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六章,福根

深邃的溶洞之中，重新恢復成人形的福根正在哭泣，他想起了自己的過往，然后悔恨得無以復加。

他還想得起當初的宣誓，在帝皇從星辰之間重新找到他之后，福根回歸了人類帝國，但是使用他的基因種子制造出來的戰士軍團人數極少，人數衰微，為了振作自己的軍團，福根將所有人集中，并宣布了自己的命令。

“我們是帝皇之子，我們要讓所有看不起我們的家伙們知道這一點，我們是完美的戰士，不會辜負帝皇之望，我們永不失敗！”

帝皇被他們打動，于是給了他們一個獨特的榮譽：帝皇之子軍團可以用帝國雙頭鷹標志裝飾他們的胸甲。

當時宣誓的場景，福根至今還記得。

但是一切都在荷魯斯之亂后被改變了，混沌針對著福根設計了一個精致的陰謀，福根在大遠征之中繳獲并使用的佩劍之中，隱藏著一頭混沌大魔，從他得到那把劍之后，混沌大魔就不斷地對他低語，侵蝕著他的思維。

荷魯斯被混沌四神扭轉了三觀，第一時間就找到了福根，福根最開始的時候不想要背叛，但是混沌長時間的腐化和他和荷魯斯的友情最終讓福根上了賊船，成為了叛亂大軍的一員。

福根造成的破壞遠不止如此，腐化從他的身上傳到軍團的軍官，并最終腐化了大半個帝皇之子軍團，福根還在之后的戰斗中在混沌大魔的操控下殺死了另一名原體費魯斯，將他梟首。

親手殺死自己兄弟讓福根越發瘋狂，他在精神分裂中完全墮落了。

之后荷魯斯被帝皇打敗，帝皇重傷不得不進入黃金王座，基里曼接過帝國攝政的位置，福根再次在戰斗中將基里曼重傷割喉，讓基里曼也不得不進入靜止力場維生。

殺一重傷一，如此的戰績曾經是福根自傲的資本，但是現在是他的夢魘，回憶起這一切的時候，帝皇之子基因原體小聲地抽泣，他銀色的長發散落在石床上面，整個人悲痛欲絕。

他無法原諒自己所做的一切，他無顏面對將自己救回來的帝皇，無顏面對就站在自己面前的基里曼，他用毛毯捂住了自己的臉，羞愧得無以復加。

帝皇輕輕地嘆氣，人類之主嘴巴張了張，卻不知道說些什么，最后，帝皇說道：“福根，起來吧，我需要你的力量。”

“……而我將再一次為你效力，父親。”福根終于收拾起了情緒，他的臉上還有淚痕，但是追求完美的帝皇之子基因原體已經很快地恢復過來了，就像當初第一次被帝皇尋回時一樣。

福根絕不會容許自己出現任何一點點的瑕疵，他努力地想要讓自己表現出尊重和嚴肅，可是當他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基里曼時，蒼白俊美的臉上還是有些慚愧：“我……我很抱歉，基里曼……”

說到這里，福根的臉色猶如被刀割一樣，無盡的痛苦充斥著他的所有情緒，他還記得自己將費魯斯梟首的那一刻，也還記得自己無情地嘲諷基里曼，并最終將他割喉的一幕。

過去的慘痛回憶幾乎讓他無法呼吸。

“哦！不！”基里曼眼含熱淚，他沖上來將福根抱了一個滿懷：“歡迎回來！我的兄弟！”

福根眼底一熱，帝皇之子基因原體呆立了一會兒，反手在基里曼的背后拍了兩下：“謝謝……謝謝。”

幾個字，勝過千言萬語。

“歡迎回來！我的兄弟！”安格朗也哈哈大笑地上去和福根擁抱：“怎么樣？回來的感覺如何？”

“不太好，一萬年來簡直就是一場噩夢，這是我生命中永遠的污點，我永遠不會原諒我自己，但是我準備好了，我將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贖罪。”福根漸漸地恢復了理性，他和安格朗擁抱，同時用力地在安格朗的背后拍打：“該死，原來你在這里，當初你失蹤了之后，恐虐大怒，說誰把你的頭顱帶給他，就可以……”

“就可以直接晉升惡魔王子，對吧？”安格朗無奈地說道：“這些我們已經聽馬格努斯說過一次了。”

