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島之上,位于塔臺管制室里,此時已經擠了不少人。就在剛才,艦隊司令已經過來了,開展起視察工作了。
艦隊司令蔡廣明和航母打擊群總指揮官陳澄并肩而立,隨意地聊著天,在他們附近沒有一個其他人員。在場的其他人員都會自覺地給兩位留下足夠的說話空間。
“老廖昨天還跟我特別提起徐顯那小子,讓我花些精力關注關注,說是個好苗子,不要讓咱們艦隊敝帚自珍。”蔡廣明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見老廖會特意跟我說某個新兵。那個徐顯現在是空軍大尉軍銜吧?才進去西空一年不到,就讓西部軍區空軍一把手這么惦念了,當真是前途無量啊。”
蔡廣明所說的老廖就是西部空軍司令廖遠,這點陳澄是知道的。
“廖司令是多慮了,咱們南艦既然答應接收徐顯,那肯定是一視同仁,海航的技術一定會全額全數地教給他。當然了,我們該教的就不會藏著,他能不能學不學得會,那就要看他自己的悟性了。”陳澄說道。
艦載機飛行員可不是人人都能當的,即便徐顯之前在西空備受關注,可不意味著他一定就能適應艦載機的運行環境。之前,不少從其他部隊抽調過來的飛行員,意欲快速組建艦載機部隊,不還是有不少飛行員被淘汰了,退回了原部隊?
陳澄相信友軍為了支援艦載機部隊的建設,定是不會過分地藏著自己的優秀飛行員。不說將家底子都送過來了,至少能送過來的飛行員都是里面相當不錯的,畢竟這些飛行員也代表了自家的臉面,若是太差,最后還不是丟了自己的臉面?
在艦載機部隊組建的時候,所抽調的飛行員中,空軍占了大頭,還有一部分陸軍航空兵以及海軍航空兵。
沒錯,陸軍也有自己的航空兵。不過跟空軍相比,陸軍航空兵不管是機型,還是作戰范圍都有極大的限制。陸軍航空兵基本就是為了自己戰區里的陸軍運輸兵員或者偵察敵情等一些輔助性任務。即便是有一些火力掩護的任務,承擔的主力也是武裝直升機。
陸軍航空兵大多機型是以直升機為主,不像空軍殲擊機,轟炸機,直升機,運輸機等各類機型都很完備。
而在艦載機部隊組建之前,海軍也有自己的航空兵,不過都是限于沿海機場起落,沒有遠程投送的能力,所以規模也不大。
可是就是這些從其他友軍部隊抽調過來的飛行員,也有不少飛行員被退了回去。陳澄不相信這些飛行員就是不努力的,在全世界范圍內,陳澄始終認為自己國家的軍人都是好樣的,那些個偷懶懈怠的軍人是極少極少的。
然而,就算這些抽調過來的飛行員再怎么努力,還是有不少沒有留下來。這意味著什么?艦載機飛行員同樣是需要天賦和悟性的。
西空司令特意交代南艦這邊要毫無保留地將技術教給徐顯,可見是寄予了厚望的。他們南艦可不是那種喜歡藏著掖著的人,該教的,自然會教,可要是徐顯自己不爭氣,最后可怪不得他們南艦。
作為一個大國象征的航母打擊群的總指揮官,陳澄有著自己的驕傲,他并不覺得只要是個飛行員就能適應艦載機的生活。
西空廖遠首長的期望可以理解,但是最終還是要看徐顯自己爭不爭氣了。
“悟性?”蔡廣明微微笑道:“我看那小子最不缺的就是悟性!老天爺賞了飯的,這點兒你是不用擔心的。你就稍微操操心,花些心思在他身上,不然免得老廖后面煩我。之前,老廖特意跟我介紹過他的情況,這小子在技術方面或者戰斗天賦方面,那都是頂級的。老廖是什么人,他都這小子贊不絕口,你還怕他適應不了艦載機的運行環境?唯一難搞的就是這小子的性子憊懶當初,為了讓這小子正式轉入西空編制,還是花了一些心思的。”
“性子憊懶?”陳澄嘴角抽動幾下,說實在的,也就是在自家首長面前,他不好把話說得太難聽,不然依著他的性格或者想法,性子憊懶的人就不適當從軍。
廖首長的眼光,陳澄自然相信的,那可是從軍幾十年的老兵了,眼光毒辣得很。他說徐顯在飛行技術和戰斗天賦上是頂級的,那肯定就不是撒謊。陳澄還不會自大到能超過西空廖首長的眼光。
不過,既然廖首長都說徐顯性子憊懶,那相對的,這小子怕也是懶鬼一個,不然怎么會讓西空司令特意提到這個特質?
