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徐顯的舊傷

空降戰術教官直接一腳將徐顯踢出艙外的行為將在旁邊坐著的趙顏月給驚呆了。

趙顏月一張秀口張得滾圓，幾乎要吞下一個大鴨蛋，她磕磕絆絆問道：“這個這個真的沒問題嗎？萬一他沒有打開降落傘怎么辦？”

“沒事，之前他已經受過訓練了，又不是完全的新手。”空降戰術教官不在意道。

就算是要讓徐顯跳傘，那也要講個基本法。肯定是先進行理論的地面培訓，在此之后就是地面的模擬訓練，最后是實降的空中訓練，也就是徐顯跟教官綁在一起跳傘。走完這一切正規的流程之后，才會讓徐顯獨自跳傘。

就跟飛行一樣，先上理論課，之后是模擬機，然后是教員帶飛，最后才是單飛，基本流程都是一樣的。

“不是完全的新手？你這話說的。”趙顏月都無語了，將完全兩個字咬得特別重。什么叫完全的新手？什么又叫不完全的新手？

“放心吧，沒事的！”空降戰術教官一屁股坐在趙顏月對面：“降落傘上有緊急打開裝置，就算他真的打不開降落傘，在到達一定高度之后，這個裝置也會自動將傘打開的，所以，沒事的！你們洛航的飛行員我知道那都是寶貝疙瘩，可現在連個學員都這么稀罕著了？連個跳傘訓練都這么擔心，后面要是真有緊急情況，別說上戰場戰斗了，估摸著一感受到那個氛圍就頂不住了吧？”

空降戰術教官看起來對徐顯有頗多嘲諷啊！

趙顏月懶得跟這個教官多扯，既然徐顯能夠確保安全，那就算了。

教官估摸著是感覺自己好像是有些過分了，也便是不再繼續關于徐顯的事情，而是問趙顏月：“趙主任，你是否還是跟我們一起回去？如果是的話，我們要提前申報。”

“不用了！”趙顏月搖搖頭：“我回來的時間還不確定，你們就不用管我了，我看著時間坐民航機回來就行。”

這次過來東北地區完全就是事出突然，又沒有合適的航班時間，正好徐顯要拉去會寧機場，離趙顏月要去的地方隔著不算很遠。于是趙顏月趕緊申報乘坐本次航班。

等她將事情辦完，之后就不算急切了，隨便選個民航航班回來蓉府就行。

星游6333航班落地之后，岳炘照打著哈欠，撥開眼罩，就準備先回經濟艙拿一下自己的行李。他還有一些手提行李在后邊。

正在這時，三號乘務員過來跟岳炘照小聲說道：“岳先生，方便的話，稍等一下可以嗎？我們機長要親自感謝你一下。”

“機長？沒必要吧，就是舉手之勞。”岳炘照對所謂的機長的當面感謝沒有一點兒興趣，他想著還不如快點兒下機，然后去預定的酒店開個房睡大覺，畢竟滇云到濱江一路上消耗得有四個多小時，算是相當漫長的路程了，岳炘照也是有些累了。頭等艙這邊是可以睡會兒，但是總是睡得不舒服，脖子也感覺酸酸的。他還是想著睡床上舒服些。

三號乘務員道：“岳先生，請務必留下來，這次真是幫了我們大忙了。機長說一定要當面感謝一番。”

岳炘照皺了下眉，他倒是不關心什么機不機長的，只不過后面想想他妹妹以后還要在星游航空工作，自己太任性也不太好，還是要給自己妹妹的同事一些面子，于是點頭道：“那好吧，我就先等著。”

“好的，不會很久的。”三號乘務員見岳炘照答應，便是高興地回去前艙跟乘務長報告去了。

岳炘照往后瞄了眼經濟艙，這次航班上座率一般，乘客肉眼可見的少，應該是耽誤不了多久的。星游航空的上座率果然到現在還是沒有恢復。

果然，人一少，下客就是快，沒個幾分鐘，人就走得差不多了。

或許是看快下完了，機長唐見率先出了駕駛艙，跟乘務員溝通了下，立時就找到了岳炘照的位置。

當時岳炘照還在玩手機，眼見一個穿著制服的人過來，在看看肩章和袖章，估摸著就是本次航班的機長了，也是站了起來，跟唐見打了個招呼。

“兄弟，今天真是多虧你了。”唐見很是熱絡地坐到岳炘照旁邊，拍拍岳炘照的肩膀，示意他一起坐下：“要是你不在，今天出了人命大事，我們整個機組都要惹上麻煩了。”

