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早,天都還沒亮,呼蘭機場。
呼蘭機場是一處小機場,平時航班量極少,主要工作就是承擔鯤龍航空的本場訓練任務。機場方面跟鯤龍機場的合作已經很熟了。不然,昨晚那么晚的時候,也不可能臨時約到第二天大早的本場訓練時間。
當然呼蘭機場也是看在是韓起主動提出來的面子上,不然這么急的要求,就算兩家合作甚多,也不一定開這個口子。
“教員,那五尺之下,你還沒有動作,那我就直接接操縱了。”呼蘭機場07號跑道五邊上,配合韓起的教員說道。
這次配合的教員坐在左座,韓起坐在右座。由于長時間沒在右座飛機,一時間從左手握桿變為右手握桿,稍微有些不順手,所以韓起還特意先在右座練了兩個起落,找找手感。在第三圈的時候,韓起自覺地手感找得差不多了,就開始進入今天的正事兒的。
這次本場起落純粹就是韓起想要驗證一下徐顯全憑體感,就感知到拉平時機的操作到底有多難。
韓起雖然現在已經在琢磨退休的事兒了,可是遇到一些有趣的事兒,他還是想要親身體驗一下,比如星游6333的這次操作。
韓起在起飛之前就讓機務關閉了飛機的無線電高度表電子報話的功能,待會兒在離地兩百尺左右,他就戴上一副眼睛,弄得跟徐顯當時的情況一樣。
韓起是不近視的,所以一戴上近視眼鏡,看外面那就是模模糊糊一片,再加上太陽都還沒有出來,周圍黑漆漆的,只能隱隱約約看到跑道燈光。其效果跟徐顯那時的情況還真有點兒相像。
不得不說,在模擬情景設置上,韓起實在是一個天才。
不過,這種操作是非常危險的。所以,韓起才特意讓公司安排了一個教員級別的飛行員過來配合,要是他沒有感應到拉平時機,就由教員接手飛機落地或者復飛。
就算是這個接手飛機的操作的難度也是非常高的,因而,韓起才特別要求是B類以上的教員,這類教員都已經老資歷了,手上功夫都非常扎實,只有這樣,韓起才能放下心來。
畢竟,小命只有一條,韓起還沒活夠呢!
五尺,這就是一般產生balloon現象的高度,而且這個高度已經非常低了,要是還不交操縱,很有可能就沒有足夠的時間擺出接地姿態了。
所以五尺這個高度是一個分界點,要是這個點,韓起還沒有感知到拉平時機,那么安全起見,就應該交出操縱了。
“嗯!”韓起點點頭,旋即,瞄了那個教員一眼:“五尺拉平沒問題吧?有把握不?”
說實話,五尺高度進行拉平操作已經算是相對時機偏晚了。正常拉平偏晚的飛行員在十尺左右怎么都開始進行拉平了,可在五尺進行拉平已經算是非常規操作了。這種偏離正常操作習慣的事兒,有時候會讓人很不習慣,從而出現一些預計之外的問題。
韓起身邊的這個教員正常落地肯定沒問題,但是讓他特意偏離自己的常規的操作習慣,選一個極度偏晚的拉平點,他會不會感覺很不適應,從未操作上出現問題。
若是在平時也就算了,操作出些問題,大不了來個著重陸,倒也不是什么事關性命的大事。可這次情況,要是這個教員感覺自己在五尺拉平的問題上不能處理好,韓起就不準備讓他配合了。
要是這個教員配合不了,他當然就只能自己進行落地,也在五尺左右的高度進行拉平落地。不過,這種情況下,他就必須保持目視了,不然就太危險了。可這么辦的話,就無法準確還原徐顯當時的情況,頗有些遺憾。
想到這里,韓起微微有些懊悔,自己仿佛是太急躁了。應該再稍微等一等的,以便讓機隊可以聯系到技術級別更高的飛行員,最好是C類教員。自己要安排本場飛行搞得這么急,機隊那邊找到B類教員已經是極限了。
不過,無論如何,安全是第一。要是這個配合的教員自覺不行,那他也不會逞強,就是可惜這次本場訓練的油錢。
“額,應該沒問題吧......”這個教員撓了撓自己的脖子:“問題應該不大。”
教員的這個舉動一下逗笑韓起了,他拍拍那個教員的肩膀:“你不用緊張,也不用覺得是跟我配合就逞強。待會兒我命可是交在你手上的,你可以就可以,不可以就不可以,我也不會怪你,咱們又不是檢查是吧!講道理,我還是有些口碑的吧,所以給個準信?”
