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所有惡靈,安德魯·威廉相當于一顆塵埃而已。
他感到和平的生活不復存在。
“為什么布萊恩當初不拿封印物來處理,而留在瓊斯家?他肯定知道后來的屋主會發現封印物。”
道格輕輕地皺眉,“不知道。”
桑諾對他的話表示懷疑。“和父母的失蹤有關系嗎?到底他們失蹤前跟布萊恩執行什么任務?”
他凝重地抿唇,不肯回答。
桑諾早有預料,每次問這個問題他總是不回答或者回避。他懶得和他耗時間,伸懶腰站起來:“我的工作完成了,再見。”
“等一等,我還有話對你說。”神色嚴肅的道格也站起來。“驅魔的時候你注意到了嗎,你并沒有使用自己的名字驅逐邪惡吧。”
“那又怎么樣。”
“你的名字還沒經受光明的洗禮,不管是經受教會還是經受巫師。”
桑諾默然頓足。
對抗邪惡之人的名字必須經過光明的洗禮才具有約束力,比方說神職人員,比方說布萊恩的簽名。
而巫師分黑白,只要他經過白巫師的洗禮儀式成為正式巫師,他的姓名便有約束力。
剛才,他確實沒有使用自己的名義驅魔。
道格悵然嘆氣,語氣情真意切:“你的父母現在無法為你舉行白巫師的洗禮儀式,但加入教會,我們能為你洗禮。”
桑諾的“驅魔師”身份只是業余,只有道格承認這個身份。
他獨來獨往,沒想過加入教會。
教會連原主的父母也保護不了,加入有何意義。
他的語氣轉冷:“我說過,我不是信徒。”
“那你有信念嗎?”
桑諾沉默不語。
他身后的道格抬頭看神的圣像,語重心長道:“只要有信念,神一視同仁。我們是神的子民,應該同心協力。”
“正因為同心協力,父母才會失蹤。”
道格無奈地苦笑:“對不起,這件事我也有過失。但是我不是為了補償你才勸你加入教會,而是因為有福利!”
突然話鋒一轉令桑諾有些興趣,他回頭聽他怎么說。
他見狀,恢復胸有成竹的微笑。“成為教會的驅魔師后,你消耗裝備的費用可以報銷,而且能夠獲得教會的圣物資源。”
桑諾只對前半句感興趣。“全額報銷?”
“報銷六成。”
“呵呵。”
六成就想自己為教會賣命?天沒亮就做白日夢。
道格聽明白他敷衍的笑聲,又使出另一個殺手锏:“教會能提供更多信息,有利于你調查父母失蹤的原因。”
果然。
桑諾就猜到他要自己加入教會才肯透露線索。他揚起營業時的禮貌微笑,“可能你不知道,我的專長就是搜集資料。”
道格愣了愣。
“晚安,道格牧師。”他背向道格揚手,走向教堂的大門。
“桑!”不死心的道格補充最后一句:“神說,要有光。”
桑諾卻頭也不回,瀟灑離去。
夜深,風變大。
他攏緊風衣走向轎車,腹誹舊金山夏天的夜晚堪比冬天,晝夜溫差大,而且霧氣氤氳。
大街兩側的樓房一律不超過五層,因為海霧集中上空,高處的樓層相當潮濕。
沿海地區又潮濕又冷。
車里暖和,但所有車窗蒙上一層白霧,他立刻開空調抽濕,順道打開收音機聽歌。
黑色錚亮的轎車徐徐啟動。
原主的一家人住在香料店二樓,他駛回隔壁的商業街。
車窗的白霧沒完全退去,他用手擦拭擋風玻璃,視野瞬間清晰。
這時,他望見前方的巷口匍匐著一只黑貓,其緊張兮兮地盯著巷子內。
桑諾一時好奇,減慢車速。
同一時間,黑貓撅起后腿和臀部,尾巴炸毛。它朝著巷子齜牙咧嘴,陷入警備的狀態。
有些不對勁。
黑貓的警備似乎因為恐懼。
自從兼職驅魔,他的直覺異常敏銳。
埃及傳說中,黑貓是地獄使者,眼睛能看見冥界,說不定那只黑貓看到潛藏的惡靈。
桑諾決定停在路邊,下車查看。
問一個是一個,總有惡靈知道圖案的出處。
“喵!”
沒想到他剛下車就聽尖利的貓叫,全身炸毛的黑貓慌不擇路地逃到馬路。
幸好這時沒車經過,它飛快地溜去對面,再也不見蹤影。
他揣衣兜的雙手分別握緊驅魔葉灰和丁香凈化水,輕步走近巷口。
街上的商店全都打烊,夜深人靜,只有孤獨的路燈照亮路面,巷口黑漆漆。
他一只手改拿手機,利用手機電筒照明巷子深處。
那頭沒有人影,空蕩蕩的巷子只有幾個垃圾桶,于是他慢慢地走進巷子。
煞白的光束落在爬出垃圾桶的老鼠身上。
它吱吱叫著,一低頭看垃圾桶下面就快如閃電地溜走。
隨即光束下轉,照亮垃圾桶下面。
竟然有暗紅的肉塊。
他吃驚又想吐,從沒見過暴露體外的肉塊。但是老鼠和野貓不吃,那肉塊不尋常。
因為肉塊投在垃圾桶的影子正微微顫動。
見鬼,居然還活著?
他鬼鬼祟祟地回頭左顧右盼,確定四下無人才走過去。
當越來越近,他越來越想吐。
肉塊暗紅,是一顆人類的心臟,拳頭大小。
心臟表面有逆十字的黑色烙印。
一定是該死的厄運輻射仍影響自己。
他移開視線回憶,想起祖母的書籍有過記載。
這是吸血鬼的心臟,逆十字烙印代表背叛神與背叛神的造物的恥辱。
烙印致使他們的心臟持續微弱跳動,要他們銘記背叛的恥辱,銘記為了永生所犯下的罪孽。
所謂神憎鬼厭,就是形容這種生物。
自古吸血鬼有自愈能力,可是這顆心臟遲遲沒有長出其他部分,他頓生疑竇。
一人一心臟就此對峙數分鐘。
最后,桑諾在垃圾桶里撿麥當當的紙袋,裝載心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