之前乘務長跟他說了，那個差點兒窒息而死的乘客是吃了雞蛋黃卡在食道了。而雞蛋正是她們提供的頭等艙餐食，這就比較麻煩了。

大概率他們是不用負主要責任的，可是免不了要受到一些連帶的責任。而且，在這個民眾對星游航空印象不佳的大環境下，要是在曝出在星游航空航班上出現吃飯窒息的新聞，那無疑就是在口碑上雪上加霜啊。

“沒事，我是醫生，恰好是遇見了，總不能袖手旁觀吧。”岳炘照有些不習慣唐見跟自己這么熱情：“機長，我這還有些事，你看要不我就先走啦？”

“有事？很急嗎？”唐見連忙道：“你幫了我們這么大忙，我們肯定要上報公司的。另外，要是不嫌棄，今晚一起吃個飯？你妹妹岳珊珊也是我們公司的，那就都不是外人，一起聚一下。”

一般像岳炘照這種仗義出手的情況，航空公司在確認之后總會有所答謝的，比如承諾以后航班免費之類的。

在星游航空這么危險的關頭，岳炘照出手給星游擺平了這么大的隱患，星游航空有些報答算是情理之中的。

岳炘照頭疼不已，什么公司的答謝，他是一點兒興趣都沒有，至于一起吃個飯，那更是完全就在折磨他。除了他妹妹，星游航空的這些人他基本都不認識，跟不認識的人吃飯，對岳炘照這樣不喜歡交際的人來說，根本就是煎熬。想到此處，岳炘照覺得還是有必要跟機長說明白了，吃飯什么的，真的是大可不必了。

此時，僅剩的幾個乘客也下完了，艙內就剩下機組人員以及岳炘照了。岳炘照瞄了下，看人走完了，于是就想跟唐見把話說明了，然后趕緊走人。

“機長，這次真就是小事一樁，吃飯什么的，就不”岳炘照話還沒有說完，一抬頭就發現駕駛艙門打開，走出來一個清麗的身影，一瞬間眼睛都直了。

“就不什么？岳醫生？”唐見詢問道，忽地他也瞧見連山雪出來了，連忙給連山雪介紹道：“就是這位岳醫生幫忙了。”

連山雪走過來，輕笑著跟岳炘照點點頭：“我們又見面了，岳醫生。”

岳炘照心臟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心中更是歡喜得厲害，沒想到連山雪竟然還是記得自己，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你好啊，連山小姐。”

“剛才在天上的時候，聽乘務組匯報情況，當真是有些心有余悸。岳醫生，這次真的是幫了大忙了。”連山雪說話還是那般輕聲細語。

一開始乘務組給他們報告說有乘客差點兒窒息而死時，唐見和連山雪那真感覺自己也在鬼門關那頭走了一遭。

岳炘照魂都快被連山雪勾沒了，連忙擺手：“連山小姐太客氣，太客氣了，就是卡食道了而已，舉手之勞，舉手之勞。”

雖然是差不多同樣的話，但是之前岳炘照跟唐見說的時候，基本就是語氣音調都不帶變化的，可是跟連山雪說的時候，那是一個眉飛色舞，頗像是在連山雪面前邀功來著。

“這怎么算是舉手之勞，這是救命的啊！岳醫生，就晚上一頓飯而已，不麻煩的”唐見在一邊催促起來，看得出來唐見這次真是嚇壞了。若是真有人死在飛機上，那后面真是麻煩不斷，說是救命之恩，真是不為過。

這時候，連山雪也是勸道：“若是沒什么要緊事，一起吃飯吧，不耽誤事的。”

岳炘照眼睛都亮了，這次點頭如搗蒜：“我能有什么要緊事？吃飯好啊，我最喜歡吃飯了。”

此間岳炘照的反應跟剛才那真是天差地別，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人的。

“岳珊珊的航班還要一個多小時才能落地，咱們先一起去過夜酒店等著吧。岳醫生，你也跟我們一起吧，反正岳珊珊落地后也要先去酒店那邊。”連山雪說道。

岳炘照此時就跟一個乖寶寶似的，連忙道：“好的，好的，就聽你們安排。”

會寧機場醫院，某醫生辦公室。

醫生望著一疊子報告，摘下眼鏡，盯著臉上有些淤青的徐顯問道：“你額頭有過舊傷？”

“嗯？哦，對的！以前額頭撞過東西。”徐顯說道。

醫生點點頭：“怪不得，我就說在你腦部CT上顯示前額頭骨有一塊輕微的骨質增生，原來是真受過傷。當時什么情況？”

