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兩主仆二話不說真要穿上道袍,舒赫連忙勒停騾馬,抓了一把稻稈,長指一揮,指尖燃起星火,焚起稻香祝禱般熏了幾回去味。
隨后又丟了一次蟬蛻蠱在兩人臉上,再將稻灰抹在兩主仆臉上,一番操作后,滿意地看兩人更貼近男子般的長相,才將手上殘余灰燼給拍掉。
“給。”舒赫遞上小皮鞭,慎重說道,“小心照看我的小道驢。”
既然要打扮道徒模樣進城,自然得換一個人趕驢,他一個道法莫測的高人怎能給兩個小兔崽子趕驢?
顏娧安分地接過皮鞭,有一下沒一下的抽著,側著身子根本沒好好看路,晶燦眼眸燃起了抹興味,沒有離開剛剛燃起火花的纖長指節。
“妳的眼睛擺哪了?看路啊!”被看得心頭一突,舒赫著實捏了把冷汗,眉角不停抽搐,將手收嚴實了才問道,“貧道這雙爪子有什么好看?”
顏娧咧嘴一笑,也跟著打起響指,也沒見有多大的摩擦度能燃起火花,不由得好奇問道,“師兄出門火折子都不用帶,真好。”
“哪個學道術的不會燃符令?半夜入定不被祖師爺敲頭?貧道也是靠道術吃穿呢!”舒赫挑了挑眉,臆測著小師妹又想搞什么么蛾子?
“是呢!師兄可是鼎鼎大名的郝舒子,怎么可能道術落于人后?”顏娧頻頻點頭表達著贊同,瞧著愈來愈接近的重甲戍衛,面色漸漸拉了下來。
沉重疾行的腳步聲回蕩在深夜里,似乎全然未將身后那仍燃著火光的村落放在心上,本該保護百姓免于危難的戍衛,究竟在東越發生了什么變化?
她的存在難道成了兩個王世子禍害百姓的主因?
以往讀到沖冠一怒為紅顏的橋段,總會覺得夸大不實,歷史上不乏拿女子妖冶媚人來做筏子,企圖掩飾男子的意志不堅與軟弱無能,就如同現今兩個王世子,拿她作為利刃,先后滅了兩個村子,難道她在東越里竟成了妖禍?
聽得小師妹的夸贊,他竟怎么也感覺不出有被褒獎的歡愉,怎么感覺著有一抹傷懷?此行似乎多了幾分惆悵,雖嘴上沒有明說,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心境似乎更老成了些。
“師兄可知道兩個王世子,一人燒了一個村?兩次都是為了尋我。”顏娧不愿將酸澀擺在臉上,問得淡淡然。
舒赫眉宇又蹙緊了些,今夜蹙眉的機會會不會多了些?
明珠村一事已不是秘密,由于牽扯到王孫貴冑,最后官府也是不了了之,今日為免錯失追上小師妹的時間,循著萬縷蠱絲毫不敢分心,也無心查探前面漁村發生了何事。
從小師妹口述又是不同的心境,那不同于內疚的抱愧。
屏氣凝神再看向小師妹,環繞著她的氛圍又與被寂怨纏身不同,而是有負所愛的虧欠。
就他所認識的小師妹,慣于付出的性子,怎可能輕易接受他人以命相助?
她有些不同,又說不出哪兒改變了……
“師兄得空幫幫丫頭,到兩個村上禱念幾回往生神咒可好?”
“綿力之事哪需要師妹提醒?貧道得空便去。”看不出顏娧在思忖何事,不過幾回往生咒的事兒,舒赫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師兄哪里貧了?”顏娧勾了抹隨性的笑,若有所思的眼眸瞟向師兄,都想問問師兄知道了什么?一口一個貧道的客套疏離,不禁打趣道,“我家師兄貴氣,怎么跟貧字搭上邊?”
“那是謙稱,謙稱!”舒赫呵呵歉笑,是他太過敏感了?
不一樣!小師妹絕對正在打著什么鬼主意!
“跟我有什么謙?”顏娧收起長腿,屈膝輕靠下頜,似笑非笑的凝著前方,也沒料到師兄竟能輕易察覺她的心思有所改變。
是啊!她的確想著,該如何終結這樣的惡性循環。
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前人為一己之私抱養了不屬于東越皇家的孩兒,在她眼里都不是多大的事兒,賢能與否與親生抱養,豈能混為一談?
蒼藍江水患那年,歸武山里收留的娃兒難道少了?還不是各個立定志向,勤奮向學,希望能盡一己之力幫助更多人。
愿意向學的孩子被送進書院從陪讀開始念書習字,愿意習武的孩子被送與谷雨自強身開始習武,還有那些喜歡工藝、務農、織錦、刺繡等等百工的孩子,只要莊上能蹦得出來她都能竭盡全力給騰出手來滿足。
誰說一定要生于貴氣逼人?世上沒有天生貧賤這回事,唯有對手上擁有的做了什么!
抱養三王又如何?無可厚非,因為皇家總要傳承。
獲得了權勢若是為人民百姓謀福祉,又有誰會懷疑身份正統與否?
入宮見著他們無視養育之恩,以銀輝陣對付厲耀,她心涼了……
如若生恩在前,得了一身富貴,也未有感恩知心,東越百姓也為此受了滅頂之災,不是災殃是什么?
是否該不破不立了?
顏娧悶悶地咬著唇瓣久久不語,在此之前她從未起過想動用神后之力,況且她也并不覺得有什么能力撼動或者統整四國,面對狐貍大仙留下的因果,再不愿也動了心念啊!
不愿依循天諭,實際也破解了天諭來處,走遍四國到了最后,終究得走這一步?她可有能力掌控一切?
身邊的雍德帝,承昀一家子,甚至年幼的承熙全是將帝位視為洪水猛獸之人,她可不相信自個兒有能耐成為那位孤家寡人?
難道能把帝位如同盤下樓盤般,到手再發包出去?
思及此,顏娧又笑了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步履悠哉的騾馬已趕上前頭隊列,顏娧漫不經心地悠哉問道:“師兄可想好如何應付面前大隊人馬了?”
舒赫從稻草堆里爬身佯裝吃驚地問道:“妳會怕?”
“怕啥?有師兄跟姑姑在,我有什么好怕的?怕的該是他們。”顏娧張揚著不知從何而來的自信,漾出了可人淺笑。
“我謝妳啊!”舒赫可沒溺在那甜死人不償命的蜜語里,雖說小師妹也沒真叫他吃過虧,甚至食衣住行都不曾虧待他,但是那真誠的笑意就是叫人麻呼麻呼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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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好,隨玉這幾日很認真的聽書對稿,看稿太久眼睛又不聽話了,這幾天都晚點更,給眼睛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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