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宗議事廳內,每一位劍宗高層,實力都在第六境之上。
先前說過,整個天玄界內的四大宗門里,唯有蔣新言這一位大宗門高層,實力是在第五境大圓滿。如今她也已至第六境,便不存在特殊了。
因此,這些大劍修們在年輕時,也都算是一代天驕,也曾是在年輕一輩中出盡風頭的人。
但要說一日破十境,直接橫跨一個大境界……..
簡直駭人聽聞!
這個消息直接沖淡了大家對于魂玉、妖修的憂慮,突然有一種世道變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的感覺。
甚至有人忍不住在心中道:“恨此子不在我劍宗!”
劍宗俞月乃是無瑕劍體,未來成就不可限量,只要別半路夭折,以后多半能成為第八境的大能!
而路朝歌如今展露出來的可怕天賦,甚至給人一種強過俞月的感覺。
如果他也在劍宗的話,那么,等他們成長起來,劍宗等于還可更進一步!
雖說墨門乃是劍宗的下屬宗門,但畢竟宗門有別,撐死了也只能算是半個自己人的。
實際上,一些心思活絡之輩,可能還會想著要不要想點法子出來,讓大家的關系更進一步,更為親近呢?
人嘛,哪怕宗門有別,可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又不是說沒法超脫師門。
比如道侶什么的,不就是一種很牢靠的關系嗎。
當然,這只是舉個例子,這年頭是修真新時代,不流行聯姻那套了,大家提倡自由戀愛。
不過話說回來,一直聽聞路朝歌長相俊美,豐神俊逸,乃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修行界內甚至還流傳著一種說法叫——一見朝歌誤終身!
人吶,哪怕修行了,還是顏控的。
這個時候,大家不由得便催促道:“秦師弟,你繼續說吧。”
誰都沒想到這一次緊急會議的內容信息量竟這么大,牽扯到這么多的人,而且一事比一事嚇人!
秦泰聞言,點了點頭,繼續道:“路朝歌此人在斬殺妖修后,便已將陳棄給控制住了。”
“那時,我已收到弟子趙斌的傳訊,正在快速往溫河趕去,在我即將抵達溫河時,陳棄已被路朝歌斬斷一臂,以及半個肩膀。”
此言一出,大家不由得又看了宗主李隋豐一眼。
李隋豐與陳棄的師徒感情,所有人都是知曉的。當年聽聞陳棄死訊,李隋豐的狀態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
雖說弟子墮入了邪道,但人都是有感情了,聽到曾經的愛徒死而復生后又傷成這樣,總歸心中會起波瀾。
這個時候,很快就有一位劍宗執事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這位男執事立馬開口道:“秦師兄,按你所言,你到場時,陳棄只是重傷,還未身死?”
這話一出來,此次會議最大的爆點也便產生了。
秦泰等的就是這句話!
只見他用力點頭,朗聲道:“路朝歌就是在我即將抵達溫河,并出聲制止的那一瞬間,斬殺了陳棄!”
一瞬間,寧盈便看到有數位劍宗高層暗自皺眉。
這可不是一個好信號。
但不知為何,對于路朝歌會做出此事,寧盈并不覺得有絲毫的意外。
“畢竟,這小子的性子……..”寧盈苦笑了一聲,對此她也是沒法子的。
而且對于墨門的往事,寧盈還是知曉一二的。
當初陳棄在青龍川區域請援,墨門幾乎是傾巢而出,然后隨著陳棄一同全軍覆沒。
此事發生的古怪而又詭秘,到現在都還是個迷。
如果說,這是陳棄一手布的局,那么,以路朝歌的性格,絕對是非殺他不可!
可是,作為劍宗長老的寧盈,自然也很清楚很多同門的行事風格,已經尊貴慣了之后,為人處世的態度。
不管怎么說,路朝歌在劍宗執事出聲阻止的情況下,還直接一劍斬下劍宗真傳弟子的腦袋,在很多人心中,都將這一做法視為對劍宗的大不敬!
更何況這位后起之秀表現太猛,風頭太盛,作為老一輩,其實會很本能地覺得這年輕人過于傲慢無禮,甚至是狂妄!
“簡直是沒把我劍宗放在眼里!”有一位執事忍不住出聲道。
大家一開始以為,路朝歌是與陳棄在殊死搏斗中,全力出手無法挽回,才將其斬殺。
若真是如此,那沒什么好說的。
畢竟陳棄墮入邪道乃是事實。
可在制服以后,當著劍宗執事的面,在執事出聲阻止后,還一劍殺了,那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唯有老頑童季長空在心中道:“可以啊小子,像我!”
