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一丈青

宗澤是咧著嘴離開京師的。

宗澤實在太高興了！

這次回京赴闕，宗澤原本只是想說服韓擎，別召回他手上之兵，讓他殺過河去救援中山、河間二府，讓他收復河北、河東，要是能再要到點糧草輜重、武器戰馬就更好了。

不想，韓擎直接讓宗澤鳥槍換炮。

看了奔雷車，再想起當初他所造的戰車，宗澤羞愧不已：“攝政王所造奔雷車才是戰車，我那哪叫戰車啊！”

看到了沒良心炮那巨大的威力，宗澤驚駭之余，暗想：“攝政王真神人也，竟然連如此神炮都能造得出來，金狗絕期還遠乎！”

看到一窩蜂火箭排射的壯觀，宗澤目瞪口呆，他心想：“箭矢竟然可以如此運用，難怪張所說一窩蜂火箭可以一舉擊殺數千金狗！”

最讓宗澤愛不釋手的就是轟天雷了，“飛雷炮和一窩蜂火箭雖然厲害霸道，但攜帶不便，而這轟天雷卻不同，走到哪帶到哪，炸準了一棵就能解決掉一騎金騎，實在太好用了！”

不過——

戰爭打到最后打得還是人。

因此，武器再好，如果軍隊不行，那也只能是給敵人運送武器糧草物資。

所以，如果真讓宗澤用他原來的那兩三萬烏合之眾使用這么好的武器，宗澤還真有點不敢了。

現在宗澤則完全不存在這樣的擔心了。

看著周圍整齊劃一、令行禁止的護都軍，再看看人馬皆井然有序的踏白軍和背嵬軍，宗澤感慨萬千：“古之強軍怕是也未必有如此紀律性與服從性罷？難怪張所會說，攝政王擅練兵！”

想起韓擎，宗澤如今是真的心悅臣服，“有能力，有遠見，有擔當，英謨睿略，豁達大度，知人善任，人樂為用，真人主也！”

回頭看了一眼越來越遠的汴梁城，宗澤心想：“攝政王若登基稱帝，我必擁護之！”

宗澤回到濟州不久，就讓都統制陳淬帶著大元帥府軍前往京師，并寫信給已經準備接受他招安的八字軍、五馬山的忠義民兵、淮水流域的王再興和李貴、濮州的王善、洛陽的沒角牛楊進、山東的李成，讓他們進京受封和接受朝廷整編。

陳淬，哲宗紹圣初應進士試不第，以戰功為左班殿直、鄜延路兵馬都監。

陳淬鎮守北砦三年中，敵人無敢越雷池半步。

后來，陳淬升任忠州團練使、真定府路馬步副總管。

金軍入侵真定，陳淬以孤軍御之，將士三千人皆殉國，陳淬妻孥八人都遇害。

只陳淬和極少數的幾個人殺了出來。

趙桓任命宗澤為副元帥不久，宗澤辟陳淬為諸軍統制，命他阻擊金兵于南華，大敗金兵。

目前，陳淬是宗澤手上第一將，深得宗澤信任。

因此，宗澤便將率領大軍前往京師接受朝廷封賞和整編的任務交給了陳淬。

陳淬剛帶兵離開濟州不久，其部將就紛紛打馬來到陳淬身邊。

統制李橫是因陳淬而被宗澤招安的，加之他性子豪爽，遂直接問道：“都統，此去京師，我等當真能受賞得封？”

陳淬指了指路上在護都軍的押運下不斷運往濟州的糧草物資，道：“你等沒看見？還有何物能比這堆積如山的兵甲糧草物資更能說明攝政王之英明？都將心放在肚中，只要你等有本事，此次必是你等發跡之時。”

統制李寶道：“都統所言不錯，岳飛大家可還有印象？”

“相州岳飛？”統制張用，也是相州人，與岳飛同鄉，故而對岳飛有些印象。

李寶道：“就是他，我聽大元帥說，岳飛發跡了，他被攝政王看重，抬舉為親騎統制，部下五千騎精騎。”

“五千騎精騎？”

一眾將校皆是驚訝得無以復加！

大宋缺馬，因此，馬軍極為珍貴，像宗澤手上這支烏合之眾中，一共有戰馬都不到一千匹，分到每一軍中，也就各有幾十匹。

如此一來，岳飛統制五千馬軍真是太耀眼了！

陳淬道：“觀攝政王手筆，你等還需擔心前程？”

