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超低空突防

可是，這個稱呼從應若晴口中說出，顯得那么自然，仿佛應若晴本來就應該這么叫徐顯的。

“少爺！”孟子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應若晴是誰？代表著新時代的知識女性，可是她剛才說的兩個字與她的身份有著強烈的不對稱感。

徐顯的眼睛逐漸陰冷，不過沒有在應若晴身上停留太久，而是轉向了王晨晨：“走吧！”

王晨晨一把拉住徐顯：“你想要怎么做？”

“當然是象征性地上去飛一圈，然后順理成章地被擊落，最后再回來啊。”徐顯冷笑道：“怎么，有什么問題！”

“徐顯你有些過分了。”葉青幽幽說道：“你可以不這么說的，你怎么了？”

“那我應該怎么說？你是不是對我的為人有些誤解？”徐顯掀了掀眼皮，有些不耐煩地跟葉青說道。此時的徐顯就好像一個隨時都會爆發的火山，充滿了無盡的暴躁與不耐。

葉青真的沒有想到徐顯會說這話，他一開始就知道徐顯并沒有強烈的責任感與榮譽感，但是他覺得將徐顯帶進洛航機隊之后，可以潛移默化地改變徐顯，慢慢培養徐顯的責任感與榮譽感，只不過，現在看來，只是他的一廂情愿。

徐顯從來沒有變，至少不會因為外界因素有絲毫改變。能改變徐顯的，只有他自己。

不過，即便如此，徐顯現在的狀態也是肉眼可見的暴躁。

此時此刻，就算是再遲鈍的人也能發現現在的徐顯似乎情緒狀態有些問題，不像是一個在正常思考的狀態。

這下就連剛才的孟子陽都不再說話了，倒不是他就贊同徐顯的觀點了，而是他不想跟一個已經不能正常思考的人進行無謂的辯論。這本來就是一個沒有意義的事情，相反的，他不屑地笑道：“我說王隊長，你確定讓他上去走一遭？”

“徐顯，你真就是上去轉一圈？這可是事關整個西空的臉面啊！”被人端了老家，那對任何一個軍人來說都是奇恥大辱，王晨晨就是西空轉過來的軍人，他對整個西空的榮譽感有著強烈的執著。

剛才徐顯說有辦法，那就一定有辦法，這點兒王晨晨從來不會懷疑。

徐顯皺起眉：“那是你們的西空，它的臉面還沒到讓我冒著生命去守護！還不走嗎？不走的話，那我就回去了。”

這時候，王晨晨也陷入了兩難的境地里。如果就這么讓徐顯上去，那除了去“送死”，根本沒有任何其他的意義。所有人都知道，按照常規方式，根本沒有成功的可能性。可是，那個所謂的可能的扭轉乾坤的方法，徐顯又不愿意去嘗試，這可讓他如何是好。

如此窘境之下，即便是王晨晨這樣好脾氣的人也開始逐漸冒出邪火，他盯著徐顯，聲音冷硬道：“你不愿意就算了，上機去吧。等演練結束后，我會跟李隊討論你的思想問題。”

這話其實已經很重了，王晨晨已然覺得徐顯已經不太適合再在這里待下去了。至少今天徐顯的表現讓他這個曾經的軍人根本看不下去，雖然他也看得出來徐顯似乎因為一些其他事情導致情緒極度不穩。

話說到這個份上，氣氛已然是劍拔弩張。孟子陽也知道現在是洛航機隊處理家事的階段，他很是識趣地閉上了嘴。

倒是身后的應若晴有些忐忑地偷瞄著臉色淡漠的徐顯。

“好！”徐顯看都不看王晨晨一眼，而是直接準備繼續往前走。

徐顯不做任何辯解，顯然就是想順著王晨晨的意思。可以看出，徐顯對留不留在洛航機隊已經完全不在乎了。

葉青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今天的徐顯到底怎么了，跟吃了炸藥似的。

“徐顯難道那個飛行數據記錄器你就不在乎了？”葉青吼道。

徐顯的身子微微頓了下，不過還是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葉青猛地再是喊道：“既然你說在這里是一場交易，那咱們就再做一個交易，如何？”

徐顯的腳步陡然止住，側過臉：“你什么意思？”

“公平！公平的交易，咱們誰也不欠誰！”葉青的臉色也變得平靜起來：“說吧，怎么你才愿意真正地執行這場攔截任務。”

葉青將“真正”兩個字咬得非常重要，徐顯應該能明白葉青的意思。

這一刻，葉青身邊的王晨晨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沒想到一次攔截任務竟然成為了討價還價的籌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徐顯眼睛瞇了一下，片刻之后，緩緩說出：“三個月之內完成對飛行數據記錄器的修復，行不行？”

