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海風與波濤(上)

來者身穿著一件金色的巨型全身板甲，上面的每一個花紋和刻印都讓蓋爾特覺得深深地褻瀆——這些金色的花紋和雙頭鷹的標志僅有選帝侯和皇帝才能使用，獵鷹的雕像在金色板甲的右肩上俯視著蒼生，紅底白絨的披風顯出來者的高貴不凡，黑色的長發如絲綢般柔順，男人的面容具有無上的威嚴和無盡的冷漠。

蓋爾特知道自己遇上了不可能戰勝的對手，不過對方也不像混沌造物——沒有任何混沌造物可以如此神圣和充滿威嚴，于是他嘗試交流：“我無意打擾您的休息，閣下，我是來自帝國皇家巫師學院的巫師，來這里探查混沌的蹤跡，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人類？”來人只是看了他一眼，無盡的偉力就淹沒了蓋爾特，他的一切秘密在黑發男人的搜索下無所遁形，從出生直到進入這個地下室之前，蓋爾特的一切理想，人生目標在來人的眼中盡顯。

“渴望知識的煉金巫師，世界本源的魔力親和力……又對人類充滿著忠誠。”來人終于放開了威壓，大煉金師癱軟在地上。

“忠誠是一切的基礎，我察覺到你所渴求的終極目標是為了人類的未來，這很好……”來人的臉上唯有無盡的冷漠和嚴肅，但是他的聲音繼續在蓋爾特的腦海中響起：“我可以幫你恢復你被毀滅的容貌，我可以傳授你更多的魔法知識。”

“那么……我將付出的代價是？”蓋爾特感知到了來人的強大，可是皇帝的巫師依舊死守著自己的底線——對人類的忠誠。

“繼續你對人類和帝國的忠誠！”

就這樣，在蓋爾特的面前，一扇新世界的大門被打開了……

————波濤洶涌的海面上————

海水的咸腥味和浪花的響聲塞滿了客船的船艙，萊恩醒來時察覺自己躺在柔軟的床榻上，這間客艙是客船中最好的房間，里面鋪有地毯，客艙中家具很齊全，任何設施都被船長使用釘子釘死。

打開小窗戶，外面天光已經大亮，萊恩發現自己身上已經換好了一套潔白的睡衣，燈光忽明忽暗，柔軟的床墊，厚厚的棉被上還有淡淡的體香。

萊恩坐起來，他依稀記得昨天晚上的慶功宴上艾爾伯特伯爵將自己的酒窖開放，就算是萊恩也喝得暈乎乎的，他依然記得自己的任務是追擊墮落獵人，于是他婉拒了伯爵的安排，連夜坐上了客船，臨走前，伯爵將三枚神祇金幣交給了他，同時將自己的傳家寶贈與萊恩。

矮人工藝的巔峰之作——退魔金焰，符文霰彈火銃。

伯爵本人的身體不夠強壯，他無法承受這把火銃的超強后坐力，于是昔日的家寶只能束之高閣，萊恩則不存在這個問題，他足夠強壯。

“符文霰彈槍，搭配水銀子彈，其威力極有可能超越我的想象。”萊恩取出這把火銃，仔細地打量著上面的符文，感受著其中的威力。

“一醒來就看武器？”清冷的女聲在房間的另一邊響起：“沒事了么？時間多得是，你盡可以多休息。”

特蕾莎穿著一身絲綢百合蓮葉花束腰裙，一頭黑色的秀發披肩而下未加任何裝飾，鉆石項鏈和藍寶石耳環襯托著女人的驚人美麗，見到萊恩醒了，女術士站了起來，坐在男人的床頭，女人伸出小手主動拉住了他的大手：“感覺好些了么？”

閃著微光的發絲在萊恩的手背上撫動著，讓男人感覺很癢，不過萊恩還是將她的小手按住：“我沒事了，我恢復得很快。”

“……你上去和那個蠻子決斗的時候，真的把我嚇壞了，你不應該那么做，你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城市的安危拼搏到如此程度。”特蕾莎將萊恩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大長腿上，萊恩這才注意到女術士的裙子有些短，一雙裹著黑色絲襪的大長腿讓男人看了個全部。

