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三章,賢內助

馬上有人安排獅鷲騎士和大劍士們去別處休息，萊恩已經為他們準備好了地方，伯爵自己和未來的伯爵夫人則是帶著安東朝著二層的會客室走去：“來，安東，我的義兄弟，我們先坐坐，晚上我安排了一場精致的晚宴，你可以享受到許多不一樣的美食。”

“哦那我很期待。”安東斐迪南很有興趣地看著萊恩城堡之內豪華的裝修：“你的城堡不會很大，但是令人感到非常舒適。”

打開會客廳的房門，舒適的暖氣讓幾個人精神一震，萊恩還未開口，蘇莉亞女侯爵就微笑著說道：“安東閣下，你是萊恩的義兄弟，未來也會是我的義兄，帝國和布列塔尼亞在千多年來的歷史中雖然偶然有摩擦，但是我們始終會在最困難的時候支援彼此，請不要見外，在這里就像在你自己家一樣，我和萊恩都是你的家人。”

幾個禮節，一位標準大貴族小姐的溫柔賢淑展現在安東的面前，遠道而來的獅鷲伯爵感覺自己如沐春風：“請務必不要這么客氣，蘇莉亞夫人，你以后直接叫我義兄就可以了，獅鷲永遠是你的朋友，我的父親和你的父親弗朗索瓦閣下曾經締結了深厚的友誼，相信我們家族之間的友誼肯定會延續下去。”

“謝謝，安東義兄，我會的。”蘇莉亞露出一個標準的笑顏，從坐下到談話的第三分鐘，她就成功地讓這位獅鷲伯爵有了足夠的親近感。

萊恩將一切看在眼里，他繼續說道：“教父最近還好么？我最近沒有聽到他的什么消息。”

“父親的一切都好，獅鷲騎士團在剿滅了瑞克沃德森林的幾個強盜團之后一直都在休整。”安東點點頭，他稍微放松了一點，蘇莉亞為他倒上了一杯高級的溫福特紅酒，萊恩端上了美味的糕點，獅鷲伯爵也比較放松，他使用銀制的刀叉叉起蛋糕，有些嘲笑似地說道：“順便還消滅了一伙無賴騎士。”

“……”萊恩聽了之后微微皺眉，無賴騎士？

蘇莉亞則更加敏感，她馬上意識到了什么，女騎士先是擔心地看著萊恩。

萊恩的臉上表情沒有什么變化，

女騎士于是嘗試和安東挑起話題：“我聽聞最近帝國的北部十分混亂？”

“嗯，確實如你所說，混沌入侵變得比以往更加頻繁，霍克領和奧斯特領的聯軍最近才被黃銅要塞的混沌軍隊擊敗，前線的狼堡再一次被混沌軍隊徹底夷為平地，一直到我和路德維格率領著大群騎士和帝隊趕到才擊退了混沌軍隊，逼迫它們退回黃銅要塞。”安東的神色看起來很有些疲憊：“霍克領和奧斯特領在這一役中元氣大傷，尤其是霍克領，領地內的軍隊已經降低到了歷史上的最低點。”

霍克領是帝國最小的行省：中央山脈和塔拉貝克河間的一小塊土地而已。森林和其中四處橫行成群結隊的野獸人部落覆蓋了霍克的絕大部分，只有南部那些略有規模的定居點以及河岸邊延伸出的農田得以幸免。

在赤炎大遠征之前，霍克領曾經十分繁華，但是當整個帝國的大半騎士都參與赤炎大遠征之后，就在霍克領北部的中央山脈里，一位最偉大的野獸人獸王宣告著自己的崛起。

它就是殘酷者格特沃，野獸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獸王。

它的事情暫時不說，萊恩知道的是，這位獸王幾乎將奧斯特領和霍克領屠戮一空并差點將霍克領首府赫齊格徹底毀滅，如果不是完成了赤炎大遠征的騎士們及時回來擊潰并殺死了格特沃，也許帝國北方都將被野獸人的獸潮淹沒。

“混沌的威脅越來越近了，天空法師預測，不需要過多久，會有一批更大規模的蠻族軍隊嘗試進攻帝國的北方。”安東用著低沉的聲音說道：“我們不希望在內斗中承受太大的損失，萊恩。”

“布列塔尼亞才剛剛擊退了吸血鬼的軍隊，在三年前的騎士道戰爭中我們損失慘重，公爵們需要休整軍隊，我們需要積蓄實力。”萊恩也低聲說道：“人類諸國現在都很虛弱。”