“這就要我調配更多的人手，這會影響C42的進度。”葉青搖頭道。

“那就是不行了？”徐顯轉身欲走。

就在這時，葉青立時喊住：“那你感覺能完成這次攔截任務的可能性有多大？”

這一刻，徐顯的目光變得無比的堅定：“你幫我三個月之內修好飛行數據記錄器，我就把天上那十一架粵空的飛機全部干下來，如何？”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被徐顯近乎狂妄的言語給驚呆了，葉青的瞳孔驟然收縮：“此話當真？”

“一言既出”徐顯轉過身去：“駟馬難追！”

“好！”葉青陡然大喝一聲：“那我祝你馬到功成！”

交易達成，徐顯默默地仰起頭，望著走廊頂，突然感覺有些興致闌珊。旋即，在長嘆一口氣后，徑直往著值班室走去。

而王晨晨在猶豫片刻之后，還是跟了上去。

剩下的葉青，孟子陽和應若晴都是停在當場，沒有再動。

“我們能看到演練的具體內容嗎？”應若晴忽然跟孟子陽說道。

孟子陽一愣：“你要看？這個我需要請示一下。”

“嗯。”應若晴點點頭：“我只要看少徐顯的這一段！”

“行，這邊應該是有數據接收的終端的。我跟師長請示一下。”以孟子陽的級別，想要看演練內容是不存在問題的。問題是在于應若晴，她的身體稍稍有些問題，需要跟師長請示一下。

跟隨徐顯離開的王晨晨追上徐顯：“你需要什么幫助，我們這邊都會盡全力提供。”

“通知保障部，全部換裝蝰蛇近程格斗彈。”徐顯一邊走，一邊說道。

“全部掛近程格斗彈？那中遠程空空導彈呢？不要了？”王晨晨驚道，在正常的C16掛載武器配置方案中，可沒有全部掛近程格斗彈的選項啊。

“非常時行非常事！”徐顯淡淡道：“還有三師那邊聽說還有一架戰機存留？什么情況？”

“哦，那是一架C15X型，經過隱身化改造的。它是跟大部隊分開的，原計劃是作為迂回力量的。可是”

“可是還沒有迂回到位，大部隊就被全干掉了。”徐顯嘁了一聲：“隱身化改造，估計也就是個半吊子吧。不過也夠用了！他能聽我指揮？”

王晨晨一愣：“你需要他配合？”

“物盡其用而已，有個人配合，總歸是簡單些了。”徐顯道：“你倒是說說可不可以。”

“三師那邊現在也是束手無策，如果你有辦法，想讓他配合你倒是沒什么。”王晨晨想了一會兒說道：“另外，基地里的那架C16IN型已經被飛走了現在基地里還有的就是A型，B型，還有R型。”

C16IN型戰機是C16系列的最終加強版，號稱“超級毒蛇”，擁有無與倫比的超音速能力和空地偵查能力，其中運用了不少四代機的技術，故有最強三代機的名聲。

C16IN型戰機存量不多，在洛航基地也就只有一架，只不過在先期出擊海航四師的時候已經被飛走了。若是這次徐顯能駕駛C16IN型戰機，那無疑是如虎添翼，只不過僅限于如果了。

如今基地剩下的幾個型號里，B型肯定不行的，那是雙座的。

“C型沒有了嗎？”徐顯問道。

C型是A型的改進型，也是單座的。相比較于A型，C型的雷達更強，航電顯示也更加先進一些，如果有選擇，徐顯肯定是愿意駕駛C型。

“這個真沒有了。”王晨晨有些慚愧道。之前出擊海航四師，那真是有些畢其功于一役的意味，肯定是挑先進些的戰機，現在基地留下的都是些基礎型的：“你看R型呢？”

“那是偵察型，算了！都一樣。”徐顯拿好自己的頭盔：“如果是A型的話，那豈不是地形回避雷達也沒有了？真是”

徐顯吐槽一句，隨即還是出了裝備室。

“地形回避雷達？”王晨晨不解地嘟囔了一句。

三師師部作戰分析室

“李成，不是說你們還有一個人嗎？怎么到現在還沒影啊？再不來，你們師部可就保不住了。”黃覺笑道。

李成臉色有些不好看，他也在奇怪不是說徐顯在基地嗎？怎么到現在還沒有升空。再不來，黃花菜都涼了。

就在這時，在三師師部附近突然出現了一個信號點，看這位置就是在洛航飛行基地。

“升空了？”王兆鑫眼皮一跳。此時徐顯所在的位置正好跟三師剩下的那架戰機一南一北，相差還有些距離：“要先合在一處？”

