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樣式的金鎖全世界只有兩塊,一塊在徐清兒子徐子衿身上,一塊就在徐顯身上。這兩塊金鎖樣式雖然一樣,但是溫靜姝確實能分清楚區別的。
因為徐子衿身上的那塊金鎖從來不戴著,而是另外收藏著。而徐顯則是從小到大貼身攜帶。雖然定期有清洗,但是總體色澤上還是比正常金飾要黯淡一些。
關于珠寶鑒賞,這基本就是富貴人家的子女的必修課之一,就算是色澤相距不大,溫靜姝照樣能一眼分辨出來。
加之徐顯在內部渠道的購票記錄,溫靜姝幾乎就可以確定,她一直要找的人就是徐顯。
命運著實有些奇妙了。
“你在開什么玩笑,怎么能到你哪里!”徐顯臉色僵硬道。
這個時候,在酒店前臺辦理好入住手續的秦宗陽環視四周,找到徐顯的位置,朝著他招招手:“就差你了,過來開房撒。又不是什么大老板,哪兒來這么多電話?你小子不會身份證沒帶吧!”
這次原本不是過來過夜的,正常情況下是用不到身份證的,誰也沒興趣身份證隨身攜帶,萬一弄丟了怎么辦?
所以,一旦出現備降過夜的情況,機組成員沒帶身份證就很常見了。現今社會,沒有身份證件根本入住不了正規酒店。當然,沒有身份證也不是就住不了酒店了,就是要去轄區內派出所辦個臨時住宿證明。
對于秦宗陽的問話,徐顯忙著跟溫靜姝通話沒有時間回復,這讓秦宗陽愈發覺得自己猜測正確,嚷嚷著:“真要是沒帶身份證就趕緊讓酒店派車到附近派出所辦住宿證明,擱這打電話有個錘子用?”
徐顯瞄了眼秦宗陽,伸出一根手指放嘴唇邊,示意秦宗陽安靜些。
“長隆5677駕駛艙,你掉在了駕駛艙里了,有這個提示想起什么了?”溫靜姝說道。
“駕駛艙駕駛艙?”徐顯皺眉沉思,腦中的畫面瞬間回到10月21號,他迅速地梳理了當時駕駛艙里的情況,剎那間靈光一閃,似乎抓到了什么。
在他和陳麒談話期間,曾經激怒過陳麒一次,陳麒扯過徐顯的衣領。這么看來,那一下同時抓到了金鎖鏈子,一扯之下,鏈子也隨之斷裂。
經過這么一提示,一切仿佛就清晰了起來。
不過,事情好像也變得復雜起來了!自己的金鎖落到了老情人手里,還是覺得有虧欠的老情人手里,這可如何是好呢?
對徐顯而言,溫靜姝的意義非常特別,或者說非常糾結。
說不喜歡溫靜姝?那是不可能的。畢竟二人都已經到談婚論嫁的地步,要是不喜歡溫靜姝,徐顯怎么可能同意?
但算是喜歡到什么地步,總之沒到海枯石爛的程度。
溫靜姝符合徐顯的審美,雖然她對別人很嚴厲,但是對他很溫柔,而且還沒有很多富二代的不良嗜好,要是沒有橫生變故,他們估計都在談論傳宗接代的事情了。
不過,后面徐家破落了。當時有幾筆非常棘手的債務差點兒把他們父子倆兒給逼死,好在溫明遠出手擺平了。
作為幫忙的代價,溫明遠要求徐景揚主動向溫家提出解除二人訂婚的要求。徐景揚起初渾渾噩噩,還感念溫明遠的恩德,跟徐顯商量之后,便是去了溫家提了解除婚約的事情。
徐顯當時說不留戀也是胡說八道,畢竟二人相處了很長一段時間。不過,徐家敗落,徐顯覺著自己這么個落魄家伙去了溫家還不是受人白眼?就算溫靜姝不在乎他的身份,不代表溫明遠和溫益仁不在乎,自己何必去找不痛快?而且溫靜姝似乎值得更好的男人,耽誤人家著實沒啥必要。
后面徐顯想了下,溫明遠愿意幫徐家解決難處,就是為了讓徐景揚主動提出解除訂婚,而非由溫明遠提出。這樣,溫家就不會落了個嫌貧愛富的壞名聲。
其實,事情還真不是這樣!溫明遠從商那么多年,什么時候在乎過別人的感受?他在乎的只有家人!