屋外的大雪還在繼續吹，會客室內溫暖如春。

安東站了起來，他的臉上帶著一些不自然的謹慎，他走到琉璃窗戶之前，看著外面的雪景，遠方，繁榮的吉恩城鎮處處冒著取暖的煙，茂盛的夏隆森林一如既往地被皚皚白雪覆蓋，通往海倫希爾德的山路已經被大雪封山，每到冬天，這段山路就會被齊腰深的大雪覆蓋。

“他似乎有話想說。”蘇莉亞拍了拍萊恩的手：“萊恩，快過去。”

“我知道了。”萊恩起身，走到安東的身邊：“這么說……帝國方面已經做好了準備？”

“事情的起因是一個月以前。”安東看著外面的大雪：“長時間的摩擦讓邊境的居民都痛苦不堪，于是我們提出了談判，帕拉翁公爵也答應了，他帶著妻子前來布倫瑞克談判，當時皇帝陛下正忙于處理內政，于是托斯卡納選帝侯‘烈陽雄獅’翁貝托柯里昂閣下出面，和卡斯凡恩閣下進行談判。”

聽見卡斯凡恩帶著妻子，萊恩和蘇莉亞的臉色都綠了。

事情要糟！

“在談判的過程中，我們始終沒能達成一致，而且談判的過程屢次因為卡斯凡恩閣下的夫人闖入會議現場而中止。”安東的語氣中說不出地奇怪：“公爵夫人實在是過于無禮和蠻橫，翁貝托閣下實在是下和他的夫人……”

“于是，談判破裂了？”女騎士接下了話頭。

“是的，談判破裂了。”安東的話中帶著意味不明的語氣：“因此，陛下派我到你這里。”

萊恩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這就是他必須從這次的冬季攻勢中抽身的原因。

“你是個值得敬重的對手和戰友，萊恩，你這些年完成的壯舉即使是在帝國也讓人耳熟能詳，皇帝陛下從未限制過流言的傳播，甚至還派出瑞克禁衛推波助瀾，也許……我是說也許，帝國不得不和卡斯凡恩來一場讓雙方都能夠冷靜下來的戰爭，而你的態度就非常關鍵。”安東接著說道。

“我有什么關鍵的？我只是個伯爵，又不是公爵，你應該去找弗朗索瓦閣下或者伯希蒙德閣下。”萊恩的聲音中微微帶著一點嘲笑：“找我是沒有用的。”

“不，找你是最關鍵的一步。”安東笑了：“你在這個國家擁有的聲望和地位，即使是父親也有所不及，你還是湖中女士的神選冠軍，你的表態很重要，如果我沒有猜錯，現在布列塔尼亞的年輕騎士們都在模仿你的一舉一動，你的一句話就是騎士階級的風向標，我說的對吧？”

蘇莉亞立即明白了，完全明白了。

以萊恩在布列塔尼亞的巨大聲望，只要他表露出一點點不愿意與帝國為敵的意思，那么所有的公爵都會覺得這是湖中仙女的意思，那么公爵們就會對開戰的問題顧慮重重，而年輕的游俠騎士們就更是了，只要萊恩表態，大多數游俠騎士就會拒絕和帝國作戰。

帝國正是看中了萊恩和帝國之間的特殊關系，這才派出了使節，直指問題的要害！

“我需要一點時間思考。”萊恩給出了自己的回答：“遠道而來辛苦了，安東，你先休息吧。”

“好。”安東點頭。

二十分鐘之后，萊恩的主臥室之內，萊恩、蘇莉亞坐在一起商量著事情的經過。

“我不想見到人類國家內戰，蘇莉亞。”萊恩將女騎士的溫香軟玉抱在懷里，他苦惱地說道：“可是目前看來，這場戰爭已經難以避免。”

“萊恩，帝國方面也是抱著這種目的，他們想要利用你的影響力。”女騎士輕撫著萊恩英俊的面容：“你是女士的神選冠軍，如果你表態要和帝國為敵，那么整個國家也許會涌出一萬名游俠騎士加入卡斯凡恩這邊，如果你表態不想與帝國為敵，那么諸公爵們也會對是否與卡斯凡恩站在一起抱著非常謹慎的態度。”