此刻，兩個戰機相距太多，根本不能相互配合，還是處于單打獨斗的境地里。拿什么來對抗粵空六師那十一架戰機？

這時，李成接到了王晨晨的報告電話，可是光說幾句，李成的臉色就沉下去了：“你是說徐顯駕駛的是一架C16A型？基地里沒有其他型號了？C型，E型都沒有了？”

不說裝了有源相控陣雷達的E型，至少給徐顯整個C型吧，結果就弄了個最基礎的A型，這讓李成很是不滿意。

“李隊，真是沒辦法了。現在基地里就剩下A/B型和偵察的R型，真的是沒得選了。”王晨晨無奈道。

李成臉色鐵青：“知道了。”

旋即掛斷了電話！

“我說李成，我剛才好像聽到這駕駛升空的飛機是A型啊！不會吧，我沒聽錯吧。你們洛航機隊不是號稱戰機博物館嗎？就連存量極少的C16IN型超級毒蛇都有，怎么不給我開開眼啊？”黃覺笑道：“這家都要被人端了，沒必要藏著掖著了吧？”

李成的臉色愈發難看了，C16A型可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產物，到現在面對一些先進的三代機都是有些吃虧的。更別說這次徐顯肩負的任務本來就極重，結果連個趁手的座駕都沒有，實在是說不過去。

李成看著面如死灰的王兆鑫，只得咬牙道：“王哥，對不起。”

王兆鑫知道徐顯竟然只是駕駛了一架C16A型，頓時連最后一絲希望都被掐滅了。這個A型飛機根本給予不了徐顯足夠的援助，甚至說還會拖了后腿，這讓本來就艱難的局勢更是雪上加霜。

“沒事。”王兆鑫搖搖頭：“本來就是注定的結果”

便在此刻，王兆鑫真是連最后的一點希望都丟掉了。

空中，徐顯在緊急起飛之后，立刻調至預定的頻道，聯系那架僅存的三師戰機：“051，054叫！”

051就是那架僅剩的三師獨苗。只不過，聽這呼號，好像其駕駛員也不是什么老飛啊！

“054，051回答。”很快頻道里就傳來了回復的聲音。

徐顯一聽這聲音，老是感覺有些耳熟。不過現在情況緊急也沒時間再分辨了，他便是直接道：“你偵察到了敵機機群的位置了？”

“沒錯！我剛才嘗試抵近偵察，已經大概摸清楚了他們的位置，應該是在你十一點鐘方向，一百公里不到的樣子。”051說道：“他們剛才是繞了些路，解決了剩下的一個防空導彈旅，不然他們的進展應該更快的。”

“他們發現你了？”徐顯問道。

“嗯，他們雷達很厲害，我的行蹤應該是暴露了。不過，我的雷達信號很弱，他們到現在還沒有完全鎖定我，只是大概知道我在哪里。”

“他們知道你在哪兒反倒是好辦了。”徐顯冷笑道：“051，我這邊有一個計劃，需要你來配合一下！”

粵空六師機群。

火狐一號：“獵鷹一號，山雀一號，保持雷達開啟，三師剩下的那小子不管他了，咱們直接往師部去。”

“火狐一號，這會不會有些隱患啊？”獵鷹一號還是有些擔心。如今成功在即，他反倒是有些束手束腳，患得患失了。

“剛才那小子抵近偵察，你們在雷達上也看到了。根本就不是C20，應該是經過隱身化處理的三代機。這種半隱身飛機雖然比咱們飛機比在雷達隱藏方面有些優勢，但是絕對不多，我們完全可以用數量優勢壓倒。若是再被這小子拖住，萬一跟海航四師死磕的三師戰機回援了怎么辦？夜長夢多，不要被一只蒼蠅給拖慢了腳步。”火狐一號斬釘截鐵道：“這小子明顯就是跟咱們玩捉迷藏，咱們要是將過多精力花在他身上，才是失策！”

雖說現在三師幾乎所有的空中力量都在跟海航四師死磕，可沒人保證得了會不會有部分戰機回援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他們不能再磨嘰了。即便拼著被偷掉幾架的風險，火狐一號還是決定先把三師師部給端了。

正在這時，山雀一號的雷達上忽然亮起了一個點，他立時呼叫道：“山雀一號，發現不明來機。”

由于雷達搜索角度設置得不同，在不久之后，火狐一號和獵鷹一號才是分別在自己的雷達屏幕上看到那個不明信號點。

“是那小子！”火狐一號齜著牙：“受不了了，不藏著？正好！走，順道把這小子干掉。”

