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7 夜戰

簡單的一句話，立刻引起老哈什的警覺。他掐滅圣火，彈簧般坐起。

“什么時候的事？！”

“我也不清楚。”洛基輕輕搖了搖頭，“進入客房之后我洗澡睡覺，一覺睡醒后想要去廚房看看有沒有食物。”

“樓下已經空無一人。”

老哈什起身下樓，發現果然如同洛基所言，吧臺之后已經空無一人。此時太陽已經逐漸收起最后幾縷余暉，天地間籠罩在一片深沉暮色之中。

推開旅店大門，暮光將寂靜空曠的街道暈染成一片深沉的藍紫。

無論在任何文明都有入睡前聚會的習慣，但可疑的是旅店周圍的幾座房屋之中沒有燃起任何火光。

洛基輕巧的跳上房頂，發現絕大多數的房屋頂棚木梁都已經在風沙的不斷侵蝕下出現程度不同的斷裂。

隨開一扇窗，翻身進入房間。

入眼看到的是一張幾乎腐蝕殆盡的床鋪，以及地面上厚厚的一層風沙。

“我猜的沒錯...這些房屋都已經空無一人！”

“這是一座空無一人的鬼城！”

洛基翻身重新跳回街道，天邊的最后一縷霞光也已完全消散。整條街道上沒有亮起火光，讓他無限回憶起16年前第一次進入“沉水之城”中的那一幕幕。

隨手這段一截窗框，他返回旅店大堂。正好遇到從庭院中走出的老哈什。

“我們的車隊還在！”

“只是這座城市....”

洛基面容冷峻的走到廚房中，找到一塊亞麻布包裹在木棍頂端，隨后涂抹火油，制作出一根簡易的火把。

“哈什老哥，盡管不想承認，但是我不得不告知你..我們陷入了一場陰謀之中！”

“眼前的局勢已經容不得我們繼續耽擱了！

“今晚，所有的馬幫兄弟堵住門窗！守好旅店的出入口！誰都不要睡覺...不要在想著去集市交易了！”

“這座城市已經是一座空城！

我們一路進來時看到的人影，住宅中的居民全部都是這群自由民為我們做出的表演！”

洛基此言的依據正是源于他剛才跳進的民宅。

民宅之內已經許久無人居住，但木質衣柜之中依舊腐爛了一大半的絲綢衣物，廚房中還有成套的精致白瓷。

后世隨處可見的瓷罐瓷碗，在中古時代的西大陸可是不折不扣的高端奢侈品。

喝水吃飯，輕薄透亮的瓷器要比黃金使用起來更加順手。很多中小貴族在獲得一套瓷制盤碗后，都會當做傳家寶一樣珍藏。

沒人會在逃命的時候舍下如此貴重的東西，哪怕黑沙漠中的自由民也不奇怪。哈什馬幫洗劫了恒誠號和新月商會獲得一百多輛馬車，其中運載的瓷器也不過十幾件而已。

可以想象這些商品運進沙漠必然能夠換來難以想象的價值。

“大王，你要去哪里？”

“我需要最后去印證一下我的猜測...”

洛基將點燃的火把插入旅店的正門后轉身離開。而哈什馬幫的其他成員們已經在安保隊長薩赫的帶領下立刻投入到戰斗準備中。

阿拉伯腳夫與力工們雖說并非專業的護衛，但是進入一座如此詭異的城市，即便他們的腦子在酒精和妓女的刺激下已經不太靈光。

他們也依舊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機感。

“所有人！”

“如果你們還想走出這片沙漠，給我立刻繃緊精神！”

薩赫抽出腰間的馬刀，一股屬于老兵的冷徹殺意從讓周圍的溫度瞬間低了幾分。

“全員拿刀，先用火把給我把周圍的街道全部點亮！腳夫們把旅店之內儲存的火油煤炭拿出來，鋪到前院！”

“隨隊出行的仆婦們跟著哈什老板去后院看好馬匹！”

“我們可以損失人手，可是損失貨物，甚至有部分兄弟可以死亡！

但是不能失去這些馬匹!

進入這片沙漠本就是玩命的買賣，發生危險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我們必須同心協力，才有可能或者返回家鄉！”

殘存的50多名馬幫成員立刻行動起來。

老哈什沒有財力豢養一批固定的員工，因此他每次進入黑沙漠前，和其他馬幫行商一樣，都需要在亞歷山大港中雇傭人手。

老哈什能夠成功往返黑沙漠這么多年，他和其他行商最大的成功之處在于當他召集好人手后，“阿卜杜拉·薩赫”對他們進行一段為期1015天的培訓，讓隊伍中的所有人掌握最基本的戰斗，運輸技巧。

更重要的是培養他們絕對的服從命令。

所有在港口中討生活的腳夫力工們都聽說過“哈什馬幫進入沙漠后必能回歸”的傳說，因此這群亡命之徒與閑漢也都服從薩赫的指揮。

即便訓練的頗為辛苦，一想到能夠獲得的金幣，絕大部分人也沒有怨言。

出發前的訓練到了現在這個關口終于派上用場。哈什馬幫如同一臺運轉良好的機器，全員在得到命令的那一刻快速運轉起來。

隨著一根又一根的火把在旅館周圍的街道點亮，法尤姆旅店如同這座墳墓般漆黑的城市中一盞通透的明燈。

仆婦們將貨物卸下，散亂的堆積在后院之中。

在商人眼中珍貴無比的東陸絲綢，茶葉，翡翠玉器和磁盤磁碗如同垃圾般堆積在庭院的角落。

以哈什馬幫現在的處境，他們千辛萬苦運進黑沙漠的物資已是徹底無用。如果想要收集這些身外之物，隨便進入幾間無人的房間都能拿到大批金銀瓷器。

但這些身外之物又能做什么呢？

馬匹以及馬車卻被小心翼翼的牽拉進馬房。關上房門后，黑衣仆婦們抽出馬刀，她們將作為馬幫的最后一道防線，守護珍貴的馬匹。

薩赫擁有長達7年的東線作戰經驗，和他的騎兵隊進行血戰的騎術精湛的突厥牧民軍。薩赫擁有極為豐富的戰斗經驗，僅僅用了半個小時就讓所有人進入戰斗準備中。

旅店房頂上，老哈什再次掏出懸掛在胸前的火焰十字架，放在掌心中感受其中灼熱的溫度。西洋的最后幾縷余暉正在快速消散。

（如果這場伏擊是由冥河祭祀所策劃...）

（入夜之后...）

（他們應該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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