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七章,酒莊中的年假(上)

時間走到十二月上旬，冬幕節到了。

萊恩曾經以為，今年的冬幕節他身邊的人會比較整齊，今年成為伯爵之后，他可以享受一場團圓飯。

而事實是，萊恩想多了，才到十二月上旬，不僅蘇莉亞早早返回海倫希爾德，就連特蕾莎和維羅妮卡都奉命返回嘉蘭議會。

這次的情況還真不是嘉蘭議會的內部斗爭或者別的什么，而是維羅妮卡還有特蕾莎確實有重要的理由返回嘉蘭議會，每過五年，嘉蘭議會就會舉行一次超大型的集會活動，改選和提名長老會的人選，這點特蕾莎早就和維羅妮卡通過氣，由于萊恩的極速崛起，嘉蘭議長瑪格麗塔便將維羅妮卡加入長老會的事提上了日程，維羅妮卡和特蕾莎都必須回去參加這次女巫大集會，這次集會預計要花費三個月的時間。

女術士臨走之間，莫吉安娜給她留了堆成山的“冬幕節作業”，包括三篇不少于十二英寸（長）的作文，一段完整數百個單詞的高哥特語的自我介紹，還有讀三本使用高哥特語寫成的布列塔尼亞圣杯騎士的史詩，每一本史詩都要用高哥特語寫一篇不少于兩章羊皮紙的注解。

特蕾莎看著堆成一座山的羊皮紙和厚厚的比拇指還寬的書，臉色發青，但是莫吉安娜的命令是絕對的，她只能帶著成堆的作業走了。

冬幕節之前萊恩開了一場年會，對這一年的收獲和進行了肯定，對立下功勞的騎士們進行了獎賞，開完會之后，伯爵就發現自己成了孤家寡人，他的騎士們大多已經有了家室，即使是少數沒有家室的也會待在家中禱告，或者和自己的情人一起過節。

萊恩本人對于冬幕節沒有太多的認同感，所以他對于過冬幕節的態度是簡單地假日，趁機休息的日子。

十二月中旬，冬幕節假期的第一天，今天的天氣極為寒冷，呼嘯的寒風吹過格拉摩根伯爵領，天色陰沉，領地內的農奴和自由民們正在歡慶著一年難得的好時光，他們張燈結彩，想盡辦法歡慶冬幕節的到來。

伯爵城堡附近的酒莊也十分熱鬧，酒莊的負責人杜蘭德正在向葡萄酒工人們結算工錢，除了留下少部分的人手負責冬天的葡萄藤養護之外。大部分的工人都得到了足夠的假期。

作為伯爵酒莊的負責人，杜蘭德已經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了，他戴著一頂圓帽，身穿著黑色的紳士禮服和棕色的熊皮大衣，盡管三十多歲不算很老，但是他的眼角已經有了不少的風霜，他出生于一個落魄的騎士家族，家族已經無力為他購置騎士裝備，他只得淪落到來阿斯科特侯爵的酒莊里面當一個管家，專門負責酒莊的運營。

后來萊恩馬卡多男爵來了，于是阿斯科特侯爵毫不猶豫地將杜蘭德的所有權交到了萊恩的手中。

年過三旬的杜蘭德真正體會到了顛沛流離的感覺，萊恩是女士的神選冠軍，對于他的到來，杜蘭德既有些期待，又有些畏懼。

還好，萊恩對于這座酒堡還是比較重視的，盡管他本人因為事務繁忙而比較少來這里居住，但是對于酒堡的修繕和對酒莊的建設一向都非常地重視，新的水渠和新的高墻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之內被修好，酒莊內的葡萄園進行了擴大加工和育種培養，來自溫福特宮廷專業的釀酒大師不求回報地帶來了最優良種類的葡萄和扦插技術，杜蘭德終于得到了一展手腳的機會。

后來杜蘭德才知道，溫福特宮廷根本就不是無償，他們只是在為自家小姐鋪路罷了。

而現在，杜蘭德整個人還處于一種病態的興奮之中，他知道這是為什么。

迎面走來了兩個身穿著全身板甲的閃耀身影，他們戴著十字盔，身穿著華美的罩衫，身上的家族紋章說明了他們的家族歷史和榮耀，腰間的長劍在隆冬的空氣中散發著動人的光彩，頭盔明著他們的身份。

