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湯臣和丁玲玉都有些吃驚。

《調音師》還在院線上播著呢，一般導演這時候都開始考慮去走窯子……呸！是走穴，做宣發，見面會什么的。

蘇野居然就已經考慮上新片的事情了。

真不知道該說是未雨綢繆還是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

“別這么看我啊，該做的宣發我已經讓人去定了，拍戲也是等到回來，那《老男孩》那邊還霸占著劇組呢。”

蘇野說完，湯臣和丁玲玉也猛地反應過來。

對哦，這個時間，就算是蘇野有空劇組也沒空。

兩人放下心來。

只要蘇野這時候不亂搞，老老實實把《調音師》的片子穩住，以后怎么說都是一個十億電影基本盤的導演。

雖然放眼華國電影圈這個成績不算矚目，可在懸疑片那可是蝎子拉屎獨一份。

湯臣好奇蘇野的舉動，也沒說什么。

導演想要拍電影就和人想要吃飯一樣，是本能，更是執念，要不然也不可能有那么多導演餓死都不肯改行。

丁玲玉倒是好奇側過頭：“怎么這么快？不休息一下？”

“休息不了啊。”蘇野看看頭頂，嘆一口氣。

丁玲玉秒懂。

正義聯盟和黑手聯盟還在頭上看著呢，要是蘇野金身不塑，早晚要暴雷。

不趁著這一波人氣正旺鞏固一波，恐怕還真討不了好。

“打算做什么類型？”

“懸疑。”

蘇野沒有一點猶豫。

自己又不是什么別的資本方面的代言人，需要用大特效和流量來搞事情，大多數懸疑片都不需要什么特效，只要用好手里的資源，根本不愁票房。

丁玲玉眼中有一抹擔心。

既有對蘇野重蹈覆轍的擔憂，又有對來自頭頂的達摩克利斯的擔憂。

只能說自己以前從事化妝師這一行，聽得八卦不少，可見過的世面不多，這些事情她還是真的第一次知道。

湯臣也擔心，不過不怎么會安慰人，只是跟在丁玲玉后面喊話：“蘇哥，你放心，我挺你！”

蘇野微微一笑放下心來。

不管怎樣，有他們的支持總是讓自己舒心不少。

串也吃完了，局也散了，蘇野拒絕丁玲玉送他回去的要求，一個人散步回去。

剛才羅星海那邊已經發來了宣傳的安排，時間比較緊，幾個大城市和文化重省的省會都得去一遍，折騰下來足足有大半個月。

這事情別人能偷懶，自己作為導演加編劇根本沒有偷懶的余地。

好在演員也沒有太大咖位，不像是那種成名已久的，左一個綜藝右一個通告，全都等著蘇野召喚呢，一通電話也就安排妥當。

自己時間也還好，就是委屈羅星海了。

那邊干著劇務主任的活，這邊還要負責全球大麥的公司行政已經有些分身乏力，跟蘇野提過好幾次公司抓緊招聘。

蘇野每次也只能苦笑著發一句：“沒合適的。”

還真不是他挑剔，而是找幾個靠譜的人真的是不容易。

這年頭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概是覺得影視行業好賺錢，都不看什么崗位，全部涌過來打招呼，比衡店門口的群頭還要熱情。

“可以要明星簽名么？”這是正經應聘前臺的。

“可以被潛規則么？”這是不正經應聘前臺的。

“可以要票房分成么？”這是腦子瓦塔了的財務人員的。

“可以跟組看你們拍戲不？”這是不想守家的行政的。

蘇野將這些截圖扔給羅星海的時候，就連羅星海也不好意思說蘇野不干活了。

整天應付這種人，對自己的生命安全都有影響。

羅星海嘲笑兩聲一定是蘇野的名字和職位讓別人覺得不正經，換上自己的賬戶打算一展身手，早日招到幾個靠譜的人解脫自己。

一上線就收到幾條消息。

“能拍電影嗎？”

“能不能后期轉行當演員？”

“我之前做過群演，能應聘總經理助理么？”

這都什么人啊？

羅星海從邊上拿了一粒速效救心丸咽了下去，算是知道蘇野也不容易，沒再說什么。

寬慰蘇野幾句，嘆一聲苦命，繼續抽空做著劇組事情。

“真緊啊，還是懷念以前松的時候。”

