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清把獻王老兒的頭放進了“袖里乾坤”。
至于為什么沒將顱中的雮塵珠取出來,原因有二。
一是獻王的死了已有千年歲月,這么多年由于雮塵珠的緣故,其頭顱早已玉化,極難分離,稍加不小心便會損壞珠身。
二是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李長清俯視著洞窟,不知何時,黑暗中響起了一片窸窣之聲。
好像有無數的手臂在抓撓石頭。
尸洞,蘇醒了。
“是它感覺到雮塵珠被取走,提前復蘇了嗎...”
他嘆了口氣。
“看來沒時間去看墻洞里獻王親手所畫的壁畫了。”
這時,就見洞窟里半邊巖壁逐漸變黃,像是被覆上了一層厚厚的泥漿。
不停有黃褐色的痋水從其中汩汩淌出。
痋水污濁且腐臭難擋。
一時間,整個“天府”洞窟中尸臭沖天。
啪嗒。
幾滴痋水從頭頂的巖壁滴下,落在李長清的身前,白色石英巖雕成的云臺立即被腐蝕出幾個小窟窿。
“元寶,扯乎!”
他知道是時候功成身退了,叫上元寶,從云臺上直接跳了下去。
這洞窟雖然叫“天洞”,實際上并不是露天的,想要出去的唯一途徑便是按原路返回。
緩緩落地,李長清毫不遲疑,往來時的橢圓形洞口掠去。
就在他將要逃出升天之際。
洞口處的白色石英巖卻突然溶解,十幾個人體的輪廓從中顯露出來。
下一刻,數十只慘白的人手伸了出來,如被風吹過的草木,東搖西晃,鋒利的指甲亂抓,偶有幾塊石英巖從高空落到人手群中,被其瞬間捏得粉碎。
“麻煩了。”
李長清眉頭緊皺,知道避無可避,又將迎來一場惡戰了。
這尸洞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貨色。
瓶山里的那只尸魃在它面前,也就一口的事,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差點忘了,今天是陰歷七月二十...”
他拔出鐵劍。
一道劍光揮斬而出,將攔路的白手齊根切斷。
被切斷的白手落在一旁,仍扭動不休。
不消片刻,竟又長了回去。
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天”字訣記載,七月二十,兇星離宮,風水大沖,太歲下山。
意思就是每年這天,天上的兇星主濁地底的太歲,太歲也分大沖大兇,而不巧的是,此地正是風水大沖中的大沖,水龍暈。
那尸洞本就是個死了的萬年老肉芝。
在古代傳說中,肉芝乃萬物之祖,被譽為長生不死的仙肉神骨,食之能復生。
民間所謂的“太歲”,實則不過是肉芝中的一種,可以入藥,有輕身健骨的奇效。
而肉芝,則是類似生物的統稱,其形狀各異,色有白、紫、黃、灰、褐等等,唯一共通的特征便是“眼睛”。
所有肉芝身上都有一個黑如眼膜般的孔洞,也是它的核心部分,分為兩種,一種是生在外表代表大吉的明眼,另一種則是長在體內閉合的暗眼,此乃兇惡之兆,噩氣內聚,觸之不詳。
被獻王埋于此地的肉芝,便是只遍體暗眼主兇邪的老太歲!
古代有部名為鏡花緣的小說,其中主人公周游到一個海中島嶼上,見一寸許高的小人騎馬奔馳,便縱步追趕,無意中被地下樹根絆倒,剛好把那個小人吃到口中,頓覺身輕如燕。
這個故事雖然是杜撰出來的,但那只被吃掉的騎馬小人,便是肉芝的一種形態。
清乾隆年間,云南山林中出現了一只數尺見方的大肉塊,外形像只大柜子,有人臉般的五官,凡是碰到的東西,無一例外,全都被它吞入體內,這也是肉芝的一種。
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地”字訣一卷中記載,凡風水大沖,清濁失調的所在,都會長有肉芝,以眼鏡的數量劃分。
其中一目者最為普通,是“太歲”;二目都為“青忽”;五官兼備為“烏頭”;具三目都為前官后鬼地“螻廢”;遍體生眼的則被稱為“天蛻”。
而獻王墓里這只已經蘇醒的肉芝,起碼活了萬年,遍體暗眼,正是肉芝中最兇的“天蛻”,又稱“牛慁(hun)”,是一個古神的名字。
獻王老兒將這只沉睡在水龍暈中的萬年肉芝掏空了肉,只留下一個尸殼,以數以千計精血充足的活人填充,并用白蠟層層澆筑,使尸體和肉殼融為了一體,變成一個不死不滅的怪物,尸洞。
尸洞原本的體殼便無比龐大,足以吞象,后又填入數千活人,經過千年長成參天,將半壁洞窟都遮蔽覆蓋!
其實際體型恐怖至極,已難以估量。
但這還不是最恐怖的地方。
令李長清最頭疼的,是這尸洞還有一種特殊的能力——吞噬同化。
簡單來說,就是被其內無數的人手捉住的東西,都會被扯入尸洞里,化為它的一部分。
如果任由其無休止擴大下去,造成最恐怖的“尸洞效應”,后果將不堪設想。
這怪物不懼刀兵,且血肉重生速度奇快!
不論是現代的槍械火炮,還是李長清的真罡劍氣,面對體型如此龐大的尸洞,造成的傷害都不足以將其滅殺。
而只要留下一絲生機,它便會以極快的速度恢復原樣。
說句難聽的,道人斬出的劍光的速度,還遠比不上尸洞吞噬同化巖壁的速度。
這怪物已經遠遠超越人能對付的范疇了。
若想憑一己之力將其格殺當場,簡直是白日做夢。
恐怕只有修仙小說里的金丹元嬰期大修士才能辦到了!
不過,在鬼吹燈世界,萬物相生必有一制。
任他是什么怪物也逃脫不了這條鐵律!
面前這個看似無解的尸洞,自也不例外。
李長清從一開始便沒有和它硬碰硬的打算,因為他早已從攻略上得到了將之除去的方法!
使用這個方法的前提便是掌握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
正巧,他略知一二。
當即,丹田內真罡如流水般運轉。
通天的劍氣挾著煌煌天雷斬去,即刻將被無數人手堵住的洞口斬開一道兩丈長的裂口。
此時,四周的巖壁已經由黃變黑。
腐臭的爛水在洞底匯聚成流。
“嘁哧咔嚓”的指甲撓墻聲從四面八方洶涌而至,細小的聲音聚在一起,在洞窟里回蕩,猶如天崩。
尸洞復蘇在即。
李長清當即不再多想,縱身從裂口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