“技術方面,我們肯定傾囊相授。可要是他適應不了日常訓練和生活上的紀律,那我也不好留他了。”陳澄說道。
既然技術上沒問題,那性格問題所最易導致的就是作風問題。作風問題對于自律的人來說并不算是什么難以處理的問題,至少國內軍人很少有這方面問題。可似乎徐顯這小子在作風問題上,將來是要吃虧的。
作風問題可不是狹義的生活作風,或者某些人只理解的男女關系。而是包含了大量的其他方面。性子憊懶的人非常容易導致作風問題,而作風問題很多時候所會引發的后果是比技術問題更大的。
蔡廣明:“前些時日不是出了一次民航的特情嗎?就是這小子在飛機上的,當時我都同意將龍江機場的地形數據上傳過去了,可是到了最后關頭,他倒是抵死不愿意了。我聽過那次航班的駕駛艙錄音。‘我是軍人,我也要為南海艦隊負責’,真是一個好孩子啊!或許之前是一個憊懶的人,但是自從那次民航特情之后,我至少可以確定,他是在轉變的。”
我是軍人,我也要為南海艦隊負責!
這句徐顯在駕駛艙中的錄音,現在已經在不少南艦高層中流傳。至少從這句話看得出來,徐顯是真心為南艦著想的。這使得南艦不少領導對徐顯都有一些不錯的印象。
“我知道。”陳澄點了點頭:“此人如果能褪去憊懶的性子,當真是無堅不摧的鋒刃!我現在確實能明白廖司令為什么對他這般看重。”
陳澄也是飛行員出身,更能明白徐顯在那次特情中,靠著心算硬生生算出一條規避障礙物的路徑來是何等奇跡之事。
尤其是后面得知,徐顯也是西空的那個以一敵十,覆滅了整個粵空機隊的神人之后,陳澄才是明白什么叫天縱奇才。
廖遠司令直接向國防部申請,將徐顯跨兵種調到海軍這邊,可見用心之深。現代戰爭個人的力量是很有限的,但是當一個人的力量超過一個極限,或許他真的能影響一個戰爭的走向。
“不過我還是覺得廖司令的想法過于簡單了。豈不聞順天者逸,逆天者勞;數之所在,理不得而奪之;命之所在,人不得而強之乎?”陳澄是蔡廣明帶出來的,雖然蔡廣明的職務和軍銜都比陳澄要高,但是陳澄跟蔡廣明帶出來的,說起話來,也沒有太過于顧忌。
現代戰爭,那都是浩浩湯湯的大事,單人力量在其中不過是螻蟻一般,所能起到的作用很小。陳澄認為廖司令的想法有些過于理想化了。
蔡廣明知道陳澄就是一個純粹的理性主義者,他不相信單人的主觀能動性可以影響到戰爭的走勢。不過,蔡廣明卻不這么認為:“你也不用這般絕對,須知人定勝天!”
“人定勝天我倒是想要看看他怎么人定勝天。”陳澄淡淡道。
蔡廣明知道這是理念上的不同,不用糾結于誰對誰錯,他也沒想要扭轉陳澄的理念,只是朝著艦島下面看去,此時甲板上已經是一片忙碌,顯然正好是一波集中彈射起飛的時候。
“這次我過來視察工作,不是說要看看徐顯那小子的反艦打靶訓練嗎?他們已經起飛了?”蔡廣明隨口換了個話題,便是提到了徐顯的反艦打靶觀摩。
確實,這次蔡廣明并非完全為了徐顯過來。即便蔡廣明對徐顯有些欣賞,但也沒到專門來一趟就為了看一場簡單的反艦打靶訓練的程度。蔡廣明這次來這邊主要還是為了視察航母打擊群的日常工作,順道觀摩觀摩徐顯的訓練。
陳澄瞄了眼甲板,努努嘴:“這不就在一號彈射器上嗎?準備起飛了。”
“哦?”蔡廣明望著下面看了眼,一下子就鎖定了在一號彈射器上的徐顯飛機,轉頭問陳澄:“靶艦在哪里?遠不遠?”
