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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章 牛刀小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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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1-10-28  作者:大明終始
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桃花扇.離亭宴帶歇指煞》孔尚任〔清代〕

高湛心中一凜,不知白復如何看出背后指使之人。

高湛乃是北齊太祖高歡的后人,幼時曾受獨孤家族大恩,發過重誓要報答獨孤家族。后來青年時偶得機緣,學得一身精湛的賭術,縱橫北方。

高湛成名后,一心報恩,無奈獨孤家族實力雄厚,實無錢財需要。就這樣十數年過去,恩情難報,高湛一直記掛在心。

前段時間,高湛收到獨孤家族嫡女獨孤筱重的手札,希望能借助高湛之力,為其夫君——成王李俶籌集軍餉。

三月二日,陛下將楚王李俶改封為成王,而不是此前所傳,晉封為王儲。三月六日,陛下晉封張淑妃為皇后。

滿朝文武大為詫異。一些朝中老臣看出了端倪,由堅定地支持李俶入主東宮,變得態度模糊不定。

這兩件事一前一后到來,李俶心生警覺。張皇后之子興王李佋本年已三歲。以父皇今日對張皇后的寵愛,不排除有立其為儲的可能。

李俶暗中買通肅宗身旁宦官、宮女,一打聽,果然如自己所料。張皇后意圖奪嫡,多番慫恿陛下立興王李佋為太子。而更令李俶惶恐不安的是——父皇并沒有明確拒絕張皇后,正為立誰為太子猶豫不決。

事關重大,李俶找了個機會,佯裝酒醉,向獨孤筱重哭訴,希望能借助獨孤家族的勢力,挽回敗局。

見夫君如此痛苦無助,獨孤筱重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她即刻向家族求援,并親自手書一封,托人帶給賭神高湛等家族倚重之人。

高湛見信,一諾千金,馬不停蹄趕往長安,輔佐成王李俶爭奪太子之位。

剛才曲江之上,白復玉笛落花,大出風頭,讓成王李俶胸臆難抒。

見到白復登上貝海幫的賭船,成王李俶心念一動,密令高湛上船,殺殺白復的銳氣。

高湛被成王李俶蒙蔽,誤以為白復以卑鄙手段將獨孤家族圣物——玄鐵刀據為己有,于是義不容辭,要替獨孤家族出頭,奪回這把玄鐵刀。

白復一聲斷喝,當面斥責高湛是某王爺之走狗。

賭神竟然投靠皇親國戚,要皇族庇護?眾人嘩然……

高湛臉上羞臊,又無法反駁,當眾下不來臺。

賭神高湛是何等英雄!

自出道以來,豪俠磊落,仗義疏財,賭界江湖提起高湛,誰不豎大拇指!故,北方數萬家賭場才公推高湛為賭神,聯合定制一枚“至尊無上”金牌贈與高湛。

高湛臉上鐵青,心中暗道:“怪不得成王如此憎惡此人,此人仗著有幾分武功,不知天高地厚!

本想奪了玄鐵刀就罷手,看樣子不給他點顏色,不知我高湛的厲害!也好,今日我就好好教訓教訓這小子!”

白復暗暗觀察高湛臉色,心道:“孫子云:‘故將有五危:必死,可殺也;必生,可虜也;忿速,可侮也;廉潔,可辱也;愛民,可煩也。凡此五者,將之過也,用兵之災也。覆軍殺將,必以五危,不可不察也。’

受不了污名,是為將之人大忌,是導致主將敗亡的性格弱點。

高湛此人,國字臉,虬髯須,濃眉大眼,一臉正氣,定是極端愛惜羽毛,珍惜名聲之人。

按忠嗣師父所言,這種人容不得自己身上有一滴污點。你要潑其臟水,他寧死也要自證清白。”

白復出言相激,果然如忠嗣師父所料,不為千金所動容的高湛竟然現出了一絲怒容。

白復心道:“賭神賭神,一旦成神,就只能被膜拜。若壞其名聲,他定會拼命,明知是計,也甘愿上當。

只要他將心不穩,賭術出現一絲縫隙,我就有戰勝他的可能!”

白復將賈昌換下,牌局重開。

白復坐在此前賈昌的位置,以主人身份坐北朝南。高湛坐在白復對面,坐南朝北。

盧梓偷偷換到賭臺西端,坐在白復的上游,鄭廬坐賭臺東端,位于白復的下手。

牌桌上,做什么位置,異常重要。

紀芊芊一看,三人聯手做局,以合圍之勢,將白復卡在中間。而白復竟然傻乎乎地毫無覺察。

紀芊芊又氣又怒。此時,大幕已經拉開,再無回旋余地。紀芊芊命心腹侍女趕忙去找青鸞公主,希望能將白復勸下賭桌。

賈器親自給白復端來價值千兩黃金的籌碼,高湛一擺手,道:“且慢!根據賈幫主剛才的契約,現在貝海幫旗下所有的賭場都在我的名下,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替白復墊付賭資。”

貝海幫眾人聞言大罵,賈器更是狠狠地瞪著高湛。高湛一聲冷笑,傲視群雄。

李儼大怒,命侍從去拿筆墨紙硯,親自畫押向賭場調入資金。

白復一笑,從袖中拿出一張羊皮憑證,放上賭桌,道:“這是長安大昌隆柜坊開出的憑證帖,貨值千兩黃金。怎么樣?可以換取籌碼了吧?”