羅星海抽空在宣發群里感慨一句。

“現在緊了？”

“嗯。”

羅星海不疑有車，上了圈套，沒幾秒反應過來，在群里怒斥蘇野不講武德欺負老人家。

蘇野發出一個疑惑的表情：“不是說的是時間安排嗎？”

羅星海發現自己斗嘴皮子也斗不過他，索性退出群聊不再理會，默默給自己相熟的朋友轉了招聘需求，讓他們推薦幾個人過來。

第二天一早，蘇野還沒到公司就接到電話。

陌生號碼，本來不想接，可是正好已經到了劇組外面，等了幾秒，停好車，這才接起。

“嗯？”

“好的，我在外面，稍等。”

打電話來的是羅星海推薦的一個行政經理，當過家庭主婦，之前也在不少公司干過，可惜有種霉運體質，干一家倒閉一家。

五年間已經有三次處理公司破產，兩次組織罷工的光輝經驗。

羅星海那邊本來不想要，架不住是熟人推薦，就讓蘇野這邊過一道。

蘇野看著簡歷也有些忐忑。

雖然面前這位少婦看外貌就賢良淑惠，可是這簡歷，不管在哪家公司可都是要燒高香求她離開的。

蘇野眼神落在林殊的身上，又有幾分猶豫。

“林女士，你信命么？”

林殊：“……”

她知道自己的履歷拿出去不是很好看，可是這么直白的問自己的，蘇野還真是第一個。

林殊也不知道怎么回話，愣了愣，苦笑一聲：“我……該信么？”

蘇野哈哈一笑沒有多說什么。

“要不然聊聊你之前當全職主婦的事情？”

“嗯，好的。”

這段經歷早都有很多人問起過，林殊現在說起來也沒有什么生澀感。

無非就是大學戀愛，畢業后英年早婚，丈夫是個程序員，林殊自然當了全職主婦，可是丈夫在一次加班時猝死了。

雖然賠償還算可以，可為了生計還是要重新沖入職場，結果一路撞的頭破血流。

很俗套的都市悲情生活故事，唯一的區別就是并沒有那種小人物翻身做主成就事業的情節。

也很現實。

畢竟生活不是言情劇，哪有那么多好運天天等著一個業務都不算純熟的中年辣媽呢？

也許有，但是那不是林殊想要的。

“唔，明白了。”

“林女士，我覺得行政這份工作并不適合你……”

蘇野說完這句，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林殊，莫名地讓她有幾分緊張。

雖然她生過孩子，但是得益于之前的保養和自身條件，現在身段和外貌并沒有太大改變，反而還有種少婦特有的風韻。

她也不傻，知道有人就是喜歡自己這種條件。

好像叫，曹賊？

工作這些年也有人明里暗里暗示過自己，只要不要那么緊，日子就會松好多，可全被她冷言拒絕。

沒想到蘇導……看著一臉藝術家的樣子背地里也是這么齷齪。

不過一想到他之前的新聞。

林殊又不好說什么，臻首微垂，眼中噙著淚水，只恨自己當年不夠爭氣，不然也不至于淪為現在這種情況。

“別說了，蘇導，我是不可能答應的！”

“這件事我不會對別人說的，也請您不要再有非分之想！”

林殊毅然起身要走。

蘇野愣了下，疾呼出聲：“林女士，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誤會什么？”

“蘇導你不讓我當行政，不就是想要讓我當……當……”

林殊囁嚅半天，自尊和臉面還是沒能讓她說出那兩個無比羞恥的字眼。

“我是想找你當演員啊，這有什么問題么？”

蘇野說完，林殊驀地臉色通紅。

這才看到蘇野的眼神雖然落在自己身上，卻沒有一點顏色和貪婪，只有幾分欣賞，甚至還有些贊許。

“我……”

林殊發現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雙頰飛紅，低著頭，雙手捏著衣角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演員。