“當時那是沒有辦法的選擇，我無法丟下一個爛攤子我獨自逃走，首先我的名譽將受到巨大的損失，其次，這已經是唯一挽回敗局的辦法了。”萊恩輕輕搖頭。

“也許吧。”特蕾莎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女人感受著男人大手上傳來的熱度，臉色有點紅，當萊恩把目光轉過來使兩人對視的時候，她下意識地躲開，站起來走到旁邊的長椅上坐下：“總之，我們需要五天時間才能抵達馬林堡。”

“差不多。”萊恩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于是男人將自己的目光放在了女術士一雙漂亮的大長腿上。

特蕾莎今天穿著一雙紫色的細跟高跟鞋，見到男人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晃來晃去，女人很是得意：“喜歡么？”

“很少看見你這么穿。”萊恩開著玩笑，贏得了冠軍對決，在戰斗中進階，湖中仙女對他施以了永恒的祝福，萊恩沒有理由不高興。

“這個裙子很短，容易走光，也就是你喜歡所以在你面前穿穿罷了，其實我不是很喜歡穿絲襪。”女術士伸出細長的手指輕輕地拉了一下自己腿上的黑色絲襪：“穿絲襪很容易引來男人的目光，我討厭那種目光，還有，在戰斗中穿褲子會更方便行動，裙子容易被扯破。”

“是的，你說得沒有錯。”萊恩注意到特蕾莎一臉有心事的樣子，于是嘗試著問道：“發生了什么事？看起來你好像有些不開心？”

“萊恩……我，我們可能要分頭行動了，我接到了議會的通知，對于巫師帝國的遺跡的發掘有了新的進展……”女術士很不開心地將發生的事告訴了萊恩。

“所以你要回嘉蘭議會去？”萊恩臉上看起來有些遺憾，其實心里差點笑出聲，他心想以現在自己的名望，他應該去找巫師聯盟或者帝國皇家巫師學院，實在不行他甚至都可以直接去找湖中仙女直屬的圣女修道會，他就不信那些圣女和女先知不會幫助自己。

“維羅妮卡表示她將取代我的位置，她會在馬林堡和我們匯合，然后我將和她交接班。”特蕾莎實在是不高興，女人也不懂得說些什么，遺跡的發掘工作確實更加重要：“所以在客船上的這幾天就是我們最后相處的這幾天了。”

“維羅妮卡會來？那可以啊……什么叫最后相處的這幾天？說得我們好像以后不會再見面一樣。”萊恩吐槽道，然后男人有點尷尬：“額，我要起來換衣服了，你能不能回你的房間暫時避一下？”

“什么我的房間？我的房間就是你的房間啊，這個房間我們兩個人共用，你可以在屏風后面換衣服。”特蕾莎伸手指了一下房間內的豎屏風。

“共用一個房間？？”萊恩一臉蛋疼：“能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訂了兩個房間么？”

“你的朋友阿爾弗雷德成功說服了他的大主教，他要跟著你一起冒險，除此之外那個叫做洛普斯的流浪騎士好像和你也有舊，我見狀就把你的房間讓給他們了。”女術士沒有在意那些事：“反正這個房間也有兩個床鋪。”

“好吧。”萊恩有點尷尬地遛到屏風后面換衣服。

將睡衣脫下，萊恩注意到自己的胸口出現了一個圣杯的圖案，湖中仙女用強悍的神力將永恒的祝福刻印在萊恩胸口，這是湖中仙女給予自己最高等級的禮物。

圣杯刻印，許多布列塔尼亞騎士一生的追求。

超強魔法抗性，免疫四環和四環以下魔法。

超強遠程抗性，免疫尋常的弓弩等大部分遠程兵器。

神圣的圣杯刻印證明了湖中仙女對萊恩的偏愛，除此之外，湖中仙女的祝福還能讓萊恩在極大的程度上豁免被敵人預言或者詛咒，因為湖中仙女本身就有預言的神職，圣杯刻印還能加快萊恩的體力恢復。

晉升傳奇中階，萊恩的體質和腕力都呈指數函數增長了一半以上，再有湖中仙女的永恒祝福，他在傳奇一級可以橫著走了，就算打不過，他也不會輸了。

我這也算是另一種圣杯騎士了吧……只是沒喝女士的圣杯之水（洗腳水），萊恩在心里想到。

圣杯騎士的特性，超強魔抗，超強遠程抗性，永不疲憊他都有了。

換好衣服，萊恩起來的時候已經中午，他和特蕾莎一起吃了一頓午餐，然后兩個人坐在床鋪上面，開始討論接下來的步驟。

“從目前而言，我們雖然線索斷了，不過推斷出墮落獵人的行蹤應該不是難事，因為唯美會的總部就設立在馬林堡，雖然你無法繼續了，不過我會繼續下去，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很快就會得到邀請。”萊恩坐在自己的床上，特蕾莎則是倚在他的肩膀上，女人看起來并沒有聽他的分析：“呃你有在聽我說話么？”