在他決定背刺徐家的時候,徐顯就決計不能成為他溫家的女婿。可是奈何自家女兒喜歡,他要是主動提出解除訂婚,不得被自家女兒給恨死,所以才走了些彎路,讓徐景揚主動過來提解除訂婚的事情,這樣鍋就全在徐家那邊了,溫靜姝可就怪不到他頭上了。
徐顯就算再鋼鐵直男,也知道自己單方面毀約肯定是傷了溫靜姝的心,所以他對溫靜姝始終抱有些許愧疚感。這就導致面對老情人時,徐顯更多的是心虛。
徐顯這邊長時間不說話,反倒是溫靜姝那邊先說了話:“怎么?東西不想要了?”
“你愿意給我?”徐顯清了下嗓子,裝作無事道。
“那我要召開新聞發布會,將你是5677的主要處置人的事情公之于眾,你能來不?”溫靜姝問道。
只要陳麒無法成為萬眾矚目的民航之星,那支持陳釧父子的必要性就大大降低了。如果陳麒成為一時的民航牌面,對將來長隆航空進軍中低端市場將有大用處。可要是沒有按照計劃發展,他們能在中低端市場扎根的土壤將會被無限縮小,那支持陳釧父子的意義還剩下多少?
同時,讓陳麒回到應該在的位置,也能讓陳釧冷靜冷靜,好擺正自己的身份。
“不去的話,你就不把金鎖給我嗎?”徐顯問道。
溫靜姝沉吟片刻:“不會!不想用金鎖威脅你,我們不是這樣的關系。”
聽及此處,徐顯心臟猛地收縮了一下,卻是長嘆一聲:“你怎么不早打電話呢?”
“有區別?”溫靜姝不解。
“當然有區別!”徐顯說道。
一個爹的區別!
“方便的話,能告訴我這件事很重要?”徐顯突然好奇起來。
溫靜姝淡淡道:“對集團很重要,對我也就那樣吧!”
就算失去了神工建設和長隆航空,溫靜姝也不覺得有什么多痛心的。她還有仁心醫院,還是比大多數人要富有。對于金錢,溫靜姝并不像父親溫明遠那般執著。
“如果你是為了徐叔叔的事情,我會想辦法。”溫靜姝想了下,還補了一句:“這不是條件。”
“哎!”徐顯嘆道:“我還是不能答應你!”
曾經有那么一刻,徐顯也曾想過讓溫靜姝幫忙。可是實在恥于開口,說真的,就算溫靜姝主動提出要幫助徐顯,徐顯估計都拉不下臉。
掛了電話,楊寧急忙問道:“小姐,怎么說?”
“沒有答應!”溫靜姝面無表情道。
“小姐那咱們下面?”
溫靜姝稍是思慮:“給我聯系長隆公務,并且報送局方,申請一個臨時航班。”
長隆公務是長隆下面的一家公務機公司,畢竟長隆航空專走高端路線,怎么能沒有公務機公司呢?
長隆總部到上黨是沒有直達航班的,溫靜姝可不愿意坐經停飛機,直接安排私人飛機才是富豪該有的行為。
“臨時航班?去哪里?”楊寧訝異道。
溫靜姝將金鎖收于口袋之中,越過楊寧向外走去:“去上黨!”
“看來今天的會議最后還是要取消了!”楊寧想著。
上黨過夜酒店。
折騰了很長時間,感覺有些疲累了,整套機組有聚在一起吃了一頓飯。徐顯原本是想單獨約夏情出去的,可是看夏情一臉的虛弱模樣,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吃完晚飯,徐顯和秦宗陽師徒倆兒在酒店大門口溜達消食,順便閑聊幾句。
“前兩天我跟陸心宇那小子說了下你的事情。不過,那小子一直跟我不對付,不出所料,怎么都不同意,你說咋辦嘛!”秦宗陽唉聲嘆氣道。
師徒二人坐在酒店入口旁邊的臺階上,秦宗陽說到陸心宇的時候,那個咬牙切齒的模樣,恨不得要把陸心宇生吞活剝了。
還能有什么事?不就是那個安全反省大會?
