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接餅、助理、拉攏

一聲慘叫傳進嚴嵩的耳朵，嚇得他一個顫栗。

不過如今的他已經正式入職，錦衣衛憑借此前的功勞，成為了一個正兒八經的經歷官。

而且，他的身份是對外保密的，這意味著他仍然可以參加科舉。

不過，科舉中的如今已經不再是她的追求了，除了之前就已經得知自己將名流清史之外，他還得到了太子爺的肯定，毫無疑問的內定了一個進士名額。

這讓他把原本用來復習的時間全都壓在了審訊上。

審訊，對于他這樣富有氣節的讀書人來說，無疑是個骯臟的活計。

大明朝的讀書人，多半都有這樣的想法。

更何況，他對于穿越者的事物，一直有些摸不著頭腦。

甚至，就連他們為什么會知道自己名流青史，也花了好幾天的功夫去思索。

到最后，聰明的他仍然需要太子爺為他點播，告訴他穿越者，知道自己名留青史，就如同自己知道500年前的蘇東坡會名留青史一樣。

這么說，嚴嵩好像終于想通了。

但其實，他心里還是有些沒有著落的空蕩感。

他向太子稟報了這種感覺，但對方卻也只能說時間久了，就會變好的。

于是，嚴嵩就在這種渾渾噩噩之中上任了。

第一天，他負責審理十幾個看守圍欄籠舍的工作人員——那些級別重要的穿越組織者，自然是交給更加行家里手的人去處理，還輪不到他這個新人來吱吱歪歪。

話說太子爺對這類人也是非常重視的，若不是他之前有功有勞，恐怕連這也輪不到他。

但他心中清楚，太子殿下或許只是缺少一個苦力而已。

他將羅織經找出來發了無數遍，然后又把來俊臣和周興的傳記看了好幾遍，最后還冥思苦想了一大堆恐怖的刑罰，就為了今天專門來對付這群人。

開胃菜，是五個小時不停的肉體折磨。

不過嚴嵩想到的那些刑罰大部分都沒派上用場，因為錦衣衛這邊有更好的。

甚至不會在身體上留下一絲創傷的痕跡，就能把人折磨得死去活來。

比如用特制的紙張蓋住人的臉面，在澆水之后讓人逐漸無法呼吸。

這種瀕臨死亡的感覺能夠輕松的擊潰許多人的心理防線。

大部分人都沒有辦法堅持太久，更何況是在百年之后嬌生慣養的新人類。

因此在一開始的時候，求饒的聲音就不絕于耳。

但是嚴嵩卻很堅決的說：“我知道你很怕死，和你的求饒太倉促了，我不相信你現在就能把該說的都說清楚。你再思考思考吧，我希望得到一份完整的口供！”

說是繼續思考，但并不是把他們單獨關押起來，讓他們冷靜的回憶，而是繼續用刑，讓他們叫苦不迭。

不過，五個時辰終究是沒能堅持下來的，因為光是記錄口供，就是要花費不少時間的。

因此兩個時辰之后，配合嚴嵩工作的書吏們就忙碌起來。

之所以會放棄之前5個時辰的想法，主要是因為其他幾個審訊人員，已經有了極為豐厚的收獲。

尤其是嚴嵩一直在觀察著的王云，是所有人當中第一個拿到口供的。

這位家庭背景雄厚，實力也不凡的中年官員，今天攤到了一份好差事。

因為他的功勞卓越，所以那些已經流露出背叛肖強意思的人，被集中到他手中進行審訊。

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情自然是每一個人都喜歡的，然而，上帝可以把餅扔出各種拋物線，但人如何吃進嘴里，卻仍然也是要各憑本事的。

王云在這方面的本事，就讓嚴嵩非常的羨慕。

他只用一句話，就順利的不知套出了多少口供。

“說說吧，肖強是怎樣騙你們入伙的？”

本來就對肖強極為不滿的一眾人等，立刻就像是找到組織或者失散親人一樣激動起來。

聰明一些的人還知道明朝廷要對他們網開一面，師兄拉攏策反政策了。

感性一些的干脆就哇哇大哭起來。

那兩個被肖強手下暴打一頓的女孩更是尤為如此。

于是他們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從認識肖強以后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跟王云說了一遍。

王云其實并不太了解500年之后的世界，因此有些時候聽起來很費勁。

但他無論懂與不懂都閉口不言，做一個完美的傾聽者，只讓書吏們認真記錄。

錦衣衛的書吏們，承蒙盧姑娘帶給明朝皇室的嶄新任務，早在幾個月之前就開始參與對穿越者的審訊了。

因此他們比王云遇到的困難要小得多。

其實王云終究是年紀有些大了，對新鮮事物的接受程度顯然是不如太子的。

但太子不知道喝了太子妃什么樣的迷魂湯，對王云是極端信任的。

甚至有很多事情，只要王云有所決定，他就不再過問。

但這一次，他恐怕是要勞煩太子殿下了。

“逮到一條大魚，我恐怕要去見太子殿下！”

在得到第一批口供之后，王云就向他的手下們解釋道。

手下面當然也是很欣喜的上色，要是能夠得到嘉獎，那他們也能跟著沾光。

因此他們接過了王云手中的差事，也好讓王云好好在太子面前顯擺顯擺。

但他們都沒有想到，這條大魚究竟能大到什么程度。

“駱淑華，斯坦福大學歷史學研究生。兩年前被肖強以公司招聘，也就是商社招募伙計的名義，忽悠進了穿越團伙，并且擔任肖強的高級助理。”

