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地鐵里的風

晚上的地鐵乘坐人數要比高峰期少多了，許多座位空著，茍書寒跟林小娟找了個人少的座位坐下。

茍書寒看著坐在身旁的林小娟，她化著淡妝，穿著職業套裝，氣質優雅知性，身材玲瓏有致，再看看自己，穿著劣質的短袖襯衫，系著一條廉價的領帶，怎么看，都覺得自己配不上她。

地鐵的風吹得人清涼。

茍書寒還記得差不多兩個月前鄭健找自己來吃夜宵那晚，自己說要買房，后來這事又跟林小娟提起幾次，她都是說不要著急，先還債。

有一次，看茍書寒著急的樣子，林小娟還用他最喜歡的古龍小說臺詞勸說：“我記得蕭十一郎里說過，屋子里只要有個青島的女人，無論這屋子是多么簡陋也沒有關系。”

茍書寒反駁她說：“那最起碼也得有個屋子，再說，人家蕭十一郎說的是溫柔體貼的女人。”

林小娟：“怎么，我們青島女人不溫柔體貼了？”

過往如地鐵的風，這風吹得茍書寒清涼。

林小娟一只手拉著茍書寒的手，另一只手在茍書寒小手臂上摩挲，問：“你冷不冷？”

茍書寒故作瀟灑，回答：“不冷。”

然后看著她，又覺得自己剛才似乎說話語氣有點不熱情，于是又說：“怎么？除了你冷不冷，沒其他話說了，你看我這么嬌羞，套路不應該是你把外套脫下替我蓋上，然后再騙我去酒店什么的嗎？”

林小娟看著茍書寒：“你不開心哇？”

“不開心？怎么可能，除非你也喜歡你們那個林總監。”

“傻狗，我要是喜歡他，我就直接跟人家跑了，對了，你怎么會問嬌嬌姐是不是喜歡林總監？”

茍書寒說：“你呀，白長那么高了，還喊人家嬌嬌姐，人家都把你給賣了。”

“怎么賣了？”

“那，你看這QQ信息，她通知我來的，那，這條，還有這條，我到了之后她發給我的，還有，在電梯里，直接就問你會不會考慮辭職……”

“剛剛我確實考慮過是不是要辭職……”

茍書寒打斷她的話：“你為什么要辭職？你又沒干壞事，你辭職干什么？”

林小娟看著我，有點驚訝：“我不辭職，你不擔心嗎？”

茍書寒笑了一下，說：“我為什么要擔心？那要是照這樣，你換一家公司遇到一個人追求你，你就辭職，再去新公司遇到又辭職？這輩子就不上班了？”

“不上班你養我不行么？”

“不上班——不上班，唉……”

茍書寒嘆了一口氣，心想，不上班，我能養活她嗎？

林小娟知道茍書寒心里想著什么，摸了摸他手背：“你別喪氣呀。”

茍書寒說：“不是喪氣，我想我們一起努力一把，早點買房，想娶你，現在你不上班，這結婚更加遙遙無期了，是我沒用沒本事。”

林小娟看著茍書寒的眼睛，過了幾秒，笑了：“又扯到沒本事上面去了，我們班上同學里就你能力最強，現在收入最高了，好了，跟我說說，嬌嬌姐，不，夏嬌說辭職的事，你怎么就扯到她喜歡林總監上面去了，是怎么回事？”

“正因為她喜歡你們林總監，所以才會緊張林總監跟你表白，向我通風報信，進了電梯還誘導你，考不考慮辭職，典型的清除威脅鏟除異己的做法，曉得吧。”

林小娟蹙眉思考著。

茍書寒說：“別想了，你說說你自己怎么想的？”

林小娟：“我怎么覺得你沒有在學校那個時候那么在乎我了，你好像在分析別人的事情一樣，你都沒有激動。”

茍書寒：“我長大了，要比以前更懂得分析問題了，不好么？”

林小娟：“要不，我還是辭職吧。”

茍書寒想了想：“我不想你因為我把工作辭了，那樣我就太自私了，但是不辭職好像又顯得我沒有本事養自己女人……。”

林小娟：“那我去上班，跟林總監一起工作，他要是繼續追求我，你不怕我變心？”

茍書寒當然怕，怎么可能不怕，但是如果真的應了林小娟的話，讓她把工作辭了，那下一份工作又遇到這情況，真的要再辭職嗎？

窮人家的孩子連戀愛結婚顧慮都要多上許多，一向自信的茍書寒突然內心沒有了底氣。

茍書寒看著林小娟，在地鐵穿行的風里，附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我當然害怕你變心，你自己呢？是不是也怕自己變心？”

林小娟用食指撥弄著他的食指：“你要是對我不好，我說不定就變心了。”

茍書寒：“我怎么可能對你不好，上輩子修來的福氣，這輩子才換來你的青睞，我要努力對你好，不給你變心的機會。”

林小娟：“我知道你對我好，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誤會，要不我還是把工作辭了，工作可以再找，我也是今天林總監突然當著大家那么說才知道他有這些心思……”

茍書寒說：“你條件這么好，有人追求你很正常，就是那姓林的男人不正派。”

林小娟：“其實林總監人不差，你別不好想，就是我感覺你變得不一樣了，當講師把你給當成人精了，你這么冷靜處理這個事情，你是不是沒以前那么喜歡我了？”

茍書寒嘿嘿一笑：“我對你的喜歡，就跟這深圳地鐵一樣。”

“怎么個一樣法？”

“一旦建設運行，就永遠運營下去。”

“那要是許多年以后地鐵被淘汰了呢？”

“你好傷人心哦，你為什么要淘汰我？”

“是你自己要這么打比方的。”

“那你也不能淘汰我呀。”

“等等，你說你對我的喜歡像地鐵？”

“是啊！”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傻娟娟。”

“難怪聰明的寒寒你這么冷靜，原來你對我的喜歡就像地鐵，滿世界跑火車。”

“你越來越壞了，這說話都是跟誰學的？”

“跟一只狗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