有我年輕時的一半風采了。
說真的,季長空對于陳棄,本就不喜。
他一直覺得此子太傲。
——有驕心,卻少傲骨。
路朝歌卻不一樣,這小子說不上來,季長空一時之間很難找到一個合適的詞匯去形容這小子的性子。
總之,很合他胃口就是了。
如今,他聽著其他執事與長老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倒是也沒說話。
這個在四大神劍中位列第二的第八境劍修,就這樣靜靜地掃視著全場,記下了每一個痛罵路朝歌之人的名字。
先讓所有人表態,老夫先圍觀。
寧盈坐在季長空身旁,大概能猜出季長空的心思。
她只是看了秦泰一眼,只問了一個問題。
“秦師弟,路朝歌后來可有與你說過什么?”說著,她繼續道:“總不至于你與他二人相見,都沒有交流吧?”
秦泰聞言,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但一想到那日有這么多旁人在邊上圍觀,他也只能把路朝歌所說的話語如實在今日轉達。
那一口一個“當殺”,以及那一句“問心無愧,殺便殺了”,響徹了整個議事廳。
每一句話,都擲地有聲,表達了這位年輕劍修鮮明的態度與立場。
宛若不管何人在場,他都不會停下這斬首一劍!
——氣魄萬千!
誰能想到,一位年輕劍修的話語,卻使得劍宗高層們的會議,陷入到了短暫的寧靜中。
一種很矛盾很奇妙的情緒在很多人心中升起。
那就是感覺有被他冒犯到,但莫名其妙又有幾分欣賞……..
秦泰說完這些后,想了想,還是把蔣新言與裴淺淺的立場也給說了一遍。
此事還牽扯到了同為四大宗門的春秋山,當真是讓人一個頭兩個大!
臉色并不好看的李隋豐抬起右手,手指輕輕地敲擊了幾下桌面,道:“諸位,怎么看?”
一時之間,也沒人率先出聲發表意見。
劍宗高層中,有的人是人精,心思活絡且復雜。有的人單純的醉心于劍道,不擅長搞七搞八。
但不管怎么說,陳棄都是宗主之徒,如今又當著宗主的面,誰都不想第一個出聲。
李隋豐見大家這個時候又都安靜了下來,便抬眸看了秦泰一眼。
“秦師弟,你是當事人,你怎么看?”
秦泰見所有人都齊刷刷的看向了自己,把心一橫,開始了洋洋灑灑的發言。
雖然說得很官方,但大體意思就是,路朝歌的所作所為雖然沒有違背宗規,但這人的態度是有問題的,而且有大問題。
此言一出,倒也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
說真的,態度問題,明面上是很難處置的。
但實際上呢?
墨門畢竟是劍宗的下屬宗門嘛!
就好像領導如果不喜歡你,有的是法子給你穿小鞋。
至于有一些真的欣賞路朝歌的人,也不可能當著李隋豐的面,為一個素不相識的年輕人出頭吧?
至此為止,沉默的人依舊沉默,該說話的人也就都說過了。
寧盈本想開口,卻見季長空抬了抬手指,示意她不要說話。
這次會議就跟以往一樣,沒有人特地詢問季長空的意見。
因為他都是來走個過場的,按照他以往的做派,如果有人咨詢他,他還會特別不爽,特別不耐煩。
如果說會議中,有兩派人爭論不休,導致會議進度緩慢,遲遲無法得出一個結果,季長空往往會進行物理說服,給兩派人都講一講道理。
劍修嘛,吵著吵著就擊劍,也是常態,大家早就習慣了。
但像季長空這樣兩撥人一起打的,就比較奇葩了。
用通俗點的話說,他的立場就是——“這他媽的不是影響老子下班嘛!”
吵個錘子,給我立馬統一意見!
但今日肯定不會是這等局面了。
只見他雙手疊放,然后整個人往椅背上一靠,身子向后傾斜,抬腳輕輕地踢了一下桌子底部。
聲響不大,但行徑與做派極為惡劣,也極其囂張。
整個劍宗,最能打的肯定是劍尊,第二強者才是季長空。
但是,劍尊哪敢管自家師弟啊,反倒都是季長空老是指揮劍尊。
因此,他是無敵的。
這個時候,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就都來到了季長空的身上。
誰都沒想到,今日的會議,居然會走到一條火藥味十足的路上。
只聽季長空這個駝背小老頭眼睛一瞪,整個身子都向后靠在椅背上,怒氣沖天地道:
“怎么沒人問我這個副宗主的意見,當我這個副宗主是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