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巷議、嚴嵩、太子

“我也聽說了，太子殿下正率領錦衣衛，四處緝拿嫌疑之人。”

京城街頭，聽著百姓們的議論，嚴嵩忍不住好奇的豎起了耳朵。

嚴嵩從小就在父親的嚴厲督導下學習，五歲家祠啟蒙，九歲考入縣學，十歲通過縣試，十九歲時中舉。

而到了這弘治十八年，二十五歲的他來到京師，渴望完成父親當年沒能實現的夢想。

不過他終究還是不夠老練沉穩的，遇到點稀奇的事情，就有些把持不住。

“幾位老哥，煩勞問一下，這個穿越者是些什么人啊。”

聽到身后有人問話，說話的兩人回過身去，打量了一下這個后生。

“瞧你這方巾幞頭，一定是進京趕考的舉人老爺吧。”

“正是。在下姓嚴名嵩，表字惟中，江西分宜人。”

“哦，原來如此。那我們先給舉人老爺見個禮。”

“二位不必多禮。小弟只是想打聽一下，那個穿越者……”

“我們知道。只是街面上不是說話的地方。舉人老爺要是不嫌棄的話，能否賞我們兩碗茶喝。”

嚴嵩好歹也算個地主豪紳。兩碗茶的好處費，他還出的起。

“好！旁邊那家可以嗎？”

“舉人老爺請客，我們哪敢挑剔？”

于是一眾幾人轉進茶館，不多時就在蒸汽環繞之中聊了起來。

“弘治十六年的時候，當今突發怪病。宮里幾個御醫束手無策，也不知是誰請了個江湖郎中來。”

“那郎中莫非就是個穿越者。”

嚴嵩急不可耐的打斷道。

那講故事的砸吧了一下嘴，先是搖了搖頭，而后嘆息一聲說道：“舉人老爺就是聰明，那郎中確實是個穿越者，而且也治好了皇帝的病。”

“那為什么還要抓他。”

“哎，老爺您先聽我說完。”那貨先喝了一口茶，而后才續道，“穿越者不都是郎中，也有一些是江湖騙子。甚至裝扮成文人墨客，僧侶道人四處游走，更有一些慣會使用一些奇技淫巧之術，搞些什么發明創造出來，聽說賺了不少銀錢。行醫的雖然也有，但是少數。而且，兩年前的那位郎中，她實際上是個女的，是女扮男裝混進宮里的。”

“啊！”

“我說怎么會被抓，這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這時，聽熱鬧的人已經多了起來，自然有人跟著叫嚷起來。

但嚴嵩卻疑惑道：“當今天子可是圣明之君，不會因為這個就……”

“哎，還是舉人老爺有見地，你們這些凡夫俗子，真是低估了當今陛下的胸懷！”

眾人連連口稱有罪，但卻沒幾分認真的意思，反而是打聽其后續的事情。

好事者見狀，滿意的繼續解釋起來：“那位女郎中聽說被張皇后留在了宮中，說要等太子長大之后納其為妃，以報救駕之德。”

“哎呦，這可是好姻緣。”

“這才是當今的風范！”

“可你們剛才還說，太子爺正四處搜捕那個什么穿越者，這兩下里好像對不上啊。難不成是小兩口吵架了……”

“休要胡思亂想！”好事者一聲呵斥，嚇得那人連退幾步，“我們這位太子爺，可是聰明絕頂的人物。這兩年的相處下來，他覺得這位姐姐，詭異之處頗多。因此稟報了皇后。哪知帝后二人早就發現，此女身懷異術，全不似我華夏所傳。而且那姑娘常有驚人之語，穿越者這個詞就是從她那里傳出來的。皇后以為此事非同小可，為了兒子著想，便不顧圣上的反對，命人施以鞭刑。這才拷問出一個驚人秘密。”

“什么秘密？”眾人忙問道。

“一個關乎大明國運的秘密。”

“那是什么秘密？”

“你倒是快說啊！”

那貨又喝了一口茶，吐出了讓嚴嵩銘記一生的四個字：“我不知道！”

“討打！”

幾個圍觀的百姓當場就急了眼，一位剛過來的華服少年也跟著笑了起來。

“小爺我還當年是什么消息靈通的人士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聽他這口氣，那講故事的人奮力掙脫開纏斗，憨厚著一張臉笑道：“小官人，小老兒哪有那本事。這等宮中秘聞，我們能知道個大概，那也是占了祖先的光。誰讓咱世世代代都在皇城根兒住呢？”

