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
“沒有什么可以說的。”源夜搖了搖頭,回絕了九條哲也,“這里是診室,又不是議會,更何況九條先生如果真的想要了解這方面的消息的話,不如去找個脫口秀看一下,絕對講得比我的精彩多了。”
“或者直接去看議會辯論直播嘛,雖然打戲比專業拳擊手差一點,但是辯論可比馬戲團的動物表演有意思多了。”源夜兩手一攤,裝出無奈的樣子。
“確實。”九條哲也聽了也樂了,“源先生真是個有意思的人,我現在真的想聽一下你的想法了,一定會很有收獲。”
“那真的是比較遺憾了。”源夜有委婉話再次表達出了回絕的意思。
“但我確實很想聽。”九條哲也想了想,拍手說道,“這樣吧,我們來做一個交易好了。”
“什么交易?”
“源先生來這里,是為了看心理醫生,還專門指定了需要腦科學學位和從事過義體相關行業的醫者。”九條哲也分析道,“想來不會是真的認為自己心理有問題,或者失戀抑郁需要疏導來一下。”
“那么答案就非常簡單了,源先生你想知道自我是什么,對嗎?”九條哲也是雙手交叉放在下巴上,故作高深的問道,“想要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產生想法,自己究竟是不是生物化學機器。”
“雖然你猜的并不正確,但我很清楚,你也不知道問題的答案。”源夜沉住氣,并沒有直接承認對方的提問。
“確實是這樣,就算是那些足以被冠上冕下尊名的超凡者來說,對這個問題也未免有的全面的理解,更何況是我了。”九條哲也兩手一攤,高人的風度連兩秒都沒維持住就直接破功了,“但我知道源先生你想知道的是什么。”
源夜扶額,這個世界的人怎么都這么喜歡玩機鋒打啞謎啊:“如果我不同意交易的話,你能給我提供什么服務呢?”
“就正常的心理咨詢啊。”九條哲也笑了笑,說道,“反正現在物質心理學學派的診斷方式都固化了,診斷就是往你腦袋上貼電極,然后讓你睡一覺,讀取出大腦哪個部位的生物電的波形如何,然后由智能程序編出一份牽強附會的報告。”
“那玩意雖然說查器質性精神問題還挺好用的,治個抑郁失戀什么的也沒有問題,但對于源先生你想問的那個問題來說的話……”
“理論上來說和周公解夢之類的東西沒有什么兩樣,你確認要做嗎?”九條哲也一臉壞笑的看著源夜,“當然也可以去找精神心理學學派的醫生,那樣就真的和解夢沒有什么區別了。”
“那我還不如出門右轉唐人街,找正宗的解夢師來解夢呢。”源夜嘆了口氣,回答道,“行吧,對社會的看法也不是什么不可見人的事前,說出來也無所謂。”
“嗯嗯。”九條哲也連忙點了點頭。
“在這之前,我想要問一下。”源夜整理了一下思緒,問道,“九條先生是支持還是反對的?”
“源先生想要看碟下菜嗎?”九條哲也反問道,“我可不是那種聽別人迎合我的看法說點好話就心滿意足了的人。”
“不是你想的那樣。”源夜回答道,“我只是想找個方便切入的角度而已。”
“這樣的話,我算是比較支持‘以工代賑’的吧。”九條哲也想了想,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直接發錢呢?”
“當然不贊成。”
“那就輪到我來猜一下了,九條先生反對發錢的原因不出意料的話,應該是‘高福利會養懶人’。”源夜也融入了氛圍,開始賣起關子來了,“而支持以工代賑的原因,則是‘不勞動者不得食’,我猜的沒沒錯吧?”
“差不多是這樣吧,你猜的很對。”九條哲也并不想源夜一樣能沉得住氣,直接承認了。
“那我恰恰相反,九條先生支持的理由,就是我反對的理由。”源夜也開始打起了機鋒,他也不得不承認,這種當謎語人的感覺還是蠻不錯的,“但我在某種程度上,還是支持的。”
“什么意思?”這次輪到九條哲也聽不明白了。
“算了,當謎語人每意思的,我還是正常說話比較好。”源夜笑了笑,覺得機鋒打到這就行了,便繼續說道,“在以工代賑這個行動被提出來的年代,這個東西是行之有效的,因為那時候的勞動還是有價值的。”
“無論是當時組織者將失業的人們組織起來投入軍工生產,還是去興修水利,都是確確實實收到了成效,大蕭條并不會讓勞動力失去價值,只是讓其沒有機會兌現價值而已。”源夜解釋道,“但現在不一樣了,沒有資質進行全身義體化的,就算是投入大量的資金,也沒有辦法讓其的能力達到足以創造價值的程度。”
“黑龍會的轄區里面不乏有這種人,他們失去工作的原因,就是其無論怎么努力工作,哪怕老板是個大圣人,對其的工作成果一點都不剝削,其也無法產生任何價值。”
“即使免費給其提供生產資料,工作者除了勞動力再生產不收取消耗任何資源,其也競爭不過其他人。”源夜補充道,“哪怕上層的剝削達到了極致,讓他完全打白工,其老板也是在不斷的虧損的。”
“都剝削到了這種程度了,沒法繼續剝削了,還是在虧錢,這下總不能說他們活不下去是因為資產持有者的剝削了吧,還能說什么呢?”源夜無奈的說道,“其實就是他已經不能算是2077年合格的‘社會人’了。”
“換言之,如果說過去的以工代賑多少還是在兌現價值的話,2077年的同類行為,只不過是找人把一堆沙子搬到另一邊,然后再搬回來的‘行為藝術’而已。”源夜苦笑著說道,“那和甚直接發錢有什么區別呢?干活又不是不累,上面的人就這么喜歡花錢看‘猴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