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預兆

二樓雅間，陸離和呂城隍相對而坐，桌上擺著酒菜。

房間開著窗，從座位上轉頭一撇，便可看到外間街上的情況。

陸離看了眼街上的人流，似有感慨般的說道：“真是沒有想到，如此繁華之下，竟然暗流洶涌至此了。”

他這說的是那些潛藏在暗中的妖魔鬼怪。

呂城隍知曉他說的是什么意思，語氣鄭重的說道：“天下本來就沒有太平過。即便是繁華盛世，仍會有妖魔滋生，之所以沒有鬧出什么大亂子，不過是靠我等鬼神，還有各地仙門鎮壓而已。”

語氣之中，呂城隍提到鬼神的時候，加重了一些。

顯然。

對他而言，維持天下穩定的最重要的力量，還是各地鬼神。

不過仔細想想，這也并非沒有道理。

那些仙門修士，雖然也有外出游歷，打磨心境的慣例，游歷之時遇上妖魔，力所能及的情況下也會出手誅滅。

但大夏如何之大，那些外出游歷的仙門修士又有幾個？

能夠被他們撞上的妖魔又有幾人？

天下的穩定，還不是靠他們這些城隍，每日每月的定時派出陰差鬼神，到境內各處巡游。

正是這些到處巡游的鬼神，發現了一處處潛藏在暗中的隱患，然后集結整個陰司之力消除。

也正是因為這等功勞，所以老乞丐這樣心懷蒼生的真人，才會對呂佑乾這個小小的縣城隍，如此客氣尊敬。

他敬的不是呂佑乾的實力，而是對方多年的功勞功德，對維護信陽一地數百年穩定的貢獻。

“各地陰司確實有大功于人族。”

陸離肯定的點了點頭，但他之所以提出話題，并非為了歌功陰司的功勞，而是為了引出其它，于是又轉言說道：

“呂道友也參與了何莊除妖之戰，想來也是清楚，近些年來，已經不斷有妖魔從燕地流竄入大夏。

這些妖魔在燕國肆無忌憚慣了。

到了大夏，也毫不收斂，到處殘害人命，禍害一方，何莊誅滅的兩妖便是例子。

被真人追殺的流竄四處，稍有安慰，竟然又起了吃人的心。

由此可見，彼等殘暴無度，畏威不懷德，實是我大夏人族之敵。”

“這些確實是死性不改之輩。”

呂城隍臉色凝重的點了點頭，殺氣騰騰的說道：“遇上這種妖魔，只有誅之，萬不可姑息，不然必有后患。”

事實上。

陰司城隍一派，對于各種妖魔鬼怪的態度，向來是極度堅決的。

如果遇上了，能夠除滅，就一定會除滅，根本不會留手。

像那種我成妖以來，從未害過人命，只是本分修煉，某種意義上的“良善之妖”，在城隍的眼中不過是潛在的恐怖分子。

只有殺一個字。

畢竟你掌握了強大的力量，就是一個不穩定因素，又非人族修士，這還有什么好說的，殺了最為干凈。

也因為城隍陰司的這種態度，各地的妖魔基本上都是繞著陰司走的，不敢進入有陰司的城市。

先前那只闖入城中的惡鬼，只是一個特例而已。

信陽偏僻，人口稀少，外人哪知這里竟然有陰司。

他呂佑乾能夠成就城隍之位，那是靠著多年布局，在百余年前，大夏開國之初，國勢正昌盛的時候，成功的投資了高文端成為宰相，最終借人道之力反饋，才僥幸有了今日的尊位。

而除了他之外。

其余鬼神哪有這般的幸運，能以一縣之地開辟陰司，基本上都是沒有一府之地作為依托，休想成就城隍。

所以信陽陰司其實是特例，再有陰司并不如何越境走動、也不喜歡顯化于人前的原因，一只外來的惡鬼，不知道這邊有城隍也是正常。

你說城隍廟。

那種東西，基本上大一點的縣都有，不過里面供奉的并非是縣城隍，而是各個府城的府城隍罷了。

府城隍想要維持自己的尊位，又要供養陰司底下的一干鬼神，僅靠府城一地的香火可不夠，還得要聚攏轄下各縣的香火才能維系。

所以也正因為這個原因。

呂佑乾能夠成為城隍，才顯得是那么的不簡單。

畢竟他可是從一位府城隍的口中，硬生生的咬下了信陽這塊肉來，成了縣城隍，并且一直安穩的做到了如今。

你說他沒本事能做到嗎？

“呂道友所言極是。”

陸離對于呂城隍的態度很是滿意，他對于那些妖魔的感官也并不如何的好。

畢竟僅以他所接觸的那些邪祟，不管是行尸、惡鬼，還是妖怪，都沒幾個是良善的。

什么？

你說陸離家中養的那條肥蟲？

不過是現在人畜無害罷了。

沒有了妖力，即便蠶妖想要為害，也沒了資本，再加上長得可愛漂亮，才那么的惹人生憐。

但陸離卻不會被這些外表迷惑。

他豢養蠶妖，只是為了獲得靈絲而已。

若是有一日蠶妖無法產出靈絲，以后會不會日久生情，無法下手，陸離不清楚。

但是現在，他卻是打著無用便殺之的念頭。

并非常冷血，只因他的屁股是坐在人族這邊，天生就與那些妖怪處在敵對面。

顯然。

持有這種念頭的并非他一個，眼前的呂佑乾也是如此。

確認了這點，陸離便就放心的說道：“想來呂道友也是知道，燕地動亂，妖魔肆虐，多年下來，彼輩實力大增，必不甘于困在燕國一地。

數年來，燕地南下之流匪，逃竄之妖魔，皆是其等在試探。

數日前，我收到一消息，燕地大批武人南下大夏，到處攻滅武林世家，在北滄州鬧得人心惶惶。

此是預兆。”

至于是什么預兆，不用陸離明說，呂城隍心里清楚。

那就是燕地的妖魔已經坐不住，準備大舉南下了。

不然一群氣血旺盛的凡人武者，哪來的本事從燕國聚集成一股，然后再大舉南下。

想了想，呂城隍便說道：“不瞞道友，事實上，兩日之前，密云山爆發了一場大戰，燕地有大妖攜眾南下，而后被會昌府城隍統轄陰司鬼神阻擊。

雙方于密云山大戰。

最后大妖重傷逃遁，未能進入大夏境內。

我贈予道友的山神石，便就是來自于此次大戰，會昌府陰司有一鬼神是我好友，戰后從一妖物身上獲得此時，遂轉贈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