“你說的有道理。不過你怎么知道那秘密關乎大明國運呢？”

“這還不簡單嗎？太子爺都親自掛帥了，肯定是關乎國運啊！”

“哦。你說得對！”

“不過，關乎國運的大事，好像不當在這里講吧。”

那貨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這不是有位舉人老爺……”

說著，他指了指嚴嵩的方向。

嚴嵩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沖著自己來了。

那位華服少年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而他身后十幾名惡仆，更是已經兇神惡煞的撲向了自己。

“小官人。”嚴嵩趕緊起身，拱手一禮道，“依在下看來，穿越者這件事，不是不該在這里討論，而是連名字都不能提。”

那少年立即擺手，示意手下停住腳步，而后問道：“此話怎講？”

“百姓議論刑罰，多半會拆析其中是非，對于朝廷教化來說是有好處的。只是穿越者這個詞，既然是那位身懷異術的女郎中帶來的，那么他的同伴，也就是太子爺正在緝捕的那些人，恐怕也是知道的。如此，便有了打草驚蛇的可能。因此，此事應該以捉拿騙子、盜匪之名進行，以防止其逃之夭夭。”

“哦，有道理！”華服少年很滿意的點點頭，而后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嚴嵩！”

“哦，原來你就是嚴嵩。”少年像是久仰大名一般站了起來，“我家姐姐經常提起你！”

嚴嵩愣了愣，問道：“敢問令姊是……”

“你們剛才說的那位女郎中！”

嘩啦啦，在場的所有人都跪下了。

“原來是未來的國舅爺，失敬！失敬了！”

少年皺了皺眉頭，說道：“不，我不是什么國舅爺。而是那位被指婚的太子！”

“啊！”

一聲驚呼之后，當場就有三個人暈了過去。

嚴嵩畢竟年輕，抗打擊能力還算可以。雖然癱在了地上，但神志還算清楚。

“殿下怎么會來這里？”

“這個不能告訴是你。”

少年笑了笑，顯然對這位嚴嵩很滿意。

反正在場的眾人清楚地聽到了一聲夸贊：“嚴嵩，你很不錯！小爺我要你了！帶走！”

“什么？”

嚴嵩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十幾個壯漢拎起來帶走了。

至于這頓茶錢，那也只好由講故事的人自己掏了。

而且，那貨還得到了太子爺的一句額外叮囑：“嚴舉人的話，你也不必全然照做。這種事，抓捕盜匪的名義固然能掩人耳目，但朝廷也準備秘密重用那些穿越者。只是此事，現在還不需要傳開！你知道該怎么辦了嗎？”

面對這樣的問題，一半人或許還會答錯。

但紫禁城根的居民，可不會犯下這類小小失誤。

“小的一定掌握好分寸，靜候太子爺的吩咐！”

“很好！非常好！你比那位嚴舉人還聰明！”

帶著滿意的微笑，太子朱厚照離開了這家破舊的茶樓。

但那位好事者很清楚，真正聰明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比嚴舉人更勝一籌的太子爺。

于是，他把頭埋得更低了！

……

皇宮里，一個二十幾歲的姑娘正跪在皇帝身前，看上去像是犯了什么大錯。

但皇帝卻似乎沒有責怪他她的意思。

倒是急得團團轉的皇后，讓他破不耐煩地說了一句：“你能不能別轉了。”

“兒子都丟了，你能不著急嗎？”

“兒子又不是頭一回走丟。”

這話引起了幾個太監的竊笑。

“再說了，他還帶了一大幫子人，怎么可能有事？”

“一大幫人？干什么去了？”

“不是說街上有人打聽穿越者嗎？他只是去看看而已。”

“哼！穿越者！穿越者！要是真有什么厲害的火器，我看你怎么辦？你可就這一個兒子！”

說到火器兩個字，皇后惡狠狠的剜了一眼跪著的姑娘，臨了還罵道：“唉，這喪門星，怎么帶來了那么多禍事！”

“說什么呢你，這兒媳婦不錯！而且別人有沒有火器，她也管不著。”說著，皇帝突然咳嗽起來，而后捂著胸膛倒在了皇后面前。

皇后立刻驚聲尖叫起來！

“快傳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