“該死，我就是聽了馬格努斯的通訊，說我們要一起把基里曼送回他的水晶棺里面，我才帶著人朝著約定好的地方趕去的。”福根難受地從禁軍的手里接過一條毛巾，用力地抹了抹臉：“他肯定也像安格朗這樣被變回來了吧？他人呢？”

“他坐在黃金王座上。”帝皇淡淡地說道：“為他的愚蠢贖罪。”

“哦，那可真是個不錯的主意，至少父親不用再坐在黃金王座上了。”福根伸出雙手，將自己的一頭銀發從中間分開，披在肩膀后面：“所以，我是第三個？”

“我們可能很難將莫塔里安從恐懼之眼里面撈出來了，安格朗和馬格努斯的先后失蹤讓疼愛自己孩子的納垢感到不安，因此它嚴令莫塔利安不許離開恐懼之眼。”帝皇輕輕地點頭，他的口氣十分冰冷：“佩特拉博的鐵桶陣我還暫時不想去碰，所以你應該是近期的最后一個了。”

“那看起來我的運氣不錯，現在，我回來了。”福根點頭，他的眼神中還有些羞愧，但是從他的神態和語氣來看，那個昔日追求完美的帝皇之子原體已經歸來：“能告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么？父親？”

帝皇的目光中閃過很多回憶，他最終點了點頭，將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訴了福根，還有萊恩的存在：“他是馬卡多留給我最后的禮物。”

“您好，我的兄弟。”福根和萊恩握手，銀發美男的身上顯露出的是完美的禮儀和言行舉止，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感激之情：“多的話我也不想說，我會用我的表現證明一切。”

“那我很期待，兄長。”萊恩露出了一個笑容，在福根完美的姿態之前，萊恩的表現不太自然，眼前的兄長和安格朗、基里曼不同，他似乎天生就不太容易讓人感到親近。

一套專門訂做的貴族禮服被福根穿好，體現出來的是幾乎完美的貴族氣質，他系上腰帶，打好領巾，整理衣領。

穿好衣服之后，福根的目光有些黯然：“父親，我能問你一件事么？”

“你說。”

“我知道你的能力是復活……我想知道，費魯斯他們，還能回來么？”福根嘗試著問道，聽到這個問題，安格朗和基里曼都用著期待的眼神看著帝皇偉岸的身影。

可是這次他們要失望了，帝皇淡淡地搖頭，他的聲音很輕：“已經一萬年了。”

是啊，已經一萬年了，在場的四個原體都為之嘆息。

福根的臉上只有悲傷，親手殺死費魯斯，重傷基里曼始終是他的噩夢：“我真是罪無可赦，我欠你和大家的太多了，父親。”

“那么我需要你的力量，福根，你將與我一起前往南方的提利爾。”

“在那里，也有一座古圣的遺跡，這次就不勞煩萊恩了，我可能需要你留在這個世界，現在的你回歸帝國，時機不太合適……我無法長時間地待在這里，有些事要交給你來辦。”

“由你差遣，父親。”

當男爵回到他的領地時，他得到的是英雄凱旋的待遇，領地之內張燈結彩，人們肆意地歡呼著，歡呼著男爵的勝利歸來，歡呼著王國的又一場勝利。

農奴們不會想到那么多，愚昧的人們同樣有著可貴的品質，男爵是圣杯騎士，只要是圣杯騎士做的，那就是對的，只要是圣杯騎士出征，那么他就必定贏得勝利，這是王國人民的共識。

盡管這種情況并不是絕對，但是農奴們從來不想那么多，他們知道的是，男爵消滅了紅公爵和他的軍隊，我們得之不易的好日子終于不用被亡靈打擾了。

初夏，原野之上的農田全是綠色，萊恩騎著戰馬從路上直接穿過，銀色的靈能動力裝甲，在他身前的圣杯騎士徽章說明了他的身份。

“您好！男爵閣下！”

“向你獻上我的敬意，男爵閣下！”

“中午好！男爵閣下。”

“你好，大家好！”萊恩很有禮貌地和自己的領民問好，掛在精靈戰馬葡萄屁股上的紅公爵腦袋隨著戰馬的邁動腳步一顛一顛。

遠方，男爵的城堡就屹立于大地之上，看起來他回來早了，弗朗索瓦的大軍還沒有來到吉恩領，萊恩獨自一騎小跑進入自己的城堡之中。

城堡中的眾人已經得知了他的回歸，女騎士身穿著女侯爵的標準制服，高興地迎接出來：“萊恩，你回來了！”