梓心道:“一介寒士怎會隨身攜帶如此巨款,莫不是有詐?”不顧身份,趕忙將此憑證搶到手中一看。此舉引發圍觀眾人一陣噓聲。

盧梓腆著臉皮,仔細勘驗。查驗無誤,確是大昌隆柜坊開出的書帖,上面有付款數目,出帖日期,收款人姓名,出帖人署名和印鑒。

盧梓只好沖著高湛點點頭。高湛也無話可說,任憑賈器把千兩黃金的籌碼交給白復。

賈器借機對白復耳語道:“白少俠,此人賭術以陽謀為主,詭詐為輔。剛才我和嗣慶王全力一搏,試圖探出他的牌路,結果我哥還是遭了他的道。您可千萬小心!”

白復微笑回應,點點頭。

一聲磬響,比賽開局。

經過擲骰子比大小,第一輪由高湛坐莊。

賭客每人先下前注——一兩黃金,莊家下兩倍前注。

荷官延光公主將兩張面朝下的底牌,依次發給大家。然后開始翻牌,發出三張明牌。明牌分別是宮牌的板凳、雜牌的紅五和紅七。

第一輪叫注開始,坐在莊位下游的是盧梓,他的底牌,牌面較小,不若樂觀。盧梓瞟了一眼自己的下家白復,冷笑一聲,將百兩黃金的籌碼扔入牌桌下注,氣勢逼人。

白復看了一眼自己的底牌,微微一笑,棄牌。

紀芊芊心道:“對,就這樣,沒有把握不要跟。”

鄭廬和高湛也依次棄牌。

“此局盧梓贏!”荷官延光公主道,將賭桌上的籌碼劃給盧梓。盧梓好不得意,輕蔑地看向白復。

白復毫不介意,微笑回應。

接下來的三局,白復沒有一次跟注,把把棄牌。

第五局開始,又是高湛坐莊,盧梓第一個叫注。

荷官延光公主將底牌依次發給大家。然后開始翻牌,發出三張明牌。明牌分別是宮牌的天牌、人牌和幺牌的銅錘。

盧梓看了一眼自己的底牌,下注百兩黃金。見白復又要棄牌,盧梓沖著鄭廬遞了一個眼色。

鄭廬心領神會,故意擠兌白復,大聲嚷道:“你到底會不會玩?把把棄牌,干脆認輸下場算了!”

白復聞言,收回即將棄牌之手,點頭道:“也是。這樣玩下去,贏賭神也沒意思。”說罷,白復也將百兩黃金的籌碼推入賭臺中央。

紀芊芊急道:“白少俠,莫中了激將之法。”

荷官延光公主臉色一沉,對紀芊芊喝道:“若再要嚷嚷,將你逐了出去。”

李儼暗道:“大事不妙。原以為這延光公主看在自己兩兄弟的面子上,會執手中立。現在看來,她恐怕是賭神這邊的人。”

鄭廬見計謀得逞,哈哈一笑,也一并跟注。

賭神高湛凝視白復,試圖從白復的表情中猜出白復的底牌。沉吟片刻,高湛主動棄牌。

高湛竟然棄牌?場上一陣喧嘩。

白復心道:“不虧是賭神,雖然被我羞辱,又明知我是賭壇無名之輩,卻絲毫不大意。就憑這份謹慎,難怪戰無不勝。”

荷官延光公主開始轉牌,發出第四張明牌——地牌。

盧梓眉頭一皺,又看了看白復,見白復也是深思熟慮的模樣,才放下心來。盧梓豪邁一笑,再下注百兩黃金。

白復沉吟片刻,終于跟注。高湛心念一動,若有所思。

鄭廬見盧梓下注,毫不猶豫,也繼續跟隨。

荷官延光公主見無人棄牌,開始河牌,繼續發出第五張明牌——彎八。

盧梓這下拿不準了,偷偷看了一眼高湛。高湛用一個幾乎無人能覺察的細微動作,示意盧梓要拖到最后,爭取看白復的底牌。

盧梓暗暗吁了一口氣,將五百兩黃金的籌碼推入牌桌!然后視線居高臨下地看著白復,試圖嚇退白復。

高湛暗罵:“蠢貨,下一百兩籌碼就可以了。若白復被嚇住,主動棄牌,就難以發現其牌路。”

白復看了看牌桌中央的明牌,再看看自己的底牌,眼珠骨碌碌地轉。磨蹭半天才出手,將身旁五百兩黃金的籌碼推入牌桌。

高湛見此,已猜到白復手中牌面,心中冷哼一聲:“扮豬吃老虎!我看你接下來怎么演?!”

鄭廬絲毫沒有覺察到牌桌上眾人表情的變化,還是按照既定的策略,見盧梓下注,繼續跟隨。

高湛再次暗罵:“蠢豬,都不看牌的嗎?白復這個菜鳥,敢用五百兩黃金跟注,牌面定然不會太差。倘若你們倆輸了,憑空送千兩黃金給他,也增加了我贏光他的難度。”

“開牌!”荷官延光公主對三人道。

鄭廬將自己底牌翻開,一對兒長三。

盧梓也將底牌翻開,一張人牌,一張銅錘,與明牌剛好組成雙人、雙銅錘兩對。

白復在萬眾期待中翻開,一張天牌,一張地牌,與明牌剛好組成雙天、雙地兩對大牌。

場上頓時炸鍋,噓聲和掌聲此起彼伏。

“雙天大雙人,雙地大雙錘。前組贏,后組贏——白復贏!”荷官延光公主頗不情愿地宣布。

這一局,共輸掉千兩黃金。盧梓和鄭廬懊惱不已,唯有賭神高湛嘴角流出一絲冷笑——只要知道白復的牌路,贏光他手中的籌碼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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