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歸路(上)

肺葉因為缺氧而收縮，滿是火燒般的灼熱感，喉嚨被死死掐住，大腦充血整張臉龐脹紅，眼球幾乎要爆出眼眶，雖然睜著眼睛，但是眼睛里卻視線全黑，看不到一點事物。

“哥哥……”

一聲驚懼悲傷的聲音如同閃電般傳入徐楚河的耳朵。

是石小丫。

“哥哥，你怎么變成這樣了……嗚嗚……”

石小丫的聲音在靠近，徐楚河心中焦急，想要出聲讓她離開，但是他的喉嚨被石小磊扼住，只發出了嘰里咕嚕的聲音。

他只能在心中急切地叫喊。

“傻丫頭，他已經不是你的哥哥了，趕快離開啊！”

然而石小丫并沒有聽到徐楚河的心聲還在靠近。

“哥哥，快放手，那是徐大哥啊！”

雖然此時的徐楚河看不見但是聲音就在身旁，他心中暗道不妙。

徐楚河未見到，石小磊一邊單手扼著徐楚河的喉嚨，另一邊歪著頭看向石小丫。

“撲通。”

感到一陣墜落感，即刻便摔在了地面。

喉嚨上的壓力消失，空氣如潮水般涌用徐楚河的肺葉，同時血液也得以通暢，臉龐的脹紅逐漸消散，視線也快速恢復。

“咳咳……”徐楚河劇烈地咳嗽著，窒息感消退，但他卻仍然只能趴在地上恢復體力。

另一邊石小磊緩緩向石小丫飄了過去，面無表情地看著石小丫。

“哥…哥……”

失蹤的哥哥近在咫尺，然而卻完全變了一副恐怖的模樣，石小丫有些不確定地低聲呼喚。

“殺了他們，給我殺了他們。”一旁石嗔武靠在殘垣斷壁般的小木屋旁，厲聲喊道。

石小磊轉臉望去，看了一眼石嗔武，然后又轉過臉來看向石小丫，最后視線從石小丫身上挪開，看向了趴在地上的徐楚河。

離地漂浮的石小磊，小手一張，指甲瞬間變長，鋒利的指甲如同一把把尖刀。

石小磊朝徐楚河緩緩飄去，徐楚河當然也看到了，只不過現在的他體力還沒有完全恢復，他只能慢慢后退，暗暗摸向掉在不遠處的枯木劍。

“哥哥，你要干什么，不要啊，哥哥，那是徐大哥啊！”

身后石小丫驚恐地大喊。

然而石小磊卻根本不為所動，依舊向著徐楚河漂浮過去。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徐楚河拼命朝枯木劍挪去，枯木劍距離很近。

明明很近的距離，徐楚河卻感覺如同隔了一個光年一般。

石小磊鋒利的爪子揮向徐楚河。

“來不及了！”

徐楚河心中遺憾地暗道。

忽然一個身影沖了過來，擋在了徐楚河面前。

“哥哥，你不能傷害徐大哥……”

是石小丫。

徐楚河的大腦一陣轟鳴，他眼睜睜地看著，石小磊的手掌穿透了石小丫的身體。

近在眼前，滿是鮮血。

“哥哥，你醒醒，醒醒啊……”

石小丫伸出滿是血漬的小手，摸向石小磊的臉龐。

石小磊一動不動，任由石小丫滿是血漬的小手撫摸自己的臉龐。

“哥哥，小丫好冷，好冷啊……哥哥……別傷害徐大哥好嗎……”

石小丫的小手，從石小磊的臉龐滑落，在石小磊的臉上留下一道血漬。

“哥…哥？”石小磊生硬的呢喃。

身后徐楚河痛苦不已，他分明地看到，石小丫的身體松軟，頭顱垂下，他徹底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啊！”

他痛苦地嚎叫，抓起地上的枯木劍用盡全力猛地朝石嗔武沖了過去。

石嗔武靠在半截梁柱旁，正看著這兄妹相殘的一幕臉上露出了變態的笑容，忽就見到一個人影沖了過來，他完全來不及反應。

徐楚河只感覺氣血上涌，憤怒如同火山爆發一般，無法抑制。

一劍斬出。

石嗔武根本無法躲避，只能伸手阻擋，然而枯木劍卻無比鋒利地直接將他的手臂削斷。

一劍再斬！

徐楚河連續不斷地揮劍，腦海里關于石小丫的回憶不斷閃回。

初見她時是在她家的廚房，她怯生生地躲在角落一雙大亮的眼睛偷偷看著自己；

之后是她不顧自己腦袋上的傷，將綁在她頭上的布帶解下來，遞給受傷的自己；

還有一起吃飯時她將目光盯向菜肴里的瘦肉，那可愛模樣。

“啊啊啊啊……”

徐楚河一邊嚎叫著，一邊不斷揮劍，他也不知道自己揮了多少劍，等他停下來時，石嗔武的胸膛幾乎已經被砍成了爛西瓜。

他麻木地轉身，鮮血淋滿全身。

身后石嗔武，嘴巴不斷冒著血沫，只剩半截的手臂伸向天際，他的視線血紅，記憶又閃回了童年那個無憂無慮的日子。

“阿爸，別丟下我……”石嗔武嘴巴囁嚅，說罷徹底地失去了生命氣息。

徐楚河麻木地提劍走著，無謂地抬起頭，卻見石小丫已經掉在了地上，而石小磊則漂浮在一旁，一面盯著沾滿鮮血的手掌，一面又看向倒在血泊之中的石小丫。

“哥哥？…哥哥？……”他不斷地低聲重復，如同發條木偶人一般。

“小磊……”徐楚河下意識地喊出口。

石小磊聞聲抬起頭，徐楚河就見他沾滿血跡的臉上明顯有兩道淚痕。

“哥哥？……哥哥……”他仍舊低聲呢喃著，轉頭看向地面上的石小丫一眼，然后轉身離開，向著黑暗飄飛而去。

“小磊！”

徐楚河下意識地追了過去，試圖攔住石小磊，但是還未等他跑上幾步，石小磊忽然轉過臉來，面無表情，眼神陰翳。

“小……磊。”徐楚河一愣，石小磊才再次轉身離開，徹底地融入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徐楚河強忍著自己的悲傷，轉身向石小丫走去，但是當他看到石小丫的那一刻，眼淚卻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了出來。

石小丫如同一個壞掉的娃娃，躺在血泊之中，胸口有一個大洞，睜著眼面無表情。

徐楚河一步一步走了過去，先是用手幫她合住眼睛，然后將她抱起，靜默地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