“倒是沒什么特別嚴重的，就是好像是出現過短暫的輕微記憶障礙。”徐顯這倒是沒有絲毫隱瞞，實話實說。

“記憶障礙？哎喲，那你這就正好對著腦部的記憶中樞啊，以后可是要小心了。”醫生囑咐道：“以后訓練小心些，你們是飛行員，又不是空降兵，至于這么玩命嗎？”

空降戰術教官嘟囔道：“這身子也太嬌氣了。醫生，他腦袋上的舊傷不影響吧？”

“不影響！”醫生斜了眼空降戰術教官：“身子嬌氣？我跟你說，就是你們這些人讓人訓練跟玩命似的。我這一半以上的病人都是訓練過猛落下來的，難不成我的那些病人個個都是身子嬌氣？”

會寧機場在東北地區都算是很大的軍用機場了，不然在別的小機場只會配一個醫務室，哪里還會有正規的機場醫院？

因而，附近駐地的傷員要是稍微有些棘手的，都會往這么送過來。這醫生也是看過了不少因為訓練而導致的傷勢，從醫生的角度來看，他就是認為現在軍隊的訓練方式過于嚴苛，對兵員的身體壓力太大，練著練著就容易出問題的。

不過，對此空降戰術教官有不同的意見。平時多流汗，戰場少流血，這是顛破不變的道理，作為一個軍人，要是連平常訓練都受不住，那還算是個軍人？

當然了，空降戰術教官也沒必要跟醫生爭執，這只是個人立場不同而導致的想法不同而已，沒有誰對誰錯的區分，糾結下去也沒有什么必要。

“那既然沒事，走唄？”教官拍了下徐顯，示意讓他先撤了。

趙顏月在旁邊一撇嘴，哼了一聲，和徐顯兩人跟在教官后面出了醫生辦公室。

一出辦公室，趙顏月就開始冷嘲熱諷：“你不是說萬無一失嗎？咋還就出問題了？”

空降戰術教官腳步一頓，轉過身子來，在徐顯有些淤青的臉上掃了掃，五官也是擠在一塊：“我說徐顯吶，你們好歹是開戰斗機的，手上功夫應該著實了得啊！怎么就連降落傘都控制不住呢？”

徐顯老臉一紅：“是我自己失誤了。”

降落傘上是配有控制帶的，可以一定程度上對降落傘進行控制。然而，不知為何，徐顯就是玩不轉那玩意。今天在跳傘的時候，傘面打開倒是沒什么問題，可是在接地的時候卻出了大簍子。

幾乎完全無法控制降落傘的徐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撞到了一顆大樹上，撞得那是一個慘吶。被找到之后的徐顯，空降戰術教官和趙顏月瞧著其凄慘的模樣，生怕徐顯有個好歹，連忙將其帶到了附近會寧機場醫院來做檢查。

說到底，徐顯撞樹上的責任主要還是在徐顯自己身上，而且實在是有些丟人了。不過，好在沒有撞出什么大問題來。

徐顯推了下趙顏月，示意她不要再糾結這事兒了，越往下說，他越是無地自容。

趙顏月哼了一聲，不過還是沒有沒有再繼續說了。

不過，不提跳傘的事情，趙顏月反倒是對另外一件事更有好奇：“你之前受傷是怎么一回事？還失憶了，看上去都挺嚴重的。”

“哎呀，都是在民航時候發生的事情。”徐顯隨口解釋了下，倒是沒有細講，反正也沒有什么值得細講的。

“哦？”趙顏月眉頭挑了下：“是哪一件？”

“你還知道？”徐顯頗為訝異，沒想到趙顏月好像還是一副對自己知根知底的樣子。

趙顏月笑道：“星游航空的徐顯有幾個不知道的？說說是哪一件？”

“就是昆陽河迫降那次。”徐顯坦白道：“我們民航駕駛艙機長和副駕駛側邊不都有一個支架，上面是平板嘛。那次就撞了下平板，就撞成那樣了。”

“撞個平板能撞成這樣？”趙顏月記得額頭前的頭骨是最硬的，不是那么容易受傷的，不然足球里也不會有頭球的說法了。

徐顯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把平板給撞碎了，可能有那么一點點重了。”

“億點點？”趙顏月嘖嘖稱奇：“你小子也是練了鐵頭功了，能把平板給撞碎了，真有你的。”

徐顯臉更紅了：“我說這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咱們就別說了。你不還有事嗎，不急了？”

“不急了！時間改明早了。”趙顏月煩躁道：“早點兒通知我，也免得我這么急急忙忙的了，真是”

“那你怎么說？跟我去駐地賓館還是自己找地兒住？”徐顯問道。

“我在機場旁邊找了個酒店，就不去駐地了。”趙顏月說著，朝著前面喊了一聲：“王教官，咱們晚上去外面吃一頓唄？你知道這附近有不錯的去處嗎？”