“我有這么大的能量？”萊恩稍微有些不自信地笑道：“我總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你有，萊恩。”蘇莉亞的笑容像鮮花般綻放，她在萊恩的臉上親了一下：“不然父親也不會那么干脆地讓我和你訂婚。”

“所以……我的未婚妻，你對這件事有什么看法么？”萊恩苦笑道：“我不想和帝國為敵，但是我也不想中我義兄的圈套，我想保持中立，但是……”

“你應該直截了當地告訴安東閣下，你不會和帝國為敵，但是出于女士的意思，你不能夠公開表態，你能做的就只有沉默，萊恩，相信我，父親和伯希蒙德閣下都會做出和你一樣的選擇。”蘇莉亞接著分析道：“你有足夠的實力不站隊，你現在已經是傳奇巔峰的圣杯騎士長，無論是我們還是帝國那邊，已經找不出能和你比擬的冠軍了。”

“我沉默就意味著帕拉翁公爵卡斯凡恩閣下和帝國之間真的要開戰了，蘇莉亞。”萊恩眉頭緊鎖：“我說過，我不想看人類國度內戰。”

“你錯了，萊恩。”蘇莉亞猛地搖頭，金色及腰深的長卷發在空氣中飛舞，發出了整整鳶尾花的香氣：“我們不能允許人類之間的全面戰爭，但是小規模的戰爭仍然很有必要，無論勝敗，這場戰爭都會讓人們冷靜下來，山對面的帝國是，我們布列塔尼亞也是。”

“不打一仗，我們怎么會明白兩個國家之間的實力差距，不打一仗，我們怎么會迎來真正的和平？”女騎士的嘴角勾起了笑容：“就讓卡斯凡恩閣下和帝國開戰吧，無論勝負，我們都將坐享其成，卡斯凡恩不會是卡爾弗朗茨的對手的，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都是。”

萊恩的眼睛漸漸地亮了起來，

是啊，他不用表態，他只需要用湖中仙女作為擋箭牌，他只需要沉默，就將左右逢源，帝國方面會承他這個人情，否則就要面對上萬游俠騎士的進攻，布列塔尼亞方面也不會責怪他，因為這是女士的意思，而且很多公爵和帝國之間的關系不錯，他們會趁機和萊恩一起選擇沉默，他們同樣要承萊恩的人情。

人類之間的內斗并不可取，但是一味地試圖講和，強行保持和平實際上也困難重重，相反，就像蘇莉亞說的那樣，一場小規模的戰爭能夠讓雙方冷靜下來重新回到談判桌前，這才是真正的和平。

以斗爭求和平則和平存，以妥協求和平則和平亡。

蘇莉亞居然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就為萊恩規劃出了一條如此清晰的最佳選擇！

萊恩情不自禁地將蘇莉亞抱了起來轉了幾圈，在她的嘴唇上親了好幾下：“太感謝了，蘇莉亞，你真是我的幸運女神！能擁有你這樣的未婚妻是我的幸運！”

“啊！別這樣萊恩，奧莉卡還在呢！”小熊拖鞋掉在了地上，蘇莉亞羞紅了臉摟著萊恩的脖子，暗精女仆奧莉卡就站在房間內看著他們呢！

女騎士對于兩個人之間的親密動作總是很害羞，如果是私下里真的只有他們還罷了，可是奧莉卡是長時間待在萊恩身邊服侍的，在黑暗精靈的面前，蘇莉亞總是不習慣。

虛空之中，某個美麗的身影看著一臉幸福的女騎士，冷哼了一聲。

“安東閣下，這段時間請你居住在這里。”城堡外堡的客房中，幾個女仆正在為獅鷲伯爵安排房間。

這時，一個身穿白色女仆長裙的小女仆推著推車，將許多生活用品送到了獅鷲伯爵的身邊，她的腳步很急促：“安東閣下，請好好休息，晚餐在晚上七點鐘開始，我有事，就先走了。”

說完，小女仆步伐匆匆地就想離開，但是安東仍然看到了小女仆平平無奇的容貌，他的眼底出現了一些疑惑和好奇。

“這個聲音……好像艾曼諾莉……可是長得不像。”

古怪的念頭在安東的腦海中轉了一圈就消失了，他自嘲地搖頭：“我真是出現幻覺了，艾曼諾莉早在十幾年前就失蹤了，怎么可能出現在布列塔尼亞，還在當萊恩的女仆呢。”

“呼好累，先讓我休息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