從王云的匯報開篇，太子就聞到了濃厚的盧姑娘的味道。

不過他沒有多說什么，因為在場所有人對創業者的了解基本上都來源于盧姑娘。

實際上就連他也在逐漸的適應盧姑娘帶來的改變。

“這個什么高級助理，應該是貼心心腹吧。”

“沒錯。根據他的供述來看，他了解肖強大部分構畫，而且他也非常了解我們大明的歷史。魏晨曾經和他簡單交談過幾句，發現他對太祖太宗朝都非常熟悉。對于我朝目前的情況也很熟稔。”

太子突然好奇起來，他問道：“那對于我們將來發生的事情，我是說……”

“殿下，他都知道。”

出于相對保守的思想，接觸穿越者事物的大部分文臣武將，對于這種涉及未來的事情，他們在感官上總是覺得自己在面對一群巫師。

但是孔圣人也曾經教誨過，信鬼神而遠之。

因此他們下意識的采取回避的策略，并不愿意太過高頻的提及。

即便是太子追尋，他們也想早些給出答案，似乎如此能夠躲避一些東西。

可是太子卻沒有體諒他們的意思。

“這么說來，我常在未來會發展是什么樣他也都是知道的，正如同我們知道蘇軾會遭遇烏臺詩案。”

“沒錯！”王云停頓了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比較犯忌的事情，但最終還是梗起脖子強調說，“殿下，有一件事恐怕得強調一下，這位駱姑娘在歷史學史上很有可能達到了類似司馬光的程度，因此她的學識恐怕不是盧姑娘能夠相提并論的。”

“什么，一個姑娘家竟然能達到司馬光的程度。王卿家，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微臣當然不敢開玩笑。司馬光的資治通鑒，雖然用一連串的‘臣光曰’闡述了不少觀點，但那些觀點也未見得就在我們之上。可是這位駱姑娘對歷史的總結，似乎還在司馬光之上。”

“是嗎？”太子立刻激動的站起身來。

他并非懷疑王云的判斷，因為他知道500年之后的人擁有了很多更好的東西，這是盧姑娘帶給他的嶄新認知。

如果車輛和火器可以更好的話，那么觀點似乎也可以更好。

如此一個小小的女孩家，說出一些超越司馬光的言論，應該也不足為奇才對。

可這樣一來，這個女孩對大明朝未免就太有用處了。

“孤要見她！現在就要見！”

王云知道太子用孤這個稱謂的時候，其實是很少的。

因為面前的這位太子，從小就喜歡在世界當中作死，為此不知讓老皇帝費了多少心神，其中也包括糾正他學來的一些市井俚語。

不過老皇帝的努力并沒有取得多少效果，這位太子爺說起話來，雖然沒有了街頭小混混的樣子，但也沒能夠像貴族一樣雍容而雅，不失體面。

因此他只有在正式場合表達一些極為嚴肅的問題的時候，才會把皇帝老子交給他的那套東西拿出來用。

后來，他周圍親近的人也就逐漸知道，一旦太子爺拿出這種嚴肅的口吻來，那八成是發生大事了。

王云以前就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因此處理起來也不會慌張。

沒多久之后，那位姓駱的姑娘就被帶了過來。

而這期間，太子爺閱讀了這位駱姑娘的口供。

并對王云的判斷更加深信不疑。

他深深的意識到，改變大明或許就要從這個女孩手中開始。

因為他維持是肖強這一計劃當中，最為重要的策劃人員之一。

在他的策劃之下，肖強的計劃是在兩個原理的指導之下，分為起步震懾、拉攏聚力、最后決戰三步驟去完成的。

這兩個原理其實盧姑娘也提到過，但沒有引起皇帝和皇后的重視。

它們是每個人都熟悉的，但不見得每個人都能意識到它們的重要。

通貨膨脹和創新。

創新是技術上的升華，但也是無中生有。

因此這是在創造財富，而財富是用錢來標記的，所以金融就會出現通貨膨脹。

就連宮里的太監如今也知道，所謂的金融就是關于錢的一切事情。

太子自然更清楚，通貨膨脹不一定是好事，因為那會帶來物價飛漲。

可是無論盧姑娘還是面前的這位駱淑華，都堅定的認為不能因為懼怕物價飛漲，就讓社會發展停止不前。

但是，百姓的生活才是朝廷最為重要的參考標尺。

所以太子對他們的這一堅持，只有一個妥協之后的理解。

那就是讓百姓們得到更多的錢。

而這恰巧也是駱淑華設計的理念之一。

她要讓百姓們參與到穿越者的建設當中去用參與創新來獲取更多的利益，進而對參與者產生忠誠。

這樣穿越者將可以在大明朝籠絡更多的人心，并形成自己的統治集團。

這是足夠威脅到大明統治的陰險手段。

但籠絡人心，在太子這樣的人看來，是只能在恩自上出這樣的理念之下，由他們這類人去完成的。

因此在得知了駱淑華的這一理念之后，太子也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誰拉攏人心不是拉攏？

反賊們拉攏失敗，那朝廷就更應該拉攏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