米爾！

芬妮怒了。

她沖了上去。

把他頂到了海床里。

又開始了日復一日的拍打和頭槌——

如果不是怕太濃郁的鮮血引來更深處的鯊群。

她恐怕早就用利齒撕開溫德米爾的皮膚了！

這一次。

溫德米爾依然是以奄奄一息地躺在海床上結束了一個‘夜輪’。

芬妮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第三天。

第四天。

第五天。

第七天。

芬妮在狂揍溫德米爾的時候驚奇地發現。

他身上的皮膚顏色變了！

從幼年白鯨的暗灰色。

變成了酷似更深處鯊群的暗紫色。

他身體的兩側更是出現了一條條神秘的紋路！

那是廢墟之海傳說中天眷種族才能擁有的紋路！

芬妮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她只是用力地揍他。

他不僅沒死。

反而變得越來越強壯了！

他的體型在壯大。

他的骨骼變得堅硬。

連他的外表……

都變得越來越好看了！

漸漸的。

芬妮有點下不了手了。

因為溫德米爾實在蛻變的太漂亮了。

在芬妮看來。

他的鯨鰭英姿颯爽。

充滿了雄性的魅力。

和她群里的庸脂俗粉截然不同。

他的皮膚堅韌而光滑。

隱隱還帶有一絲以太的力量。

這讓芬妮蹭起來舒服極了。

更令芬妮刮目相看的是。

溫德米爾的心智遠超那些只會沖著她發情的雄鯨們！

他會和芬妮說話。

講述那些芬妮聞所未聞的故事——

那些故事仿佛是刻在溫德米爾的血脈深處。

他如同親眼目睹般敘述著。

那是廢墟之海外面的世界。

那是一個對芬妮來說無法想象的世界！

有一天。

溫德米爾告訴芬妮。

他們是宇宙之海的游魚。

倘若能跳出海面。

就能看到璀璨的光。

那是一個名為‘奧’的怪東西散發出來的。

能一種讓人感到很幸福的東西。

‘光是什么？’

‘沐浴光是比吃蝦米更幸福的事嗎？’

芬妮不解地問。

‘那是萬物的起源’

‘也是萬物的歸宿’

‘沒有人不喜歡光，只是我們沒有資格看到它’

溫德米爾回答的口吻像極了他談及的吟游詩人。

芬妮很喜歡他的這種調調。

盡管聽不太懂。

就是有一種崇拜的感覺。

于是她堅定地說：

‘總有一天，我會帶你去看光的’