統制桑仲道：“只是不知，攝政王對我等義軍出身之人，可有另眼相待？”

統制馬皋搖搖頭，道：“應當不會，我聽聞攝政王亦是出身寒門，乃時勢造英雄。”

桑仲連忙問道：“當真？”

不等馬皋回答，一個身高足有八尺的高大女子，就搶先答道：“自是真的，攝政王出身于秦風軍，曾是小種相公麾下小校，有萬夫莫敵之勇。”

見高大女子話里話外似乎很是推崇韓擎，統制張用笑道：“一丈青對攝政王的跟腳了解得這般清楚，可是想當王妃？”

高大女子，也就是統領一丈青馬小娘子，一點也不懼張用的調笑，而是杏眼一瞪，道：“是又如何，不妨說與你聽，只要攝政王敢娶，我就敢嫁。”

一丈青又道：“別說給攝政王當王妃，就是當妾，我亦愿意。”

被懟了的張用，也不氣惱，他笑道：“你愿意，攝政王還不愿意，攝政王何等英雄，要娶自然是要娶大家出身的美嬌娘，能要你這個男人堆里打滾的瘋婆娘？”

一丈青一聽，頓時就怒了，她手一探，就將馬鞍上的長槍摘了下來，然后就想一槍戳翻張用！

張用見了，連忙道：“別，別，我的意思其實是，攝政王定然不會要你，但我張用可以要你啊。”

說到這，張用沖不遠處的馬皋喊道：“馬統制，我與你做個女婿如何？”

不等馬皋說話，一丈青就一槍刺出，同時道：“我不嫁連我都打不過的廢物！”

張用連忙橫刀去擋！

頃刻之間，一丈青就和張用斗在了一起！

只見一丈青手中長槍，上下翻飛，左突右刺，宛如探海的蛟龍，殺得張用是左支右擋險象環生，眼見著是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不一會的功夫，張用就被一丈青殺得滿頭大汗，隨時都有可能敗亡。

張用大喊：“馬統制，你要再不出手，你女婿就沒命了！”

見張用還敢調戲她，一丈青不再留手，一槍就將張用給掃下馬，然后就欲一槍戳死張用。

可就在這時，馬皋開口道：“好了，別再鬧了，前面有人來了。”

一丈青聽言，這才悻悻的收回手中長槍，然后向遠處看去。

張用見了，仿佛沒事人一般，爬了起來，然后也向遠處看去。

隨即，一丈青和張用就看見遠處來了一支由七八百人組成的小股軍隊。

這伙人雖然不多，與他們這三兩萬大軍遠遠無法相比，但等一丈青和張用看清這些人的臉之后，臉上同時露出了敬重之色！

“赤心報國，誓殺金賊！”

八字軍！

……

……

PS：關于水滸傳中一丈青扈三娘的創作原型驍勇的抗金女將一丈青，有兩個版本。

其一是，一丈青是宗澤手下將領馬皋的妻子，馬皋死后，宗澤手下軍官閭勍將她收為養女，后來，張用被一丈青的義父閭勍說降，她又被嫁給了張用。

其二是，一丈青是馬皋的女兒，一丈青隨父親馬皋以及閭勍沿蔡河南下，后馬皋被郭仲勛所殺，閭勍撫恤了馬皋的女兒一丈青，并收為義女，在濠州遇到張用，閭勍為招降張用，將一丈青嫁給張用。

為了故事性，本書選擇后者。

順帶一提的是，根據一丈青早先嫁給宗澤麾下的馬皋這個線索，史書上最早出現她的記載可能是在宗澤的一段上書里——近者，河陽水漲，斷絕河梁。有姓馬人妻王氏者率眾討賊，賊勢窮窘，不知所為，此天亡虜寇之時也。

如果這個姓馬人妻就是一丈青的話，那么她不但在建炎年間就是一員驍勇的女將，也可以推斷出她本姓王了。

比較有趣的是，一丈青嫁給張用后，不但統領了張用的中軍，而且還在馬前立了兩面斗大字的認旗“關西貞烈女，護國馬夫人”。

至于這位馬夫人，是姓馬，還是嫁給過姓馬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