“不遠”陳澄指了個方向,同時遞給蔡廣明一個望遠鏡:“看得見不?這次靶艦是一艘退役的導彈驅逐艦。”
“導彈驅逐艦?你們還真是財大氣粗啊!”蔡廣明在望遠鏡的幫助下,確實能看見一艘漂浮著的軍艦。
“這艘導彈驅逐艦的型號太老了,要是想要改造成海警船,成本都快趕上新建一艘全新的海警船了。所以就當成靶艦了!”陳澄解釋道。
退役的軍艦最好的命運就是改裝成海警船,再上征途。或者,改成軍艦博物館。可是,這艘導彈驅逐艦型號實在太老了,即便是以海警船的標準來看,都顯得有些力不從心。若是要將這艘導彈驅逐艦改裝成一艘合格的海警船,所涉及的改裝項目實在太多。基本上再添補一點錢,就可以造一艘全新的海警船了,這么一看,改裝成海警船的方案并不合算。而軍艦博物館的方案也不是很經濟,主要是導彈驅逐艦實在是沒啥好看的。像是以前的戰列艦還有些看頭,那是真正的暴力美學。相比而言,導彈驅逐艦就顯得有些單薄了,著實沒什么吸引力。若是,無法吸引到足夠的游客,還要日常維護,這也是不小的成本啊。
所以,綜合來看,還是干脆當個靶艦得了
甲板上,航彈裝載員完成工作之后,前部軍士再度來到彈射器的位置,指揮飛機往前在小小地移動一下,讓彈射桿越過往復車。一旦彈射桿越過往復車的位置,這時候彈射器會施加一個比較小的壓力,此后進入“拉緊”階段。
在拉緊階段中,彈射器會小幅度地拉動飛機,使得彈射桿,往復車,限位桿和緩沖卡爪之間沒有一點兒虛位。最后,前部軍士進行最終檢查,確認彈射器連接沒有問題之后,撤離飛機。
在前部軍士撤離飛機之后,引導員給徐顯打了一個手勢,示意徐顯抬起彈射桿。當然了,此時彈射桿是卡在往復車上的,在操作之后,并不會真的抬起彈射桿。
這時候,指揮權轉接到彈射器安全員身上,這個彈射器安全員就是這部彈射器的主管,就是他給予飛行員起飛手勢。
彈射器安全員在確認彈射器沒有問題之后,一手指向徐顯,一手快速轉動,示意徐顯可以增加油門了。
這次訓練的地點離航母很近,武器配載不多,也沒有裝載副油箱,飛機重量并不大,沒到需要加力的地步。
在將推力加至最大之后,徐顯同時開始最后檢查舵面,這時候兩側待命的最終檢查員會幫助徐顯確認舵面運行正常。
一切沒有問題之后,徐顯打開所有外部燈光,同時跟彈射器安全員敬禮。當彈射器安全員接收到敬禮信號之后,在機身后側方的最終檢查員也會給彈射器安全員一個大拇指的手勢,示意飛機周圍沒有人員了。彈射器安全員在確認飛機周圍以及前方跑道凈空之后,會給出一個“走你”的手勢。
位于彈射氣泡艙內的彈射器操作員看到彈射器安全員的手勢之后,便是按下了彈射按鈕。
隨即,徐顯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推背感,比在陸地機場上開加力起飛的感覺還要強烈的太多了。在短短四十五米的距離內,飛機被加速到了兩百五十公里每小時的速度。幾乎是在眨眼之間,徐顯就脫離了航母甲板,飛機騰空。
在起飛之后,徐顯立刻收回起落架和襟翼,同時右轉二十度航向,清空一邊航道,與此同時保持高度不超過五百英尺,速度不超過三百節。
在航向右轉二十度之后,接著再左轉回二十度,回到航母的
C。在保持航向和高度往前飛行七海里之后,便是解除了限制,可以自行爬高和加速了。
在解除限制之后,徐顯立刻跟上之前的已經起飛的呂平和秦清了。呂平和秦清按照原計劃,在起飛之后沒有進行過快的加速,而是稍稍維持低速,等待徐顯歸隊。
在徐顯飛機的右側DDI上是可以清晰地看到編隊另外兩架戰機的位置的。他們的預計匯合點是一號點,這是在起飛之前就設定好的。
之前在簡報室的時候,根據預定的速度,在不出意外的情況下,徐顯絕對會在一號導航點之前跟另外兩架戰機匯合。
在前機的可以等待之下,徐顯在位于一號等待點前大約五海里的地方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呂平和秦清的座駕了。