這個敵機信號點正好就在他們去師部的航路上，都不用繞路的，順手將其給滅了，根本不耽誤事，簡直就是完美。

于是，十一架戰機氣勢洶洶地望著051的那架戰機而去。

這時，在師部作戰分析室里，眾人眼睜睜地看著徐顯的054戰機和051戰機漸漸合攏到一處，黃覺不屑地笑道：“果然還是聚在一起了。”

單兵作戰那確實會限制戰機的實力發揮，只有編隊作戰才是相對正常的作戰方式。可是對黃覺來說，兩架戰機合在一處正好，這樣可以一起收拾了，省得有那么一兩只蒼蠅在耳邊嗡嗡叫，擾人清靜。

而黃覺身邊的王兆鑫和李成則是不發一言，靜靜地看著大屏幕。

忽地，051戰機猛地一個加速，竟然甩開徐顯的戰機望著敵方機群直挺挺地沖過去了。這下直接讓所有人給看傻了。

“就這么沖嗎？他放棄了嗎？哈哈哈！”黃覺也是沒想到騷擾了這么久的051戰機，竟然不管其他，直接往著他們的機群沖過來了。之前051戰機憑借著相對出色的隱身能力在粵空六師機群周圍不斷騷擾，搞得六師那邊煩不勝煩。怎么突然就不耍花招，直接面對面干硬仗了？

黃覺想著除了自暴自棄一個解釋，便沒有其他了。

可是，正當黃覺得意之際，落后于051戰機的徐顯的座駕突然從屏幕上消失了。這一下，全場的人都驚住了。

“信號呢，054的飛機信號呢？”王兆鑫怔了一下，旋即立刻轉過什么質問技術人員。

技術人員在鍵盤上一頓敲擊，可是并沒有發現有什么明顯的問題：“師長，你稍等。”

只要是參加演練的飛機都裝備有空戰模擬吊艙，這個吊艙會持續不斷地將飛機數據傳過來，很少會出現信號斷連的情況。說實話，技術人員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其實，信號消失除了技術問題，還有就是飛機墜毀。然而，王兆鑫根本不相信徐顯的飛機會墜毀。

“不對，太奇怪了，肯定有聯系。”李成的目光在戰場態勢圖像上不斷地來回轉動，他相信051戰機剛才的不尋常舉動肯定跟徐顯座機信號消失有關。

一個異常的舉動可能只是偶然，可是同一時間，兩架戰機全都出現了出乎尋常的情況，那可能就別有意味了。

忽然，李成回憶起剛才徐顯信號消失的地方，轉升朝著技術人員大喝：“將地形圖覆蓋上去。”

“地形圖？”王兆鑫皺了下眉，驀然之間，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便在這時，技術人員依照指示將地形圖覆蓋到了戰場態勢圖像上。

等到地形圖呈現出來，徐顯剛才信號消失的地方正好位于一處河谷的起始端。圖像中，這條河谷一直延伸到粵空六師的進犯路徑上！

“他要穿河谷？”李成震驚不已：“他要超低空突防？”

河谷兩邊竟是懸崖峭壁，自然會阻礙空戰模擬吊艙的信號發射，徐顯的座駕信號自然也就消失了。

“不可能，不可能！這條河谷根本就沒人能穿過去！他這是找死！”黃覺大聲吼道。

為了這次突擊三師師部的行動，粵空六師那邊豈會不做充足的準備？這條河谷自然也是在考慮范圍之內。但是經過仔細評定，粵空六師那邊認為這條河谷之中飛行條件過于惡劣，根本就不能完成穿插。

這條河谷不僅僅蜿蜒曲折，而且間距很小，可操作的空間不大。另外，兩側常有怪石嶙峋，飛機一不小心就要撞上去。

最關鍵的是

“這條河谷是斷的，他根本不可能一直藏在里面。”黃覺冷聲道。

果然，在地形圖中，河谷中段有一處斷裂的地方。那處區域飛機根本無法通行，只能先行飛出，然后貼地飛行一小段，之后才能再入河谷之中。

只要飛機一出河谷，六師的飛機雷達一定能捕捉到，那么奇襲的效果必將大打折扣。

在黃覺看來，徐顯的這次超低空突襲就是徹徹底底的一次毫無意義的找死行為。除了給自己帶來生命危險，其余的，沒有任何一點實戰意義。

“所以所以他才讓051直沖敵機群？”李成喃喃道：“聲東擊西！”

此言一出，黃覺霍然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