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找上門來的極道

窗外的燈光在電車的高速移動下被拉長，整個城市像是被五顏六色的由光構成的絲線所束縛著。

“這才是真正的東京吧。”星野詩織感嘆道，“我們所居住的地方，不過是東京這座燈塔下的陰影罷了。”

“你看，那是灣區。”星野詩織指著遠處的東京灣，“我的妹妹是地下偶像，曾經去同一個樂隊的大小姐的家里開慶功會，她回來和我說，那個大小姐家里有一棵三米高的圣誕樹。”

“我租住的地方很矮，我有時候站起來都會頂到頭。”星野詩織用手在自己的頭上比劃了一下，“可就算這樣，我也沒有錢給她買一棵小的圣誕樹。”

“可是我也沒有辦法啊，總不能連妹妹小小愿望都不滿足吧，雖然她很懂事，從來沒有和我提過這個請求，但我作為姐姐，還是應該做些該做的事情。”星野詩織苦笑，“所以我最后還是冒險去幫人黑了一個數據庫，差點被數據逆流灌成傻子。”

“結果交貨的時候被人耍了，一分錢都沒有掙到，還被爺爺罵了一頓，妹妹照顧著下半身暫時癱瘓的我，度過了一個沒有圣誕樹的圣誕節。”星野詩織抬頭看向列車的天花板，帶著一絲惆悵說道。

源夜斟酌了一下，說道：“以后的圣誕節應該會有圣誕樹了。”

“我覺得不太可能。”星野詩織起身，下車。

話說到這里就有些說不下去了，兩人也沒有繼續把話說開，只是拉高了自己的衣服拉鏈，戴上兜帽，走進了寒風之中。

源夜的家里星野詩織的家很近，畢竟他們兩個都是窮人，租住在同一片租金低廉的平民區，他家離車站更近，星野詩織也順路和他一起走。

走到離自己的家兩三個街口的時候，源夜察覺到了不對，自從劍術等級升到LV.6之后，他的感覺就敏銳了不少，能準確的捕捉到一些以往忽略的信息。

——有人聚在我租住的公寓附近，我來找我的，還是找別人的？

源夜把衣領提起遮住下半張臉，用眼角的余光觀察著。

——還有人專門望風，是有組織的。

——打起來容易波及星野詩織，先支開她比較好。

“星野。”源夜拍了拍星野詩織的肩膀，“我們去吃個宵夜吧，好久沒有去有馬大叔的拉面攤了。”

“可以啊，你這么一說我也有點嘴饞了。”星野詩織不明就里，但也爽快的答應了。

兩人在源夜租住的公寓前一個街口右轉，向著附近的公園走去。

橫穿了小小的公園，馬路的旁邊停著一輛木質裝潢的屋臺車，沒有炫目的霓虹燈招牌，只是在車尾掛著一個電子燈籠，側面垂下的深藍色門簾下隱隱露出橘黃色的光。

“有馬叔，一碗醬油拉面。”星野詩織掀開簾子，大刺刺的坐下。

“我也一樣。”源夜跟著掀開簾子。

“好嘞。”車中的師傅應了一聲，開始操作起來，“源少爺好久沒有來了。”

“我又不是真正的大家族少爺，沒錢來啊。”源夜笑著回答道，有馬師傅的拉面車是從父親手里繼承過來的，他們這家人從上個世紀泡沫時代后就開始賣拉面，算起來賣了差不多一個世紀了，在附近也算是有口碑的，和附近的居民也混的很熟。

“你們來的正巧，再過五分鐘我就要收攤了。”有馬師傅升高了湯鍋的溫度，拿出兩個大碗，往碗里到調料，“最近街道上不太平，據說有不干凈的東西出沒，晚上就只剩一些上班族會來光顧了。”

“現在是科學社會，哪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星野詩織摸了一個杯子，打開面前的出水口，倒了一杯熱水，握在手中輕輕的哈氣，“估計又是那些極道半夜在街上鬧事了，聽說黑龍會最近在內部火并，沒他們約束，底下的小幫派又冒出來勒索過路人了吧。”

“那可不一定。”有馬師傅將面用漏勺裝著，放入湯鍋中快煮，“不過極道鬧事的人確實變多了，昨天那群家伙又找我收了這個月的安保費，明明半個月前才剛剛收過，硬說我沒有交。”

“遇到那些沒有背景的小組織還好，要是碰到那些在江戶聯合的大會上有資格列席的，他們手下的律師就能玩死我們。”有馬師傅以過來人的口吻說道。

有馬師傅將煮熟的面條放進碗里，澆上兩勺面湯沖開醬料，在擺上提前切好的配料遞到兩人面前：“醬油拉面好了，今天食材還有剩，吃不完就壞了，順道送給你們了。”

桌臺上的拉面不但多了兩塊叉燒，還有一顆切開的溏心蛋，源夜知道所謂的食材有剩只不過是說辭，其實是有馬師傅好心附贈的。

“現在極道之間的斗毆警方都不管的，我們街區的巡警在七點巡察完最后一次就完全不會來的，你們吃完面別瞎溜達，趕快回家，遇上極道給點零花錢混過去就就行了，別惹事。”有馬師傅看著面前將頭埋進面碗中的兩人的，囑咐道。

“對了，有馬叔，你這邊還有沒有備用的搟面杖，我想借一下。”源夜快速的解決了碗中的拉面，抬起頭來問道。

“有，你拿去用吧，不用還給我。”有馬師傅在儲物柜中摸索了一下，摸出了一根還有塑料封裝的搟面杖。

“謝了。”源夜接過搟面杖，起身拍說道，“我先走了。”

“哦。”星野詩織從面碗里抬起頭，嘟著嘴，含糊的回應道。

源夜掃了下墻上掛著的付款碼，給了兩碗帶叉燒和溏心蛋的拉面的錢：“星野那份我請了。”

說完話的源夜并沒有給有馬師傅查看收款金額的時間，提著搟面杖，掀開門簾，離開了拉面車。

走出拉面車的源夜深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氣，讓自己的精神振奮起來，脫下帽子，打開了個人終端的錄像功能，待會可能會發生沖突，雖然警方據說不會管事，但留個證據也算是保障。

源夜撕開了搟面杖的塑料外封，將它藏在衣服的袖子中。

穿過公園，拐過街口，源夜來到了自己租住的公寓的附近，在街口等著的人的個人終端終于識別出了源夜的面孔，發出信息提示他們。

“x的。”穿著一身紫色廉價西裝的男子爆了個粗口，“終于回來了，讓我們好等。”

男子在聊天軟件中將事情報告給了坂田，沒有管從他們身邊走過的源夜，他們的任務是堵路防止他逃跑。

——沒有主動攻擊？看來正主在前面等著我呢。

源夜這樣想著，踏上了公寓的樓梯，生銹的鋼鐵發出“嘎吱”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