韓起就怕這個配合的教員因為畏懼自己的權威說出一些自己達不到的話,這是比較危險的,所以韓起必須把事情給說開了,讓這個教員丟開心理包袱。
韓起雖然在鯤龍航空地位高到沒邊了,可是從來沒仗勢欺人,人品還是沒得說的,他都這么說了,配合的教員自然也就稍稍放松下來了。
這個教員一開始確實是把這次配合的事兒當成了任務,總有一些負擔感。不過有了韓起這話,他就放心了。
他認真思考了一下,舔了下嘴唇:“沒問題!我也在飛機上,總也不能拿自己命開玩笑!”
韓起所要模擬的這個情況有多危險,他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所以卸去了心理壓力之后,他是仔細評估之后,才得到了這個結論。
而且,他自覺可以為此而負責!
“你是有些緊張?”韓起忽然問道。
那個教員苦笑道:“這種事兒能不緊張嗎?可是緊張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好又是另外一回事。我明白自己說的,沒有逞強。”
“是啊!這種事兒能不緊張嗎?”韓起感嘆起來:“不知道他當時是怎樣的心情。”
這個配合的教員都能目視外界,還這么緊張,更別說徐顯那時候的壓力有多大了。而且,別看韓起模擬得很逼真,可是心境是完全不同的,畢竟韓起知道旁邊還有一個兜底的,壓力其實沒那么大。
而徐顯則是不同,他只有一次機會。要是失敗了,那就是死路一條!這是何等的壓力?當壓力突破到一個極限的時候,那便不再是動力,而是阻力。
配合的教員知道韓起說的是誰,飛行部總經理在聯系他,讓他過來配合這次本場飛行的時候,就把基本情況跟他說了。原本他還不以為意,等到飛機上的時候,他才知道那個叫徐顯的人是承受了何等龐大的壓力。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真是后生可畏啊!自己這個教員在那個副駕駛的表現面前,真是相形見絀了。
“確定沒問題了?”韓起再次確認了下。
配合的教員點點頭,給予了肯定的回應。
韓起沒有再說什么,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他覺得沒問題應該就是沒問題了,畢竟都做到教員級別了,什么事做得來,什么事做不來還是分得清的。
他自己可是也在飛機上,總不能那自己小命開玩笑吧,所以韓起還是相信的。
“那開始了!蹬好舵!”韓起笑了下。
教員愣了一下:“什么?”
在那個教員的疑問聲中,韓起不由分說地直接收光了右發油門,等推力手柄慢車之后,隨即切斷右側發動機的起動手柄。
右側發動機頃刻間熄火了!
演戲自然就要演全套,星游6333是在右側發動機熄火的情況完成的單發落地,那他韓起自然也是跟著這么干。
“我去!”教員沒想到韓起一言不合就切發動機,連忙增加左側發動機的推力,同時抵住左舵,小心維持飛機的狀態和軌跡不變化。
小心翼翼地控制著飛機的教員忍不住了:“這還要單發落地?”
“不然呢?星游6333不就是單發落地的嗎?既然是模擬他們,那肯定要做全套啊!”
教員直接無語了,星游6333是單發落地的,這他當然知道,可有必要弄得這么還原嗎?
“我還以為就感受一下拉平時機呢!這單發的話......”
“單發怎么了?搞不定了?”韓起笑道。
教員清了清嗓子:“沒事......搞得定!”
“那不就是了!”韓起得到教員的保證之后,嘿嘿笑了一下,設置好襟翼十五的落地速度,近地襟翼抑制電門襟翼抑制,關閉右邊的發動機起動電門,撇撇嘴:“差不多了吧!我記得徐顯那小子就連速度參考都沒有......嘖嘖嘖,真是怪物啊!”
一開始,咸池機場是配備了簡易的測速裝置的。后面建立好著陸形態之后,臨近接地的時候,徐顯為了防止機場方面給自己通報速度的話,會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所以在著陸的最后階段,其實咸池機場是沒有提供速度數據的,也就是說,最后階段里,徐顯就是沒有速度參考的。
韓起說著起動APU,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戴上近視眼鏡。不近視的人一戴上近視眼鏡,看外面都是糊的。不僅如此,一陣眩暈感開始襲上韓起的大腦,他瞬間就感覺非常不適。
這是正常視力的人戴近視眼鏡的常規反應,雖有些許不適,可是跟徐顯在高濃度甲苯二異氰酸酯的環境下操縱飛機比起來,這還算是相當可以接受的了。
韓起摘下眼鏡,抹了抹眼鏡,然后再度戴上。經過些許時間適應之后,韓起才感覺好受一些,感覺差不多之后,他聯系呼蘭塔臺:“把除跑道中線燈和跑道端頭燈的其余燈光全部關了!”