她沒有想過這個職業，可是聽說演員的工資很高，如果真的能當演員，那么大概拉扯孩子就不是問題了吧？

這時候蘇野也反應過來林殊說的是什么。

苦笑兩下，明白自己還是唐突了。

其實要是換一個地方也沒這么敏感，只是現在劇組人員都去拍外景了，片場內只有她一個人，對方又是這種條件，難怪會多想。

蘇野重新打量了幾眼林殊。

說實話，是挺不錯，尤其是在某些資深曹賊眼里簡直是絕頂選擇。

可蘇野并不是這種人，對林殊的欣賞完全是來自一個導演與生俱來的眼光。

就像挖掘陶稚星和鄧鈺一樣。

他在見到林殊第一眼的時候就確定林殊很適合他的新片的一個角色。

“演員的簽約和普通工作崗位可能還不太一樣，因為劇本沒有出來，我還不能給你合約。”

“不過我可以保證，下個月中旬完成籌備，大約三到四個月時間拍攝完畢，片酬的話，不低于這個數。”

蘇野比出一只手。

“五千嗎？那就是兩萬左右了？”林殊算了下時間，有些心動。

這個工資比一些小公司的行政還要好很多了。

沒等她反應過來，蘇野笑出了聲。

“不，是五萬。”

林殊：“……”

這下她是完全愣住，她根本沒有想過這種事情。

四個月時間掙五萬塊！

要是考慮到上班時間和自己工作的時間，可能比自己死去的丈夫還要高一些！

“我……”林殊眼中的激動不知道怎么表現，淚滴滾落下來，完全不知道說什么，一個勁的給蘇野鞠躬。

看著林殊的表現，蘇野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提前打了一根預防針。

“我先說好啊，這個演員這個行當，就是一錘子買賣。”

“我找你，是因為你恰好符合一個角色，還是個主演，所以我給的比市價的主演便宜一些，你拿的也比市價的新人高一些。”

“這個你得有點預期。”

“那些群演一天演好幾場，可能就是兩百，四個月滿打滿算干下來也就是三萬不到。”

“你這個價格翻倍，我的要求也會高的。”

“還要有考核，如果你不能通過，大概率還是不會簽約的。”

林殊聽著話，眼里的淚痕已經干的差不多了。

咬著唇，逸散出一股少婦特有的風情。

嘖，不能多看。

蘇野突然明白了為什么那么多人想當曹賊，禽獸啊！

“我……試試看。”林殊點點頭，猛地抬起來看著蘇野，眼中有光，面容堅定。

“行，那你留一個郵箱，我明天把劇本小樣發你，等我這邊回來后會聯系你試戲。”

“對了，你演的角色是一個家庭主婦，會外出打零工的那種，可以先熟悉熟悉？”

蘇野解釋一句，免得林殊到時候再誤會什么，那就完蛋了。

好在林殊雖然脫離職場，也并不是完全不懂的那種，客套兩句后懂事告別離開，還表示自己一定好好練習，爭取簽約。

看著她的背影，蘇野暗自嘆一口氣。

有些人呢，真的是一眼就能看出那種靈氣來。

林殊雖然只是個素人，可蘇野兩世為人，一眼就看得出她內心的堅毅還有深藏不露的愛和守護之情。

而且身份和形象也很符合他新電影的女主角，甚至可以說完全一樣。

蘇野說想讓她試試，一半是真的覺得林殊很適合，另一半當然是因為素人便宜。

這樣一個角色，年齡擺在那里。

要是找業內的演員，一般的演不出這個感覺，能演的不是那些影后就是視后，就算是友情價，這么一部四個月的電影下來也要五百多萬起步。

而找林殊，只要五萬。

自己的片子是需要演員飆演技，可是省下的四百萬才是更現實的事情。

哪怕是找北影的博導都足夠把龍套給訓練一遍了。

大不了到時候自己親自上陣示范。

他還不相信，自己編劇、導演兩重身份貼切的教導還不能讓一個演員產生蛻變！

那一定是演員的問題。

太差，沒救了！

剛要接杯水吃個早餐，結果電話又一次響起。

“啊？到街道門口了是么？你朝里面走，我們就在最后面，對的！”

“你好，我是蘇野。”

一整天時間，蘇野幾乎都在面試中度過。

好在除了幾個很奇葩的人員外，大多數面試者還是表現了足夠的專業度。

蘇野要找的人也基本齊全。

全球大麥這個公司總算是有了一套正規的班子，羅星海也終于可以從無盡的雜務中解脫。

所有人都很開心。

除了蘇野。

無他。

公司的開支又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