他們是榮耀的圣杯騎士。

是的，自從今年春季之后，酒莊內就駐扎進了二十名圣杯騎士，這讓整個伯爵領的居民都倍感榮光，許多圣杯朝圣者們絡繹不絕地來到酒莊和湖中仙女高塔朝圣，形成了獨特的旅游經濟。

真正在長時間接觸之后，杜蘭德才知道圣杯騎士們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他們的生活相對來說很單調，一整天下來經常只做幾件事，吃飯、睡覺、祈禱、巡邏，圣杯騎士們的生活也從不是人們想象中的那種苦行僧一般的生活，他們吃飯要好酒好肉，偶爾也找些年輕的女人來滿足自己的需要，其中有些圣杯騎士和駐扎在醫院那邊的慈悲女神牧師和湖神圣女有相對固定的伴侶關系，只是結婚的少些，湖中仙女并不禁止圣杯騎士結婚，但是所有的圣杯騎士都以女神的使命和守衛女神的圣地為優先選項。

“杜蘭德先生，早上好。”一位圣杯騎士很自然地抬手和杜蘭德打招呼：“以女士之名，冬幕節快樂。”

“冬幕節快樂！亞歷克斯閣下，朱爾閣下。”杜蘭德認得這兩位圣杯騎士，他連忙躬身朝圣杯騎士打招呼：“贊美女士。”

“杜蘭德先生，過節了怎么還在做事？”冬幕節同樣也是湖中仙女規定的法定節假日，今天不用作禱告，兩個圣杯騎士早上巡邏了酒莊一圈之后回來，見到杜蘭德在這里就過來問問。

自從有圣杯騎士出現在酒莊這里后，杜蘭德就完全不用再考慮安全的問題，更重要的是，圣杯騎士們的出現對當地的治安有了極為強大的震懾作用，這些活圣人們有時會前往旁聽鄉老或者騎士們組織的審判，圣杯騎士不會允許法律被專斷使用，即使是最低級的農奴向他們尋求幫助都會得到聆聽，活圣人們不會輕易地下結論，而是會自己調查了解事件的經過，如果農奴們膽敢試圖欺騙他們會遭到可怕的懲罰（一般為連坐集體絞刑），但是如果農奴遇到的不公屬實，圣杯騎士們也不介意做出公正的裁決，維護農奴的利益。

貴族們并不喜歡圣杯騎士的公正，但是毫無疑問只要圣杯騎士在審判中旁聽，那么正義就必將得到伸張。

“伯爵說他會在冬幕節假期這段時間搬到酒堡來居住，我要清查一下所有的存貨，檢查一下酒堡里面的是否有隱患。”杜蘭德謙卑地說道，他盡量讓自己的姿態低一些。

兩個圣杯騎士沒有再說什么，他們點了點頭，酒莊中有主館和別館之分，圣杯騎士們都駐扎在別館中。

見到兩個圣杯騎士離開，杜蘭德與有榮焉地自我滿足感爆棚，他努力地將自己狀態調整得好些，做出一副明明是節日我還堅守在崗位上的姿態，希望讓伯爵看到。

沒過多久，一輛馬車從遠處駛來，馬車的速度不停，滾動的車輪和馱馬直接進入了酒莊之內，酒堡的門口。

杜蘭德知道，伯爵來了，酒莊的負責人趕緊小跑到馬車前面：“我的伯爵！”

“早上好，杜蘭德，這一段時間就麻煩你了。”身穿著紅色伯爵服飾的萊恩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他臉色溫和，胸前的圣杯騎士徽章在寒冷的空氣中飄動：“地方安排好了么？”

“安排好了，我的伯爵。”杜蘭德趕緊行禮：“東西都安排好了，按照您的吩咐，新鮮的食材都凍在冷庫里面，酒窖已經封閉，您可以自行取用。”

“很好，你去忙你的吧，冬幕節快樂，杜蘭德。”萊恩取出了一盒蛋糕：“帶去和你的家人嘗嘗吧！”

“謝謝！”杜蘭德接下蛋糕盒，高興地離開了，他也有家室，他也要回去過節了。

萊恩見狀點頭，杜蘭德這個酒莊的負責人不能說是一個特別優秀的經營者，但是他往往使用勤勉來彌補自己的不足，酒莊兩年多來在他的經營中不算興旺，但是一切井井有條。

別小看杜蘭德的加班，這里不是他前世的天朝，這個世界的人類對于加班是相當抗拒的，農奴們缺衣少食的基礎下也相當地懶惰，貴族們更是如此，廷臣們在當值的時候工作非常認真，并詳細向領主報告自己的計劃休假時間，一旦領主批準，休假時間就完全是廷臣們的私人時間，雷打不動，除非緊急情況他們會拒絕回到崗位上來。