這個操作在之前就已經跟塔臺提前溝通過了,韓起申請之后,機場立即照辦,不久之后,在二人目光所及之前,只余下垂直分布的一條跑道中線燈帶和跑道端頭燈帶。
在大部分燈光都關閉的時候,配合的教員的臉都黑了,萬般愁苦最終只能化為喟然一嘆,卻是沒有說什么。
旁邊的韓起忙著看外面,倒是沒有關注到教員的反應。他仔細往外面瞅了瞅,眼睛都瞇起來了,可等了稍許,眉頭都擰成一團了:“這不還是看不見?”
在韓起的視野中,跑道中線燈全是糊成一片的,哪里還能當成方向參考?
說著,韓起掃了眼APU,發覺APU已經起動好,接通了APU發動機右側電門之后,摘下眼鏡,拍拍教員肩膀:“你戴上試試!”
韓起將眼鏡遞給教員,右手隨意打了幾個安定面配平,左手旋了一些方向舵配平,便是說道:“撒手!”
“我......交操縱?”
“對啊!交操縱嘛,我接著呢!”韓起道。
教員望了眼手根本就沒搭在駕駛盤上的韓起,有些忐忑地問道:“不用搭一手?不會出問題吧?”
“趕緊撒手,戴眼鏡試試看,飛機都快落地了,哪兒來這么多廢話?”韓起有些煩了。自己明明白白說了交接操縱了,還在唧唧歪歪。
教員一見韓起發火,哆嗦一下,緩緩松開握盤的左手,他還不敢一下子就松開,動作顯得極為緩慢,以便出了什么岔子,自己可以重新操縱飛機。
可隨著教員松開駕駛盤,飛機竟然沒有變化,始終處于平衡狀態。
“還有......方向舵!松腳!”韓起有些不耐煩了:“你是覺得我能把飛機開翻不成?”
教員臉上劃過一絲絲的尷尬,他的左腳腳尖稍微用了下力,試探了下方向舵的舵量,卻是發現韓起竟然已經通過方向舵配平,修正好了方向舵的舵量,自己根本就不用再施加力到舵面之上。
韓起不用自己親身感受,就可以準確無誤地調整出安定面配平和方向舵配平的配平量,著實有些恐怖了。
這就是身為民航飛行員的頂峰的實力嗎?
教員自此再也沒有異議,接過韓起遞過來的眼睛,旋即戴上。
跟剛才的韓起一樣的反應,教員對戴上近視眼鏡非常的不舒服,不僅感覺頭暈腦脹的,而且看外面燈光都是層層疊疊的重影,根本就無法辨物。
教員剛準備摘下眼睛,韓起突然伸手制止住了,問道:“戴上這玩意兒,你能落地不?”
教員怔了一下,放下了要摘眼睛的手,戴著眼睛再是望了望外面,等了約莫五六秒,他終于還是摘下了眼睛:“不行,根本看不見!”
即便是關得只剩下跑道中線燈和跑道端頭燈,可是透著眼睛看到這兩個燈光系統,視野之中還是充斥著大量的發散出來的光暈,這些光暈幾乎占據了視野的七八成,而且極為明顯,根本無法忽視。
如此些光暈覆蓋了大量的目視能得到的有用信息,其中就包括跑道道面的位置。
在沒戴近視眼鏡的時候,教員還能隱隱約約分辨出道面的位置,可是一戴上近視眼鏡,幾乎快成瞎子了,除了那些光污染,根本看不見什么其他東西。
“你飛了多少年了?快有十二年了吧!他才飛了一年多,這對比!”韓起嘆了一口氣:“真是讓人羨慕的天賦啊!徐清看人的眼光果然比我好!”
韓起有今天的成就是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而徐清和徐顯仿佛都沒有積蓄期,直接沖上巔峰,便是再也沒下來過。
之前徐清極為看好徐顯,覺得他很有可能能達到自己與韓起那樣的高度。那時候的韓起還覺得不以為然,可現在看來,時間證實了徐清的眼光。
拿過教員手里的眼睛,韓起再度戴了上去,這次他只是稍微皺了下眉,便沒有再說什么。旋即,韓起右手握盤,左手抓推力手柄,極為干脆地將左發油門也收到了慢車位。
“你看著速度放襟翼吧!”韓起淡淡道。
此時駕駛艙中的兩個人都是飛行經驗極為老道的人,韓起實在懶得再糾結于那些標準喊話,他要做的是以最快時間建立著陸形態,以便有更多時間可以調整自己的狀態。
其實,這種做法是有些粗糙的。該有的標準喊話,該有的放襟翼程序還是要遵循的,像韓起這般粗暴的放襟翼是有些不專業的。
當然,有一個B類教員給韓起看著,自然是不會出什么問題。可韓起這等表現也是反映出他自己心里怕是也是有些許壓力的。這等壓力讓得平時一向“遵紀守法”的韓起在此時也變得“不守規矩”起來了。
教員自是明白韓起想要他干什么,只是透過韓起的側臉,他竟是發現韓起的表情之中透出一絲凝重。
在這個國內數一數二的民航飛行員眼中,難道星游6333的這個落地也讓他感到壓力了?
