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此刻,大幕,漸起

“我來了。”

“你不該來的。”

“……不是你叫我來的嗎？”

晚上，化身蝙蝠俠的布魯斯來到約定的位置，經歷一番如上的對話。

“沒事，只不過是一時興起的角色扮演而已，”周逸擺擺手，意興闌珊，決定以后不再將布魯斯作為玩梗對象。

這人完全接不住梗，玩的沒意思啊！

“結果怎樣？”布魯斯早已習慣了周逸這種總是喜歡胡言亂語的毛病，直接進入主題問道。

“此刻，大幕漸起，我們的演出，開始了，”周逸背手，看向遠方，“我的觀眾，已經入場……讓我們，開場吧！”

“……”布魯斯嘴角微微抽搐，沉默良久。

這話里的意思應該就是準備好了吧？

但是為什么總感覺周逸好像有點……不只是有一點奇怪的樣子？

要不然還是放棄計劃直接碾過去吧……布魯斯認真思索著這個問題，但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不管周逸怎么犯病，布魯斯還是相信周逸的能力的。

兩天后。

韋恩集團，新聞發布會。

“韋恩先生，韋恩先生！”

一個記者舉起手中的錄像帶：“這是我們收到的……來自小丑的錄像帶！他說一定要在新聞發布會開始之前當眾播放！不然就會……對戈登局長和道斯法官（瑞秋·道斯）做出懲罰！”

“檢查一下。”布魯斯吩咐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接過錄像帶檢查之后，發現沒有問題，沒有藏炸彈，向布魯斯搖了搖頭。

“那就播放。”布魯斯面色不變，一句話又激起一片閃光燈。

視頻被播放。

“蝙蝠俠，讓哥譚變得更加有秩序，讓美好重新回到人間！他是正義的化身，他是天堂的使者！”

開頭，就是一片仿佛詠誦詩歌一般的語調，但是那詠誦之中所夾帶著的，是個人就能夠聽得出來的顫抖，破壞了其中的意境。

詠誦完畢，陷入沉默，唯有沙沙的噪點聲，更是顯得氛圍的緊張。

“呵呵呵……哈哈哈……嘿嘿嘿！”

一連串由小到大的詭異笑聲出現，直擊心靈般，引起那些記者們的躁動。

笑聲直到快要岔氣這才停止，隨后，鏡頭之中，出現一個面色被白色、紅色、黑色的東西涂滿的臉，紅色劃過嘴唇，幾乎延長到耳根，形成一個夸張無比的笑容。

小丑！

小丑歪了歪頭，露出一個笑容，在那妝容的影響之下，顯得格外夸張。

沒有人能夠笑的出來。

“這是一個令人高興的日子，因為，傳說之中的蝙蝠俠，就要和大家見面了！”

“所以，我特意找到了，一名神父……”小丑調轉鏡頭，指向一名神父——神父穿著一身神職人員的服裝，胸口戴著一個十字架，頭頂歪歪斜斜地戴著一個蝙蝠俠的頭套。

更詭異而荒誕的是，就連神父面前的圣像，也被畫成了蝙蝠俠的樣子！

“周？”布魯斯皺眉，輕聲說道。

“解決了。”

收到周逸的回復，布魯斯心下一松，不過依舊還是皺著眉頭。

演戲要演全。

“蝙蝠俠，在哥譚，你簡直就像是萬能的上帝一樣，給人間帶來溫暖的光……哈哈哈哈……嘖嘖，”小丑又將自己鏡頭對準自己，面容占據整個屏幕，詭異地笑聲之后，舔了兩下嘴唇，喘著氣說道，“我幾乎都要喘不過氣來了！”

“那么，你是蝙蝠俠嗎？嗯？”小丑又將鏡頭對準神父，神父不回答時，他忽然怒吼，“看著我，回答我！”

“……不是……”神父的回答之中甚至帶上了哭腔。

“那你為什么要戴上他的頭套，為什么？！！”

