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大嘴、大婚、大謀劃

但他的大名幾乎沒有人叫。

無論是錦衣衛還是他的同行，都喜歡叫他李大嘴。

李大嘴是朱厚照第一次杭州之行以后發現的穿越者。

當時這家伙正在教幾個鄉村的猴孩子認字，靠著這些孩子們的父母接濟，才能勉強度日。

不過他對四書五經卻是沒什么了解的，因此他教的課文內容，是義務教育階段的一年級課文。

童年總是美好得，尤其對于盧惜君這樣的人來說，所以她對那些課文的印象是極其清楚的。

因此他也輕松的一語道破天機，繼而這張李大嘴就被朱厚照抓回了京城。

如果說北宮文是因為他的和善與陽光才沒有收到錦衣衛的苛待，那么這張李大嘴還能活到今天，恐怕就要歸功于他的幽默和見識了。

有些時候，他總是能夠一針見血的說出問題的本質。

而錦衣衛最為稀缺的就是這類人才。

所以高層也是花了一些心思，希望能夠將此人招致麾下。

當然身為一個現代人，面對錦衣衛的各種刑罰，他還是無力招架的。

因此雙方也算一拍即合，成功的組建了一個超越時空的反穿越組織。

他也是最早一批著手對付同行的反叛者之一。

對于這個人的歸順，錦衣衛上下都是持樂觀態度的。

高層甚至放心大膽的讓他和朱厚照接觸，絲毫不擔心他會對皇帝構成安全威脅。

而且此人的管理職能也非常出色。不但人際關系協調的極好，具體層面的技術細節、利害關系也都認知的很到位。

因此他如今在黃明錢莊當中，主要分管風險投資和保險運營這一塊的業務。

當然隨著歸順的穿越者越來越多一些，更適合這一崗位的人也開始涌現出來。

穿越者們之間的素質差距是巨大的，有些人跟土著甚至沒有什么區別，但有些人就仿佛天外來客一般。

老皇帝已經決心準備將他換掉，但錦衣衛仍然認為那些剛剛歸附的穿越者需要進一步的觀察。

因此流著他在原來的崗位上是極其必要的。

不過現在他不走不行了。

隨著錦衣衛計劃的推進，他們越發的需要一系列的灰色身份去接近那些穿越者。

朱厚照所扮演的麻小五，只是千百個這種需求當中演化出來的一個產物而已。

當然這個產物是比較特殊的一個，而且也是進展比較快的一個。

為此一個頗有規模的商號或許應該被搭建起來，而這個商號需要一個業務熟練、忠心可靠而又圓滑睿智的家伙。

在這樣的要求面前，老皇帝和錦衣衛的高層達成了一致，此任非李大嘴莫屬不可。

為此這些天來，他一直在接受著錦衣衛的順練，希望把他穿越者身上的那些習慣，全都改成大明特色的。

雖然說，到現在為止，這一改變并不順利，也談不上成功，但在聊勝于無的心態之下，錦衣衛還是準備把他派去配合朱厚照。

至于為什么如此倉促，原因其實還是剛才說的那條，錦衣衛真的很需要在外邊多幾張合用的皮。

這不是他們想要這么做，而是形勢所迫。

在完成了關于麻小五身世的謊言之后，楊佩那群創業者極有可能就會找麻小五合作，到時候要是什么都拿不出來，恐怕楊佩就會很快懷疑麻小五的真實身份。

六月，就在朝野上下殷切的期盼著皇帝大婚的同時，楊慎卻突然接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任務。

而這個任務被劃給他的原因之一，竟然是因為她和夏小姐，以及他們雙方背后的家族，之前都是有所往來的。

“之前”這個詞是很有意思的，除了楊慎之外，還有一伙人與這個詞扯上了關系。

差不多五月中旬的時候，一小撮人以最快的速度從京城出發前往南京，雖然一來一回花了將近一個月，但他們還是為楊佩帶來了想要的消息。

“麻小五的身份核實了。”

在又一次召開的核心成員會議上，楊佩宣布了調查的結果，原來那群人是她派出去核實這一消息。

而如今，得到確切消息的穿越者們，終于要開始行動了。

其實他們早就按捺不住了，因為溜走的每一課都意味著巨量的資金收入。

可是沒有必海貿的巨大利潤沖昏頭腦的穿越者，仍然還是團隊當中的大多數。

秉持著理性的他們，無一不對楊佩流露出來的謹慎聲音比較贊同。

然而他們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進城之前的三天，錦衣衛收到了一封來自南京的飛鴿傳書。

上面只有三個關鍵的詞語。

“瞞天過海、翡翠堂、唐明。”

錦衣衛高層們非常清楚，瞞天過海是說那邊瞞住了麻小五的秘密，至于怎么做到的當然很簡單，只需要派系人去那邊撒謊，聲稱這里曾經住過一個這樣的人，然后再虛構一些發生在他們家的事情，只要能和傳出去的謊言對上賬，就能夠順利的騙過那些去打探的人。