“104,就位!”在加入到長機大約七點鐘方向的左后側方位之后,徐顯通過隊列頻道,通知呂平自己已經就位。
之前徐顯在西空那邊的呼號是054,不過這都來了海軍了,呼號肯定是要變一變的,于是就變成了104,第一中隊的吊車尾呼號。
由于視角限制,呂平是看不到后面的徐顯的情況的,不過在其五點鐘方向的秦清可以清晰地看到位于自己左側的徐顯的座駕。甚至于,兩架飛機已經近到讓得秦清可以隔著艙蓋,看到徐顯的臉了。
對于編隊飛行的距離把控,徐顯早就是爛熟于心,不管長機怎么飛,只要需要,徐顯可以在每時每刻保持相同的距離和高度。
“我將雷達數據分享給你們,104進行首攻,103二攻,我最后,明白了?”在徐顯就位之后,呂平開始進行進攻任務分配。
對于一艘驅逐艦,大部分時間,除非能直接擊中彈藥庫,否則很難一枚導彈就直接擊沉的,所以,之后的攻擊就免不了了。
這也是為何對于建筑物或者大型水面艦艇的進攻任務大部分是編隊執行的。在以編隊形式下進行進攻時,可以最大程度的縮短進攻間隔,同時拉高進攻上限。
一般來說,三枚反艦導彈如果全中的話,是可以完成對一艘驅逐艦的擊沉的。畢竟,大部分驅逐艦的噸位并不大,承傷能力還不算很強。如果是對上普遍噸位更大的巡洋艦甚至是航母,那么三枚反艦導彈很可能是不夠的。
對于攻擊順序的分配,這在剛才進行飛行前準備的簡報室里就已經說過了。畢竟是反艦打靶訓練,呂平都是中隊長了,主要也不是考驗他的,還是應該給年輕人多一些表現的機會。這算是軍隊里的一些默認的規矩吧。
在此之前,預警機已經將靶艦位置數據傳給長機了。在現代戰爭中,大部分有準備的作戰任務都是有預警機配合的。預警機上裝載的雷達,那探測能力可是比戰斗機上的機載雷達要強上不少了。
所以,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徐顯他們本次的任務就是按照預警機的指示,鎖定靶艦,然后發射反艦導彈,將其擊沉便可。
是不是很簡單?當然,對于一個成熟的飛行員來說,這確實是比較簡單的任務。
在軍隊中,這些例行的日常訓練一般難度不會太高,真正比較難的是那種一言不合搞突然襲擊的突擊檢查。
正是由于知道此次反艦打靶難度不高,因而徐顯才能夠自信滿滿。不就是在預警機的引導下,相信靠近靶艦,然后進行雷達鎖定,最后按一下按鈕即可,簡單輕松。
“過了一號導航點知乎,就快接近預定作戰區域了,你們準備一下。”呂平說道。
“收到!”徐顯和秦清各自回應道。同時,徐顯開始進行武器準備。
首先雖然靶艦是屬于海面目標,但是依舊包括在空對地模式中,徐顯在作戰模式選擇開關中選擇空對地模式,之后便是在左側DDI上顯示出來武器配載畫面。
在左側DDI的顯示屏中間呈現出一個武器掛載的模擬圖像,這個圖像是模擬的機翼掛載點的武器狀態。根據不同的狀態,會在武器縮寫的附近額外顯示就緒,待命,已選中,解鎖和上鎖的提示。
徐顯現在就是準備提前選中飛鯊反艦導彈,待會兒離靶艦較近后,等雷達一鎖定,在合適的距離就可以發射導彈了。
剛才呂平讓他們進行準備意思就是進行武器準備。既然目標明確,作戰計劃也很清晰,那為何不提前準備好,到時候干凈利落地發射導彈豈不是更好?
正當徐顯進行武器頁面操作的時候,他想要選中飛鯊導彈卻一直無法執行,試了好幾次之后,徐顯頓時感覺很是奇怪,還道是武器系統出現問題了,這讓徐顯有些緊張。
在這個緊要關頭飛機出現問題,那確實就不太好看了。
再試了幾次依舊無果之后,徐顯無奈只能向長機報告:“隊長,103武器系統好像有些不對!”
徐顯話說到一半,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他瞇著眼對著飛鯊導彈縮寫旁邊看了眼,頓時臉色一變:“怎么飛鯊導彈還是上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