溫德米爾笑了笑。

沒有回答。

時間在日復一日的夜輪旋轉中流逝。

得到了芬妮庇佑的溫德米爾展現出了驚人的蛻變。

他的成長速度遠超其他白鯨。

不到十年的時間。

他的體型就追上了芬妮！

而到了這個時候。

白鯨們終于認清了溫德米爾的真實面貌——

他不是一頭單純的白鯨。

他是一頭‘鯨鯊’！

在一輪輪的蛻變中。

他覺醒了白鯨父親的智慧和黑鯊母親的強悍。

有趣的是。

鯨鯊外殼的蛻變需要很長時間的打磨和施壓。

而和芬妮的相遇。

則讓他陰差陽錯地縮短了這個過程。

沒多久。

溫德米爾擊敗了廢墟之海淺層區的所有生物。

包括芬妮。

緊接著。

他獨自一人前往了更深的海域。

待他回來時。

他已經是星界黑鯊的領主！

那一天。

他帶回了鯊群的秘寶。

在無數毀滅之淵生物的仰視下。

溫德米爾躍出了廢墟之海！

他揮舞著強有力的尾鰭撥開了濃郁的密質。

他帶著芬妮飛躍了最低的星軌。

在那里。

他們迎頭撞上了一層堅固的屏障。

事后。

溫德米爾告訴她。

那是天神們設下的‘星空屏障’。

天神們不允許他們這些下界生物私自上游。

可年輕的鯨鯊卻不屑于遵從這所謂的規則。

他強硬地用頭部破開了屏障。

而后。

她就看到了光。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光。

也是整個廢墟之海時隔不知道多少個紀元第一次有光芒降臨。

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刺激著芬妮的大腦。

她只覺得表皮灼燒的厲害。

但那一刻。

芬妮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

那是比吃不知道多少畸變蝦米都強大的幸福感。

于是她激動地發出嘶鳴聲。

于是整個廢墟之海的鯨群都發出高亢的嘶鳴聲。

在那之前。

她和他們。

都從未見過光」

在那之后。

一切的記憶畫面便如被加了速般的快進起來。

羅杰看到年溫德米爾常常帶著自己的妻子躍過那屏障的碎口。

他們在第五星軌的上下游動。

并時常望著密斯特拉和奎南發呆。

終有一日。

在更明亮的光的引誘下。

溫德米爾和芬妮忍不住靠近了密斯特拉。

可等待他們的不是光明的恩賜。

而是天神的懲罰！

「麥遜納瑞」！

那是溫德米爾在重創墜入屏障下方之時發出的最憤怒的嘶吼聲！

高高在上的天神對鯨鯊的怒吼毫不在意。

比起過于堅韌的鯨鯊。

她更喜歡芬妮的身體。

在麥遜納瑞的封印和改造下。

芬妮的身體變成了天神的行宮。

之后的時間更是似水般流去。

不知道多少個紀元的渾渾噩噩。

哪怕在睡夢中她也能聽到來自毀滅之淵的嘶鳴聲——

那是鯨群的同族在呼喚她歸去。

可是溫德米爾呢？

數個紀元以來。

她始終未能聆聽到愛人的呼喚聲。

這讓她傷心欲絕。

漸漸的。

她的清醒時間越來越短。

她的身體也油盡燈枯。

在密斯特拉。

她常常能看到光。

可在芬妮的感知中。

那光虛假的如同夢幻一般。

于是。

她在為數不多的清醒時間里做出了一個決定！

她要燃盡自己最后的生命力。

為廢墟之海的同胞們。

為不知去向的溫德米爾。

引來一束光。

一束真正的光。

于是。

就有了那驚世一躍！

「溫德米爾。

你看到了嗎？

那是你心心念念的光啊。

可為什么？

為什么我沒有感受到初次沐浴光明時的幸福呢？

明明我看到了更純粹的光……

明明就……

溫德米爾。

我好想你啊」

這是芬妮臨終前最后的念頭。

也是最觸動羅杰心坎的一縷靈魂回音。

他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數據欄上。

「提示：你瀏覽了芬妮的記憶」

「你發現了‘芬妮的心魘法球’」

「鑒察：只要你能毀掉眼前的‘心魘法球’，你和貝雅翠絲就能安然離開心魘迷宮」

「第六感：你意識到如果你毀掉‘心魘法球’，芬妮的執念便會喚來毀滅之淵底部的鯨群，甚至有可能喚來‘鯨鯊領主溫德米爾’」

“選擇已經擺在你們面前。”

“毀掉法球。”

“你們就能脫身。”

“但聞風而來的鯨鯊領主恐怕不會放過第五星軌的任意一顆星球……”

“遁入黑暗的他會吞噬一切。”

“而首當其沖的……”

“就是奎南。”

“可若是不毀掉這個法球，你們將永遠都無法突破白鯨的執念，也將永遠地滯留在這座迷宮里……”

“兩大星球的命運。”

“現在由你們來決定。”

維蘭的聲音自四面八方傳來。

下一秒。

那純白色的心魘法球上方又多了一面「魔法鏡」。

鏡子里。

一頭體型是芬妮34倍的龐然大物正在第五星軌之下的屏障處游弋、試探。

羅杰從他的動作里感知到了一絲哀傷和一絲猶豫。

「提示：你發現了鯨鯊之王溫德米爾（不朽/領主/星球級生命）」

「你和貝雅受到了維蘭的威脅……」

「是否毀掉‘心魘法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