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該我們哄著妳。”承昀探手抓來那怯懦逃避的頸項,尚未完全恢復血色的薄唇,細密輕柔地在輕顫的唇瓣上繾綣細吮,誘人的喑啞聲在她耳畔徐徐說道,“這輩子都寵妳。”
攬著寬闊的肩背破涕而笑,顏娧知道此時此刻的平靜安穩來得多不容易,若不是白露那愛玩的性子使然,小崽子今日定會丟了命!
浮在水上的小肉墩不甘心被冷落,咿咿啊啊地吸引著兩人的注意力,看得她心里又是一陣暖,即便心里再不愿意也得以小崽子的安全優先。
“送走吧!”
“嗯?”
承昀不可置信地抬眼回望,她原本還有諸多顧忌的心思,顯然被李澤一攪和嚇著了,把她嚇得心慌意亂了。
“我們這輩子能有幾次失而復得?有人向凌專門看著,你我都能安心留在該去的地方。”顏娧輕輕摩挲著粉嫩的小手,從不知道割舍也需要如此大的勇氣。
雍城里的大小事物總能讓她累得沾枕就睡,平日里見不著的思念,被深深封印在骨子里,總是擔心一個不小心被揭了老底,誰承想好容易見到小崽子一面,都還沒抱暖和就上演驚魂記,能不試著舍下嗎?
這幾個月,承昀已經順利安排雍堯兩國的兵士混入南楚,原本對恭順帝仍抱著一絲希望的關緯,幾次親眼見證他如何一意孤行后,也心灰意冷地帶著原有的將士混入楚軍。
有了有關緯的幫助,他們按照楚軍的規矩,在軍隊里安插了不少人,那些逃兵看似回來了,其實已經完全不同了。
戰事失利之事傳回楚城,朝中上下無一不撻伐恭順帝的剛愎自用,據聞深居簡出的曹太后,為此日日以淚洗面,帶著幼小的太子勤加禮佛,祈求上蒼庇佑那些因為莫名消失殞命的將士。
激進的朝臣甚至提出恭順帝昏庸無道,力主清君側為由,要求曹太后借穩定朝局之機另立新皇。
利用恭順帝母子不和來破壞南楚局勢的第一步已經達成了一半,絕不可能因為今日之事而有所改變。
待小崽子送往風堯軍,承昀也得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南楚,在那兒也有他的戰場等待發揮。
見顏娧一言不發地接過門外遞來的熱水,為他們父子維持澡盆里的水溫,她的懂事令他頗為不悅。
寧可她發頓脾氣鬧一鬧啊!
方才還會想著,他是不是要挾持孩子,現在一句抱怨的話都沒有,太過懂事反而令他心里全是不舍。
這次他們借著歸武山留在楚城的人手,協助曹太后暗地制造并發酵輿論,只要曹太后真擁立新帝,留在楚宮里的暗棋便會發動宮變一舉拿下控制權。
留在恭順帝身旁的關緯,也會適時將恭順帝帶往該去的地方,此次回來主要也是要弄清楚伯夷他們仨對此事的看法。
原先兩人都是想著,從三兄弟中選出一個適合接替南楚之人,誰曾想生活在北雍這幾年,各自在喜好的領域里有了不錯的發展,早已對那個位置沒了這方面的心思。
尤其原本對皇位偏執的伯朗,隨著漕運游走四國,再與相家海船遍地尋訪,得知外頭世界寬廣無際,誰還想綁在那個位置上,享受所謂的一統天下的滋味?
的確啊!
顏娧對愿意用心在歸武山之人完全不吝嗇,如果在民間就能有如同在皇城的優越生活,又不需綁在那個位置上日夜辛勞,隨著船行日日走在壯麗山川里,那么又有誰愿意為了那權勢綁在高位?
只為掌控他人生死,操控權謀?這些年明里拿著歸武山的四國御令,似乎也沒人不賣銀子的面子,因此伯家那仨,全都直接回了他的請托,也是順從了昭貴妃殉葬前的囑咐。
承昀何嘗不知攤上了難以擺脫的桎梏,然而楚越之亂的源頭在于人心的執念,如若恭順帝不收斂野心,此事根本無法轉圜。
他愛憐不舍地輕撫著粉腮,什么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她自嘲的笑聲便戲謔問道:“又想說我是禍國妖姬了?”
關于伯家那仨,她還能不清楚?當初既然保下他們,讓他們重新選擇活下去的方式,她能理解他打著想將南楚那個位置,借著《分封》的方式交與信賴之人,然而人家過慣了逍遙自在的生活,怎么可能回去?
更別說伯逍那個性子,跟著黎祈在錦戍衛已經混開了,與厲行更是早將北雍當成唯一的家,更不可能返國讓自個兒不痛快。
因此,他們倆真的是攬下了擺脫不掉的活計了,唯一能解套的方式,就是把絔兒給養大了
“禍禍我就行了,其他人還是別了。”男人星燦般的眸子里盡是疼愛,不由得打趣問道,“難道我不比那些人來得好?”
顏娧審視的眸光從頭到腳認真地打量了一會,撩開半敞的衣襟,頗為滿意般地頻頻點頭,“沒錯,是上等貨色。”
承昀氣笑地拉下正品頭論足的嬌軀,看似兇狠落在唇瓣上的卻是極其溫柔的熱切,看得躺在水上的小崽子不甘心落單般地拍打著水面。
男人難掩失望地離開唇瓣,不由得感慨嘆息,果真有了小崽子諸事不便啊!
“今夜父王與母妃今夜就會啟程,趕在開朝前返回西堯,他的一應所需已經先行出發,清家也會派人守在風堯軍里。”
“原來不是來問我肯不肯,而是已經做好打算了。”顏娧佯裝不悅地哼聲。
“什么話呢?”承昀丟了一身的矜貴淡然,抓著葇荑塞上腮幫子撒嬌道,“要是心里有一丁點不悅,我馬上撤回來。”
看著那一副委屈的樣子,顏娧不由地笑了,“什么沒長進,拿捏我的本事倒是長進不少。”
“不是拿捏,是了解。”男人那雙再真誠不過的眼眸落在明媚的臉龐上,映著等待認同的期望。
如若對她沒有一定的了解,怎敢隨便做她的主?
只是李澤這事兒來得太恰巧,打亂了原本想慢慢說的盤算,否則他跳進蒼藍江也洗清不了居心叵測的嫌疑。
“饒你一回。”顏娧抽手拎起泡得暖乎乎的小崽子,留下一臉惆悵的男人沒好氣地離開浴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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