“現在討論這些還有什么意義？你自己跟維羅妮卡說吧。”特蕾莎靠在他的肩頭，女人在他的耳邊小聲地說道：“讓我們換一個話題。”

“換一個話題？”萊恩還沒反應過來，特蕾莎的白色蕾絲手套已經扔在了一邊，女人的小手和他十指相扣，小臉通紅地問道：“萊恩，你覺得我上次跟你說的……”

“咚咚咚”門口傳來激烈的敲門聲，是阿爾弗雷德的聲音：“萊恩！萊恩！你快出來，有大事件發生了！！！”

“什么事情？”萊恩見狀在女人的小手上拍拍，站起來去開門，留下的只有臉色通紅，朝著門口報以憤恨目光的女術士。

從客艙里面走出來，阿爾弗雷德抓著萊恩不放：“萊恩，你出名了！卡爾弗朗茨陛下將你的事情昭告全國！湖中女士也把你的事通過圣女修道會昭告整個布列塔尼亞，現在整個大陸都在傳頌著你的名字，你出名了！”

在船上自己的童年好友沒有穿一身板甲，而是換上了潔白的教會儀式服，儼然一副金發帥哥的模樣，不過他的儀式服里面還是穿著鱗甲的，見到萊恩有些愣神，阿爾弗雷德狠狠地用手掌在他的胸口拍了一下：“好朋友！你知道外面發生什么了？”

“是什么？”萊恩跟著阿爾弗雷德走到甲板上，放眼所見，碧海藍天，海浪翻涌。

海風吹起了萊恩的黑色頭發。

“湖神女巫在圣女修道會公開宣布你能擊敗蠻族酋長比瑞格是因為得到了湖中女士的祝福，而白狼教會的大主教馬拉斯則公開表示是由于白狼之主的激勵，你最終才贏得了冠軍對決。”阿爾弗雷德很興奮地說道：“我今天做早課的時候聽吾主告訴我了。”

“所以呢，你是怎么認為的？”萊恩輕笑道。男人并未表態。

“我就是想知道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究竟是得到了誰的幫助？這很關鍵！”阿爾弗雷德抓著萊恩不放，金發碧眼的圣武士急于知道外面的傳聞到底哪個是對的。

萊恩沒有回答他，白狼騎士只是拉下了自己胸前的一角衣服。

阿爾弗雷德碧綠色的眼珠中，圣杯的圖案閃閃發亮。

虛空之中，同樣爆發了一場爭吵。

“你這個碧池，你這是在無恥地竊取我的榮耀！”尤里克憤怒地朝著眼前之人說道：“我需要你給我一個解釋！”

“你不能阻止他信奉我，諸神之間約定誰也不能強行爭奪信仰，萊恩現在已經是我的神眷者，我的神選冠軍。”站在尤里克對面的湖中仙女嘲笑著白狼神的后知后覺：“根據約定，他只是你的眷屬騎士團騎士，而他卻是我的神選冠軍，所以從現在開始，這位異鄉人的所有權歸我！”

“尤里克，你大可以宣布將他開除出白狼騎士團，你也可以將他宣布為叛逆，可是如果你這樣做的話？別的人類會怎么看？你的信徒們會怎么看？你大可試試。”湖中仙女說完這些就飄然離去，留下的是處于暴怒中的尤里克。

即使是最瘋狂和最容易發怒的神祇也需要信徒，除了混沌神以外，所有的神祇都需要信徒，因為只有信徒的信仰才能夠維持他們的存在。

尤里克當然可以讓自己的大主教宣布開除萊恩的白狼騎士頭銜，奪走他的徽章，可是這之后的惡果尤里克承受不起，萊恩從來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他的事，白狼教會已經衰落很長的時間了，這個時候白狼之主要是敢做出這樣的決定，將一個靠一己之力打退蠻族入侵的英雄宣布為叛逆，那么他可以想象會引發如何的信仰崩潰和叛亂。

這個世界可不是只有他一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