對于要在安全大會上上臺亮相的人的名單應該是由陸心宇和秦宗陽共同決定的。不過,陸心宇對這事兒完全就不上心,也就是秦宗陽自己在搞而已。結果那天開小會,陸心宇知道了徐顯犯錯的事情,哪里還會聽之任之?不借此機會讓秦宗陽狠狠丟了面子,那真就對不起他自己了。
如果陸心宇不曉得徐顯的事情,秦宗陽完全可以不知不覺地將徐顯從名單中摘除出來。可現在陸心宇鐵了心從中作梗,秦宗陽哪里還有辦法?
難道真要讓自己和自家徒弟在安全大會上顏面掃地不成?
每每想及此處,秦宗陽只想要吃了陸心宇的肉,喝了陸心宇的血。不對,這樣還是不能解了他的心頭之恨。
徐顯瞥了眼恨得牙癢癢的秦宗陽:“差了快二十歲,都快能做你兒子,和他有什么好計較的?氣死了,陸心宇又不會給你送終!”
“胡說什么?我可沒這種逆子!”秦宗陽也就是在這耍耍嘴皮子了。
徐顯嗤笑一聲,這時候也就不打擊他了,不然容易憋出問題來。
“對了!我聽說了一件事,爆炸性的消息,想聽不?”秦宗陽眉毛一跳一跳地勾引徐顯。
徐顯眼皮子都不帶動一下的,他現在腦子全是跟溫靜姝通話的事情。要是沒他老爹的囑咐,他估計就遂了溫靜姝的愿了。畢竟,要是幫了溫靜姝,之后再讓她幫忙,就是平等的交易了,沒有心理負擔了。
看著不為所動的徐顯,秦宗陽興致更加起來了,兩個眉毛都快飛起來了:“我跟你說啊!你別說出去啊!我也是跟迎賓部的人喝酒才知道的一手消息。”
“這次航司交流會,徐清和韓起都會過來”秦宗陽神秘兮兮道。
徐顯眼皮終于抬了一下,只是淡淡地回應了一句:“哦!”
“哦?”秦宗陽尖叫起來,顯露出極為不滿的表情:“這是什么反應?”
徐顯笑道:“那應該是什么反應?”
“徐清啊!”秦宗陽攤開雙手,情緒激動道。
徐顯笑得更明顯了:“然后呢?”
“韓起啊!”
“所以呢?”徐顯說著:“你到底想要表達什么嗎?”
“你是不是民航人啊!徐清啊,韓起啊!平時見到一個都要激動得不行,何況兩個?我看你反應很冷淡啊!平淡到不像是一個正常人!”秦宗陽說道:“你這小子缺乏敬畏之心。”
“我只是很難理解為什么要對另外一個人產生敬畏之心?大家不都是人嗎?他們長得三頭六臂不成?”徐顯無奈道。
徐顯對徐清除了對待長輩的那種感情之外,倒是沒什么其它情緒,更別提什么敬畏了。至于韓起?他倒是見過一面,只覺得這家伙腦子好像有點兒不正常。敬畏兩字跟他是產生不了什么交集的。
“你就沒有一個學習的榜樣?或者想要成為的人?”秦宗陽疑惑道。
徐顯想都沒想:“沒有啊!做自己不就行了,為什么要成為別人的樣子?那豈不是成了別人的影子?”
“我去,你也太自我了!”秦宗陽道。
徐顯指著自己:“我嗎?你說我很自我?”
“難道不是嗎?”
回答徐顯的問題的人不是秦宗陽,而是一個女人得聲音。這個聲音徐顯還很熟悉,兩個多小時前他還聽到過。
徐顯目光緩緩抬起,在他面前不遠處,俏生生地站著一個女子,正是溫靜姝。
“嗯?”秦宗陽也發覺了有別人的存在了,抬頭一瞧,正好是盯上溫靜姝的面容。短暫的迷惑之后,眼睛開始瞪圓,鼻孔逐漸擴大,嘴唇慢慢顫抖起來,哆哆嗦嗦地吐出幾個字:“總總”
“總算是找到你了!”溫靜姝嫣然一笑:“徐顯,說句話唄!”
徐顯皺眉看了眼嘴巴都快能塞下雞蛋的秦宗陽。就是看了眼溫靜姝,至于這么大反應吧。
“師父,你怎么了?”徐顯關切道:“沒什么大礙吧?我我看你嘴巴都在哆嗦!”
秦宗陽斜了徐顯一眼,很是輕蔑道:“嘴巴哆嗦?我怎么看你全身都在哆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