“因為……因為……”神父很想說是小丑給他戴上的，但是沒敢說出來。

“讓我來幫你回答……因為你認為，蝙蝠俠能夠像神一樣地拯救你們，將哥譚變好，消滅一切罪惡，嗯？”小丑的語氣忽的又變得十分溫柔，讓人不禁打寒戰起雞皮疙瘩的那種溫柔。

“……是的？”神父顫抖著回答。

“原來是這樣……”小丑“恍然大悟”道，“原來蝙蝠俠就是神！他能夠將哥譚變得美好！消滅一切罪惡！……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串神經質的大笑。

“蝙蝠俠，你是神，所以你一定能夠找到我；你是神，所以你一定可以救出所有人，而不會讓他們受到傷害的，對嗎？”小丑臉上依舊戴著夸張的笑容，時不時舔一下自己那涂滿鮮血般的嘴唇。

“那么，你一定也可以在發布會張上，揭下你的面具，讓別人看到你那神的臉龐……答應我，一定不要是一個人，也一定不要不揭開……不然，親愛的戈登局長和道斯法官，以及這位可憐的神父先生，還有更多的人，可都是會死的哦？”

“哈哈哈哈！”

一連串的神經質大笑過后，視頻徹底結束。

毫無疑問，這就是一個來自小丑的陽謀，一個無論選擇什么，結果都不好的游戲。

甚至可以這樣說，只要布魯斯做出了選擇，那么小丑就在這場游戲之中獲得了勝利！

蝙蝠俠要是選擇揭開面具，那么他的真實身份就會公之于眾，先不說之后行事之類的麻煩，就連之前所樹立起的公信力以及那個標志也會被人懷疑——誰知道布魯斯是不是為了韋恩集團的利益在打擊罪犯？

蝙蝠俠要是不揭開面具，那么，人就會死掉，蝙蝠俠的公信力也一樣會被質疑——總會有這樣的人評論：“不就是一張臉嗎有什么不敢露的”、“就算是露了臉我們也會一樣相信他”、“不敢露臉真自私”之類，但其實要是真的表明身份之后噴的最狠的也是他們。

怎么選擇？

沒辦法選擇。

幸好，這一次，布魯斯有周逸的幫助，也就相當于——獲得了一個外掛。

想要和瘋子玩游戲？

那是只有腦殘才會做的事情。

瘋子自己都行事毫無邏輯了，還將賭注放在瘋子的身上，相信他編出來的游戲規則，那不是腦殘是什么？

不管那些所謂的規則，按照自己的辦法來，才是最正確的應對方式！

遇事不決，掀桌子就完事了！

當然，前提是，必須要有那個掀桌子的能力才行。

很顯然，周逸就有這樣的能力，他也正是這樣做的。

雖然他口頭上一直堅持自己這是用一出名為人心的劇場來對付小丑……但是本質上和碾壓過去沒什么區別。

不過，爽就是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各位，”布魯斯拍了拍手，仿佛沒有被影響，也確實沒有被影響，“新聞發布會馬上召開。”

一眾記者期待地看向布魯斯——他們看熱鬧從來不嫌事情大。

真正能夠知道什么東西應該報道什么東西不該報道，不為了利益而扭曲事實或者傷害他人的記者，可以說是少之又少的。

“數個月以前，哥譚遍地是小偷，搶劫犯、黑幫混混。”

“沒有人關心，甚至每個人都習慣了起來，罪犯們猖狂無邊，但正義的代表，警察和法官，對此卻視若無睹。”

“這樣，是不對的。”

“于困境之中尋求改變，尋求真正的根絕方法，迫在眉睫。”

“蝙蝠俠找到了我，找到了當時還是普通警察的戈登和周逸，找到了瑞秋……還有一些不方便在這里將名字說出來的人。”

“我們一同努力，制定計劃，我們要將罪惡的陰云驅散，讓陽光再度籠罩哥譚。”

“我們決定，塑造一個標志——蝙蝠俠，當罪犯們膽敢在哥譚犯事，他們一旦想起蝙蝠俠的存在，就會恐懼。”

“黑暗與未知，這就是恐懼的根源，而這個標志一旦真正有了人名，也就有了弱點，不復以往的威懾力。”

“小丑，他是一個罪犯，他洞察了我們的計劃，他利用人心，利用人命，以此逼迫蝙蝠俠和他玩一個屬于他的游戲。”