“是的，我回來了，蘇莉亞。”萊恩翻身下馬，見到了蘇莉亞美麗的身影，他的臉上也全是笑容，圣杯騎士伸出雙臂，任由蘇莉亞沖入他的懷中，將她抱了一個滿懷。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萊恩。”蘇莉亞輕輕地靠在萊恩的胸膛上，低聲說道：“我一直都很擔心你，尤其是在維羅妮卡小姐回來之后，她說你和杰羅德、阿爾弗雷德還有特蕾莎小姐一起留下來斷后……”

“事情還算順利，但是其中的過程絕不輕松。”萊恩將女騎士擁在懷中，他有些難過：“阿爾弗雷德，杰羅德都受了傷，尤其是特蕾莎，她為了掩護我們的撤退，過度使用魔力，現在已經陷入了昏迷。”

蘇莉亞有些擔心地看著萊恩：“那特蕾莎小姐沒事吧？”

“應該不會太嚴重，就是要休息幾個月了。”萊恩搖頭苦笑，他拉著女騎士嫩滑的小手，一起朝著城堡內部走去：“對了，維羅妮卡他們呢？”

“維羅妮卡小姐帶著人幾天前就回到了男爵領，她和艾斯特爾、戴斯以及艾伯爾先生等兩個獵魔人回到了領地，他們的身上多少都受了一些傷。”蘇莉亞溫和地說道：“都不是太嚴重的傷勢，我已經將酬勞支付給獵魔人，艾斯特爾先生和戴斯先生將會得到休假，至于維羅妮卡小姐，她現在正在繼續監督自己巫師塔的進度。”

“拼命的女人。”萊恩太了解維羅妮卡了，她一直都是這樣，如果萊恩在她身邊她還會偶爾停下來享受兩個人的溫存時光，而只要萊恩不在，她就像一臺不休息的機器，從不停下。

“那你呢？你也要那么拼命么？萊恩？”蘇莉亞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她朝著萊恩說道：“洗澡水已經安排好了，你的暗精女仆奧莉卡已經在浴室里面等你。”

“好的。”萊恩連著點頭，長時間的戰斗，九死一生的潛入，后面的苦戰，凈化福根的消耗，萊恩也確實感到了疲憊。

十五分鐘之后，城堡內的浴室。

濃濃的霧氣彌漫，萊恩將自己的身體放松地浸入熱水之中，長長地喘氣，這次出戰，他健壯的身體上添了幾個小傷口，但是都很快就復原了，嘩啦啦的水聲，潔白的瓷磚，大號的浴池，還有雄獅雕塑的出水口，都是溫福特宮廷工匠的杰作。

水波清澈，搖曳地蕩漾在浴池之內，窗外山間起伏，云霧繚繞，初夏之風吹拂著山谷之內巨石堆上的綠葉，與希農河藍色的河水相映成趣，浴室之內，黑暗精靈就坐在萊恩的身后，給萊恩搓背，黑色的及腰長發遮蓋著香肩和她小麥色的肌膚，一雙小手拿著毛巾，黑白相間的女仆裝穿在她的身上，只是因為在浴室里面，黑暗精靈脫掉了絲襪，露出了她細嫩的長腿和赤足：“主人”

“奧莉卡，這一段時間來，家里面沒什么事吧？”萊恩愜意地享受著奧莉卡的服侍。

“沒有，蘇莉亞小姐對我們所有人都很好，也很溫和，她把一切都處理得很好。”

“那就好。”萊恩點點頭，選蘇莉亞果然是沒有錯的。

“不過……”黑暗精靈看起來欲言又止。

“不過什么？”萊恩轉過身，在奧莉卡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最近莫吉安娜殿下的脾氣不是很好，我看得出她很克制，但是……主人，我覺得你還是要去看看她。”黑暗精靈小心地試探道：“因為……我看得出她很想和你說些什么。”

“我也打算洗好澡就去找她匯報這次的情況，不過在這之前”萊恩壞笑著伸出了手。

浴室內傳來了黑暗精靈的尖叫聲和一陣水花的聲音，之后，聲音漸漸變小，然后微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