比如萊恩的稅務官加斯帕頓和卡森伯格，他們都回家度假去了。

馬車厚厚的簾子拉開，萊恩朝著簾子內伸出了手，一只晶瑩如玉的手放在了他粗糙的大手上：“莫吉安娜殿下？請慢些。”

“莫吉安娜殿下，小心。”小女仆艾米莉亞穿著厚厚的冬裝大衣和長靴棉襪，扶著莫吉安娜從馬車上下來，萊恩的貼身女仆奧莉卡則是從馬車上走下，站在萊恩的身邊：“主人，我們今年冬幕節就在這里過了？”

“嗯，我們今年冬幕節就在這里過。”萊恩點頭。

身穿白色狐皮大衣和絲綢雪紡長裙的莫吉安娜顫巍巍地握住萊恩的手，在艾米莉亞的攙扶下走下了馬車，湖神女巫休養了半年時間依舊非常虛弱，她現在的狀態是扶著墻能勉強走兩步。

寒冷的天氣讓莫吉安娜感到有些不適，她用力地吸了一口冷氣：“這是……你的酒莊，我上次來過這里。”

“對，這里是我的酒莊，我將這里重新裝修過了。”萊恩將莫吉安娜扶著：“城堡不是一個適合過冬的地方，酒莊這里更適合過冬，原來阿斯科特侯爵代管的時候，他從來都是來這里過冬。”

莫吉安娜默默點頭，休養了半年多的時間終于可以換個居住環境，湖神女巫的心情好了不少，想到接下來一段時間能一起過冬幕節，她不禁多了一些期待。

酒堡的內部已經全部重新裝修過，古樸的色調和豪華的裝飾不變，上好的櫻桃木家具重新將空曠的酒堡內填滿，巨大的魔法燈飾和上好的瓷磚浴缸顯出萊恩的財力不凡。

他現在身邊就剩下了自己的兩個女仆和湖神女巫，于是他干脆把艾米莉亞、奧莉卡和莫吉安娜一起帶來酒堡這里度過冬幕節，奧莉卡還好，艾米莉亞特別地興奮，女孩今年剛剛從溫福特學院中畢業，完成了自己的女廷臣課程，清麗動人的小臉上全是紅暈，火紅色的地毯和木制結構的房間里面全是她蹦蹦跳跳的身影。

“中午就隨便吃點什么，晚上我們一起來做一餐火雞大餐吃。”萊恩笑著點頭，他伸手在艾米莉亞金色的頭發上揉了一下：“艾米莉亞，恭喜你從溫福特學院畢業了。”

“謝謝！”艾米莉亞看了看莫吉安娜，又看了看奧莉卡，高興地說道：“以后我就可以專心服飾萊恩你了。”

“去吧，艾米莉亞，去給自己挑個房間，主館里面有五個房間，你自己挑一個。”萊恩點頭：“奧莉卡和我一個房間，莫吉安娜殿下，奧莉卡會帶著你選個房間。”

“我住你隔壁就行了。”莫吉安娜不著痕跡地皺眉，她以為萊恩會安排兩個人住在一起。

“也行。”趁著艾米莉亞挑房間去了，萊恩坐下來說道：“我的殿下，不用擔心，在明年二月份之前，卡斯凡恩不會嘗試和帝國交戰的，這種天氣，卡斯凡恩的軍隊還未翻越灰色山脈，可能就要減員三成左右。”

“我明白。”莫吉安娜點點頭，神的歸神，凡人的歸凡人，她作為湖中仙女在凡世的代言人，無法干預人類的內戰，因此對于這件事，她也選擇了沉默。

酒堡外面是美麗的雪景，幾個人中午隨便吃了一點面包和燉菜，隨后，奧莉卡和艾米莉亞在準備火雞大餐去了。

因為之前約定，晚上會有幾位尊貴的木精靈客人將到訪這個酒莊。

萊恩拉住了莫吉安娜的手：“我的殿下，要一起泡個澡么？”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