“他成功了……”

“一半。”

布魯斯看向臺下的記者們，聽聞此言之后，記者們的閃光燈接連不停，他們都嗅到了一個大新聞可能就要誕生……那會是一個反轉！

“蝙蝠俠的身份，會被公開。”

布魯斯掃視一圈，“但不是現在。”

“在哥譚被徹底拯救之后，蝙蝠俠會宣布他的身份！”

“而現在，既然小丑想要蝙蝠俠和他玩一個游戲，那么……我們就不和他玩這個游戲。

我們決定，回送他一出舞臺劇，只有他一個觀眾的，舞臺劇。”

“本次新聞發布會，就此結束！稍候，我們將逮捕罪犯小丑！”

“哦……舞臺劇……”陰暗的房間內，小丑坐在電視機前，看著那電視之中地直播畫面，看著布魯斯·韋恩，滿是失望，又滿是期待。

他察覺到了未知。

情況，似乎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他們有什么資本，不玩自己的游戲？

“舞臺劇可以等會再看，但是，不玩游戲的，就不是乖孩子哦”小丑拿起桌面上的遙控器，又是一陣神經質地大笑過后，舔著嘴唇，“嘖嘖……不是乖孩子，就應該受到懲罰！”

說罷，小丑按下了手中遙控器的按鈕！

一片寂靜。

沒有想象之中的爆炸聲響起。

小丑側耳聆聽了好一會，歪頭晃腦地，對著手中的遙控器戳了好幾下。

但，還是沒有動靜。

不知嘟囔著些什么，小丑撥打了自己手下的電話。

他當然有預備手段。

但，手下的反應，同樣出乎了他的意料。

“享受劇場吧，”無論哪一個手下都這樣說，“Mr.Joker.”

撥打完所有電話，得到一致的回答之后，小丑沒有生氣，臉上反倒是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這真是……太有意思了！”小丑狂笑道。

“這是我為你準備的舞臺劇，”一個聲音忽然響起，“喜歡嗎？”

“哦……”小丑扔掉手中的遙控器，轉過頭來，斜著頭，看向周逸，“雖然喜歡，但是我討厭不守規矩的玩家。”

“那可真是很抱歉，”周逸攤手，“但我并不是你的玩家。”

“攪局者也一樣。”

“或許，稱我為藝術家，我更加高興。”

“藝術家？我沒有看到半點藝術。”

“藝術就是一切。”周逸微笑，“所有能被理解的，不能被理解的，所有的手段，都是藝術。”

“你很像我……”小丑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不，我們之間，有本質的差別，畢竟我和那位說藝術家都是瘋子的藝術家并不相同，”周逸搖搖頭，“我更喜歡，有底線的，藝術。”

“那是因為你有守護的目標……”小丑走近，直視周逸的雙眼，仿佛能夠看穿人心一般，“如果有一天，你所要守護的東西，全都消失了呢？”

“你的問題讓我想起了一個問題，”周逸說道，“電車即將駛過一個岔道，一條軌道上綁著一群壞孩子，一條軌道上綁著一個好孩子，電車不能被停下，軌道不會被摧毀，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么做？”

“好問題，好問題，哈哈哈哈！”小丑狂笑，“你會怎么選？”

“一個名為蝙蝠俠的人說過，他會把電車軌道調向好孩子那里，然后再去把那個好孩子救下來。”周逸說道。

“他不能做到。”

“不，他說他可以，因為他是蝙蝠俠。”周逸說道，“而我，我會把電車炸了，或者把軌道毀掉，因為我是周逸。”

“哈哈哈哈！”小丑狂笑一陣，“有意思，有意思，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只有瘋子，或者對自己有絕對自信的人，才會不按套路出牌，打破常規，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兩種人確實很相近。

“但是，那個蝙蝠俠！”小丑直視周逸，“不是這個。”

“你說得對。”周逸點頭，“不是這個。”

“太有趣了，太有趣了！”小丑狀若癲狂，“我想……見到更多！”

“我們會再見的，不過不是現在。”周逸擺擺手。

“我會見到的，終究有一天……”小丑又神經質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