“你們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王教官頓了一下：“你們什么口味？”

“清淡點的唄。”

“那就淮東菜了，這邊好一點的淮東菜只有北市區一家。”別看王教官自律得很，但是說起好吃地方的去處卻是能夠娓娓道來：“具體地址是……”

傍晚時分，三人先是去了駐地，此后王教官就算是跟兩人分道揚鑣了。而徐顯因為之后有轉場訓練，規定上不允許住在駐地外的地方，所以只能在駐地賓館開個房了。

好在徐顯屬于洛航機隊，管理沒有那么嚴格，因而開了房之后，徐顯稍微洗漱下，換了個清爽的衣服就跟趙顏月一起去她訂的酒店了。

臨行前，徐顯還見縫插針地去食堂要了個熟雞蛋，用來揉臉上的淤青。

徐顯主要是額頭上有一塊，不過看上去很不明顯，應該不是很嚴重，很快就可以消了。

徐顯和趙顏月沒有讓駐地派通勤車送他們，因為下面的行程嚴格意義上來說是兩人的私人行程了，不好用公家的資源。

最后，趙顏月是找了個租車的地方，租了一輛車。現在租車業發達得很，倒是很方便。

原計劃是先去酒店的，不過走到一半徐顯發現自己實在是餓得厲害，就跟趙顏月提議要不先去吃飯，吃完之后，再回酒店。

趙顏月沒什么意見，反正她基本沒啥行李，只有一袋子文件，東西很少，一會兒放車里就行。

二人一拍即合，便是換了方向朝著吃飯的地兒過去了。

路上，趙顏月還跟徐顯閑聊了幾句。

“你額頭上的淤青影響后天的飛行不？”趙顏月不是專業人員，只不過她也有些好奇，帶傷的話，還能不能飛行。

“這個啊……”徐顯輕輕地用熟雞蛋揉著，實際上他已經不覺得有多疼了：“應該沒什么事，大不了明天我去醫務室那邊問一下，要是不能飛，那就延后一下。”

這次長距離轉場訓練倒是沒那么緊急，只不過是學員訓練中必要的一環，沒有特定的時間限制。

“會寧回去要飛很久吧？”

徐顯估算了下：“不到四個小時吧，怎么了？”

這次徐顯回去還是飛C16，這飛機確實可以超音速，并且極限速度能達到兩馬赫。可是它屬于三代機，不能長時間保持超音速狀態，只有更先進的四代機可以保持超音速巡航。所以，C16大部分巡航時間還是亞音速狀態，比起737快得實在有限。

會寧機場跟濱江機場相距很近，737從滇云到濱江大約是四個小時出頭。

考慮到由西南到東北在天上大部分是順風飛行，那么回來就是頂風，估摸著要多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樣子。

而滇云跟蓉府之間差了大約四十分鐘，因而，徐顯從會寧到蓉府應該就是在不到四個小時的樣子。

“沒什么。”趙顏月神秘一笑：“飛之前少喝水，還有……可以的話，帶個小瓶子。”

這句話直接讓徐顯給破防的，右手按著的雞蛋差點兒掉地上。

“小瓶子？”徐顯嘴角抽動幾下。這趙顏月不僅看上去氣質成熟，說起話來也是彪悍得很，沒想到葉青喜歡這一款啊。

小瓶子這三個字讓徐顯不由想起來之前在航校商照階段的長途飛行，動不動就三四個小時。航校的那種飛機可不像客機還有廁所啥的。若是遇到長途飛行，以前輩的經驗都是帶個小瓶子，以防萬一。

戰斗機C16的駕駛艙空間也是不敢恭維，同樣沒有廁所，之前徐顯真的打算到哪兒找個小瓶子，有備無患。

不過，徐顯自己想是一回事，被趙顏月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這趙顏月也實在說得出口，連小瓶子這種事都知道。

“聽葉青說你估計不會飛很久，是啥原因啊，方便說不？”趙顏月問道。

徐顯臉色一冷：“不是很方便。”

趙顏月沒想到徐顯這么直接，只能干笑道：“那算了，就當我沒問。”

沒過多久，徐顯二人終于到了吃飯的地方，一進店里那是一個熱火朝天，這店里生意極是紅火。看得出來，王教官推薦的這家淮東菜確實相當不錯。

徐顯在大堂滿眼望去，幾乎沒有看到空座，于是便叫來服務員，剛準備問問有沒有空桌了。可正巧后面傳來一聲清亮的女聲：“服務員，還有大桌子嗎？”

徐顯一愣，轉過身去，與身后的連山雪正好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