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波動

“……這算什么？”源夜有些惆悵的自言自語道，“我這是……被耍了嗎？”

雖然源夜心中有著大多是碳基人類被發現自己被騙之后基于本能而產生的微小憤怒，但填充進他的心海的，更多是淡淡的歡喜與期待，這些他穿越前從來沒有體會過的美好情緒在穿越后接二連三的被不同的人所引發，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又過了一會，源夜才完全冷靜下來。

“算上穿越前活過的日子，我也老大不小了。”源夜故作輕松的開著玩笑，“怎么情緒還會因為隨著同齡美少女的話語而起起落落呢？應該穩重點才對。”

坦白來說，無論再怎么算，把兩世的年齡都加起來，源夜也依舊逃離不開“少年”的稱呼，更何況處理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的能力顯然不是像年齡一般隨著時間的流逝就能自然的增長的簡單東西，前世的他就算是活到老死都可能不一定會有相關經驗。

但他就是想要這么自我吐槽一下，蓋因他看的穿越小說中的穿越者前輩們都曾說過類似的話，他也下意識的覺得自己該這么說吧——仿佛這樣做能讓自己顯得異常成熟一般，雖然事實并不是這樣。

源夜對自己一直有著清晰的自我認知，他確實是一個異常平庸、沒有什么才能的人，只是僥幸的得到了一次重來的機會以及金手指的眷顧而已，如果說這背后按照他穿越前那段時間的的網絡小說的流行風格一般有著重重黑幕的話，他也并不會奇怪，甚至可以說，這背后沒有問題才是應該奇怪的。

而這如果真的僅僅是平平無奇的撞了大運，也沒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好吧，對于一直遵循等價交換原則的源夜來說，這確實有些難以理解，所以在目前并沒有發現什么幕后黑手的存在之前，他只能將其視為是自己因救人而死的獎勵。

但就算是用這種理由，源夜也難以說服自己，畢竟在他心中的天平上，這是完全不相等的兩件事，如果說僅僅是因為救人而被卡車創死，就能夠享受到帶著金手指的第二人生的話，這第二人生未免也太過廉價了，與他前世多有嘲諷的阿三信奉的輪回觀又有何異？甚至人家阿三還不用被卡車創，只需要這輩子苦一苦呢，屬實是贏麻了。

現在想來，這或許是推動著源夜產生“想要在這個世界做點什么對這個世界有益的事情”的想法的原動力之一，他將這次穿越視作對自己過去的一種償還，亦是對自己未來的一種透支。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認為自己身負著某種重大的使命要完成，這也是一種中二的體現——最多是高級點的中二而已，但依然還是中二。

“源同學果然是會在某些地方意外的較真的人呢。”

柳生櫻話突然在源夜的腦海中蹦了出來，毫無征兆的。

“好像說的還挺對的，難道說她還挺了解我的？”源夜哂笑一聲，“不好，一想到居然會有美少女與我心靈相通，就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不過我這種人又有什么資格讓這種等級的美少女主動來理解我呢？

——人與人總是無法互相理解的，這應該只是巧合罷了。

不知為何，源夜雖然妄想著少女對自己懷有非常的情感，卻又下意識的排斥著柳生櫻，這兩種思緒都異常的生硬，仿佛是被生生植入進來的一般——至少不像是他自己往常會產生的想法。

但源夜細想之后又沒有什么不妥，雖然對此還有些怪異的不適感，但一想到自信這種詞向來與自己無關，便覺得自己這樣想還挺正常的。

源夜逐漸收斂了心思，重新將心態理順。

在宅邸中醒來之后，源夜頗有些神清氣爽的感覺，仿佛這段時間里繼續的雜念全部被釋放出來了，心中那齒輪缺油般的生澀感也一掃而空，念頭變得活泛起來。

——說不定我真的享受到了美少女的膝枕服務，才睡的這么舒服呢。

——還是不要做太多白日夢比較好。

源夜就這樣在心底開著漫無目的玩笑，坐上了朝著另一個方向前去的電車。

他還有事要做。

源夜從情人旅館出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子。

穿著校服去處理這些灰色地帶的事物實在是太奇怪了點，所以更換衣物還是十分必要的，價錢便宜、具有衛浴、以保護隱私為信條所以是無人化運營、沒有安裝任何一個攝像頭的情人旅館顯然是非常不錯的選擇——尤其是在這家旅店是掛在他名下所以不需要花錢的時候。

這里已經是東京都市圈的邊緣，官方力量的缺失讓這里秩序失序，甚至由于并不屬于任何一個在江戶聯合之中掛上了名字的大型極道社團的緣故，連轉變成由極道為主導的異種秩序的機會都沒有。

由各種外來東京工作者自發組成的小型幫派和本地原有的暴力自治團體犬牙交錯構成的社會環境，再加上年久失修的建筑和基礎設施，讓這片除了網絡設施同樣先進之外和2077年的現代化世界幾乎脫鉤的灰色地帶，用混亂一詞來形容，確實是再合適不過了。

如果離東京核心區近一些，那會有強有力的官方力量將一切自發組織擊碎，還原成單純的自然人構成原子化的社會，再不濟也有彌補缺位的極道來維持異樣卻基本的秩序，如果再遠一些，后現代的力量褪去，社區的自發團體伴隨著瀛洲一貫的自治傳統如出春筍般生出，依照著現代或前現代那古舊卻又確實經過實踐檢驗模板，以血緣或姓氏為紐帶構建出社會。

不管這么說，總還是會維持著一定程度的秩序的。

但就是在東京邊緣這種位置恰到好處的地帶，混亂成為了環境的代名詞，東京都市圈核心區內的人帶著高高在上的態度，用邊緣區這種張口而來的名詞定義了這邊地域。

不過這種環境，確實方便了源夜要做的事情。

按照電子地圖的標注在擁擠而老舊的建筑之間七拐八拐，用想要割開自己口袋的鋒刃斬斷了兩位扒手的機械義手之后，源夜來到了自己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