此等發現讓教員頗為驚異,他的認知里,韓起應該是無所不能的,至少在民航范圍內,沒什么能難倒韓起的,這是國內大部分飛行員的信仰。
可在這一刻,他發現韓起似乎也會焦慮,也會緊張!
沒等教員的思維有所發散,飛機的速度已經快降到了UP速度以下,教員一驚,不敢再亂想,趕緊將襟翼放置到襟翼一的位置。
隨著襟翼一放到位,教員喊了句:“襟翼一,到位綠燈!”
再是瞄了眼空速表,確認速度沒問題后,教員就準備放下襟翼五,就在這時,韓起突然冒出一句:“待會兒注意力集中了,別到你上手的時候,腦子發懵!”
教員心里一咯噔,韓起這么說,分明是覺得一會兒他是有可能落不下去的。
“他竟然覺得落不下去?”教員的認知仿佛都受到了沖擊,手上動作自是遲滯了些。
便在此刻,他的耳畔響起韓起的聲音:“胡思亂想什么?”
被韓起驚醒之后的教員趕緊放下襟翼五,旋即開始收斂一些已然發散到不知道哪里的思維,專心關注這次落地。
由于是單發落地,這次著陸構型就使用襟翼十五了。教員在確認構型沒問題之后,腦中稍微過了一下單發著陸檢查單的內容,核實沒有遺漏項了,才是專注到外界的情況。
沒錯,這個教員直接憑記憶就將單發著陸檢查單的項目就過了一遍。單發著陸檢查單的使用頻率在訓練中極高,所以完全記憶也不算什么值得驚嘆的事情。當然,平時不會這么干,只是這次飛行本來也不是什么正規飛行就是了。
在教員確認一切沒有問題之后,他核實了一句:“落地連續?”
“落地連續!”韓起回道。
“好!”得到韓起的答案之后,教員將自動剎車設置為OFF位,原本預位的減速板收回,拿起手邊的毛巾擦擦手心的汗漬,瞧了眼外面,覺著差不多了,左手也輕輕握住駕駛盤,右手抓在了油門桿下方。這個場景非常像教員在帶飛韓起。
沒辦法,五尺的高度太低了,教員必須保證自己隨時可以接過操縱,不浪費任何一點兒時間。剛才韓起讓他集中注意力,隨時準備接手落地,這幾乎是明示一會兒他接過操縱的可能性至少不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由于之前說好的,在離地兩百英尺之后,任何對速度和高度的喊話都是禁止的,否則韓起會下意識地以此為參考,這就不能盡可能還原徐顯當時的情景了。
一切的操縱全靠韓起一個人的感覺!
教員發現韓起在保持航向道上非常標準,雖然他不曉得韓起是怎么利用那么模糊的視野條件達到這個效果的,可是等會兒的低空處理才是重頭戲。
隨著飛機逐漸下降,跑道上的燈光變得愈發明顯,而落到韓起眼里,眼前就是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清外界。
在高度越來越低之后,風向風速因為地面摩擦的原因,開始出現變化,飛機逐漸產生了些許偏差,而且低空氣流因為地面起伏的原因開始出現一些強度不高的亂流,飛機變得有些不穩起來。
韓起眉頭一皺,這些外界氣流對飛機的影響最是容易干擾他的感知,可他還不得不面對。
在一片白光之后,韓起隱隱約約發覺一排綠光越過,那是跑道端頭入口燈的燈光,這下韓起知道他已經進入跑道上空了。
要接地了!
便在此刻,一向不動如山的韓起也是微微坐直身子,稍微遲疑了一下,他竟是做了和徐顯一樣的決斷,緩緩閉上了眼睛。
身邊的教員眼看韓起竟是閉上了眼睛,心臟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握緊駕駛盤的左手逐漸用力起來。
不再受到外界干擾的韓起感受著飛機的任何一絲絲變化,他需要在這些稍縱即逝的變化中,找到那個關鍵的節點。
如此低空之下,輕微的亂流還是在影響著飛機,這給韓起帶來了不少煩惱。
最后balloon現象的額外抬頭力矩確實比其余時間的地面效應感覺強烈一些,可是依舊不算非常明顯,極易與氣流影響混淆。
其實今天呼蘭機場的著陸氣象環境比昨天咸池機場的氣象環境已經好不少了,然而,徐顯依舊能在更為惡劣的環境下,抓住如流星般不可捉摸的機會。
忽然,一直等待著的韓起感受到飛機有那么一絲絲的機頭抬升,其抬升之感好像有別于氣流作用。可是,這個感覺并不強烈,似那鏡花水月,似有......又似無!
就是這片刻的遲疑,韓起陡然聞聽側畔的聲音:“交操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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