翡翠堂這三個字之所以會出現，當然是因為南京方面進行了反向的調查。

這并非是全然沒有必要的。

雖然類似的謊言是定向放給翡翠堂的，按常理來講也不會有別人去查。

但天下之事有多么紛亂復雜，并非是一兩個人能夠預料的。

倘若有人在翡翠塔里也布下了棋子，并間接得到了類似的情報，甚至強搶先一步前去核對的話，那么這一步驟就極有可能捉到一條意想不到的大肥魚。

當然那也意味著事情將會變得更加麻煩。

相比起肥魚來說，可能遇到的麻煩是錦衣衛更不愿意看到的。

不過，眼下傳回來的情報，卻證明這樣的麻煩并不存在。

在確認了那些追查之人確實來源于翡翠堂之后，錦衣衛就可以開展下一步的計劃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這張紙條上的第3個詞，卻引發了錦衣衛高層的疑慮。

唐明。

這不是一個陌生的名字，幾乎所有人都立刻想到了楊佩身邊那個并不怎么常出現的掌柜。

可是南京方面為什么非要把他單列出來呢？完不成這個人是具體負責調查的……

不。

這一個多月里，唐明一直都在京城轉悠，雖然也是深居簡出。但錦衣衛的盯梢人員從來就沒有放松過，所以這一點是完全可以斷定的。

看來有必要讓南京方面做出更加具體的解釋，亦或者南京方面也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更加具體的解釋還在路上。飛鴿傳書提到這個名字的緣由，不過是提前讓他們警覺起來罷了。

為此，數十名錦衣衛的軍官被召集起來，他們將各自帶領自己的隊伍。用最快的速度調查與唐明有關的一切。

第二天。皇帝大婚，但錦衣衛卻在京城之外忙得雞飛狗跳。

甚至就連皇帝的安全工作，也交給了西廠負責。

可有些人就想不明白了，皇帝既然大婚，錦衣衛的高層自然都會到場，為什么保護皇帝的事情還要專門交給西廠去負責呢？

那是因為皇帝就根本沒有去參加大婚儀式。

無論那里有多少絲綢華蓋，無論那里有多少金銀玉器，都比不上皇帝即將要面臨的一次重大考驗。

“小五啊，我這次叫你來，是有一件大事要和你商量。”

京郊之外的某座山莊當中，楊佩正端坐上方，何必叫來的麻小五和藹的敘著話。

“大東家，您有什么吩咐直說就是了。”

“不不不。”楊佩擺擺手說道，“這件事情非同小可無論什么時候討論，我都必須讓自己保持平靜，以免行差差錯，你可知道，前些天有一家杭州的商股要和我們合作。可是他藥價太高，明白了就是拿準了我們甚至是天下人的弱點，試問一下，誰不眼饞海貿的利潤呢？”

“哦，所以那件事情是黃了嗎？”

“是黃了。”楊佩嘆了一口氣，但旋即就改口道，“和那并不意味著翡翠堂就此遠離了海貿。”

“那是有什么新路子了嗎？”

麻小五的聲音突然小了下去，臉上還有幾分失望的樣子。

楊佩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想十五六歲的孩子果然是心里藏不住事的。

她的語氣也為此又和L三分。

“小五啊。我知道你是個有大志向的人。聽李東家說，你也想著能夠成為我們翡翠堂的東家之一。”

“小五是不當有那樣的非分之想……”

“我不是那個意思，如果是憑你的努力讓翡翠堂飛凰騰達，那么東家的位置理應有你一份。再說了，你這么個心地善良的孩子，也做不出什么壞事來。也正是因為這個，我們才想著與你合作。”

“與我合作，我……我能做什么呀？”

“你可以召集你家里的舊部啊，你不是曾經說你家以前也是跑海船的嗎？”

“是有這樣的買賣，但他們都已經散伙好久了。”

“那沒關系，我們可以幫你找。只要能夠找到，我們就合伙另開一家商號，專門去跑海上的那些生意。你也知道那可是一本萬利的買賣。而你，作為帶給翡翠堂嶄新財源的工功臣，自然也可以成為我們翡翠堂的東家。”

“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麻小五立刻激動地叫了起來。

其實朱厚照是想下意識的隱藏這種激動情緒的，不過他最終決定還是表現的像個少年為妥。

楊佩見到他這副表情，果然滿意的笑了。

當天晚上，他們留麻小五在山莊里過了夜。

小五雖然還出來的心事，但一整天的斗智斗勇，還是讓他批老前來，因此早早的就睡下來。

但另外一邊的楊慎，卻煎熬的不知所以。

“陛下……”

遠遠的，夏姑娘的聲音傳來。

但楊慎卻恨不得自己是披著蓋頭的那個人。

許久，一個太監實在看不下去，進去安慰皇后入睡了。

這時，楊慎才終于爆發出來，他幾乎是哭天搶地的說道：“陛下，你給我安排的好差事啊！”

那太監卻在他身后罵道：“只是讓你沖個數而已，又沒讓你進去，再者說了，陛下今天這件事，確實不能耽擱。”

楊慎還不知道朱厚照究竟面臨著什么，他負責的是另外一攤子事兒。

因此問道：“陛下究竟遇到什么難處了？”

“這個，老奴該怎么說呀？是什么難處，恐怕都查完了才知道吧。”

楊慎登時就明白過來，看來，小皇帝又合穿越者扯到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