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九章,嘉蘭大集會(上)

城堡內的走廊內，到處都是嘉蘭女巫和女學徒的身影，她們穿著花哨的衣服長裙，戴著各種艷麗的首飾，在走廊里面移動。

今天早上，一場大會才剛剛開始，女施法者們投票通過了加強對諾德王國、帝國奧斯特領、霍克領、布列塔尼亞格拉摩根伯爵領、基斯里夫王國的女巫派遣數量。

嘉蘭議會對世俗貴族勢力的滲透已經由來已久了，在帝國富裕的南方，是帝國皇家巫師學院的天下，貴族們都愿意雇傭帝國皇家巫師學院的巫師。

但是在帝國的北方，情況卻有所不同。

在帝國北方，南方教派的力量更加薄弱，人們更愿意吶喊白狼戰神尤里克和自然之神塔爾之名作戰，而不像南方喜歡的查理曼之名，同樣，帝國北方的領主對于布倫瑞克的皇家巫師們更加不信任。

北方教派和南方教派的對立從三皇時代開始，帝國從那時開始分裂，帝國境內擁有三個皇帝，當時帝國的正統法理皇帝是塔拉貝因皇帝，但是這位皇帝低劣的軍事能力讓他毫無威望，于是白狼城的沃爾里希選帝侯在白狼教會教宗“大尤里克”的慫恿下自立為皇，號稱“狼皇帝”，并宣布南方教派是異端。

南方教派對此非常憤怒，他們選擇擁立了瑞克領的選帝侯西吉斯蒙德為皇帝，號稱“瑞克皇帝”，并宣布北方教派為異端。

帝國正式進入“三皇時代”，無盡的內戰淹沒了整個帝國領，直到后面希爾凡尼亞的吸血鬼馮卡斯坦因家族崛起，分裂的三個皇帝才選擇結盟，共同面對吸血鬼的威脅。

然后時間又過了兩百年，混沌大軍南下，當時的瑞克皇帝戰死，帝國首都淪陷，一位從努爾走出的鄉下貴族號召所有的帝國人團結起來，他激勵人心的演講和強大的實力，虔誠的信仰團結了南方教派所在地區的所有帝國殘余勢力。

路德維希統合了帝國南方教派的勢力之后，他選擇北上尋求白狼城的支援，當時的狼皇帝拒絕和路德維希結盟，白狼教會教宗更是宣布路德維希是個異端。

路德維希見狀要求進入白狼神殿，他要求直接接受白狼圣火的考驗。

教宗“大尤里克”不能拒絕路德維希的要求，于是所有人都看著路德維希邁入圣火之中，他們發出笑聲，等著看這個鄉巴佬被白狼圣火燒死。

然而，奇跡發生了，白狼圣火躲開了路德維希，來自努爾的鄉巴佬進入了圣火之中，當他出來的時候，他的身上已經得到了來自白狼尤里克的親自祝福。

白狼教宗不得不承認路德維希的權威，他被迫宣布路德維希是受到尤里克祝福之人，狼皇帝偷偷地摘下了皇冠，改用選帝侯自稱并同意和路德維希結盟，白狼騎士團和帝國北方的軍隊自此服從路德維希的命令。

嘉蘭議會毫無疑問在帝國北方的影響力很大，議長瑪格麗塔和救世者路德維希是情人關系，她們在諾德王國和基斯勒夫的影響力尤其大，其中基斯勒夫的女王（自稱沙皇）卡洛琳甚至就是嘉蘭議會的女長老之一，霍克領選帝侯艾德布蘭德魯登霍夫、諾德國王哈拉爾德法蘭克也對自己來自嘉蘭的女廷臣言聽計從。

而現在，一位新的女巫新星正在冉冉升起，這位名叫維羅妮卡貝納多特的女巫今年剛剛步入三十歲，卻完成了許多女巫一生都達不到的成就，她前幾天正式宣布進階為傳奇高階，同時還擁有了一座獨屬于自己的豪華巫師塔。

很顯然，如果不是得到了湖中仙女神選冠軍，格拉摩根伯爵萊恩馬卡多的幫助，維羅妮卡走不到這一步。

至少特蕾莎特洛維克就是這么認為的。

三十二歲的女術士今天也參加了嘉蘭大集會，這種大集會從來喜歡在隆冬時節開幕，因為天穹堡天寒地凍的環境、極高的海拔高度在隆冬時節可以有效地壓制女施法者們體內狂暴的魔法元素，讓她們心平氣和地談話。

特蕾莎今天穿著一身黑色的羽絨皮大衣，穿著自己喜歡的闊腿褲和長筒高跟靴，黑色閃著微光的長發就這樣較為隨意地披在肩膀上垂到腰部，一條鱷魚皮帶上鑲嵌著紅寶石，胸口的珍珠項鏈是萊恩送她的新年禮物。

冷艷的臉上正帶著一些苦惱，她看著自己手里的小紙條，穿著白色蕾絲手套的小手握著鵝毛筆，有些拿不定主意。

是否要選擇投票給維羅妮卡，支持她進入嘉蘭長老會呢？

從個人感情來說，特蕾莎對于維羅妮卡感到很厭惡，如果不是有她，自己或許早已經和萊恩確定了關系，自從接觸開始，維羅妮卡這個女人就對自己百般刁難，更是多次主動挑事。

如果是幾年前的特蕾莎，她肯定自己將會毫不猶豫地投反對票，甚至她會找自己的母親，想辦法阻止維羅妮卡進入長老會。

就因為自己不喜歡。

但是那是好幾年前的自己了，自從那次從凜冬城出發，和萊恩一起在諾德游歷了數周的時間之后，女術士努力地開始成長，前往萊恩的領地既是對她的一種打擊，同時也是對她的磨礪，現在的特蕾莎已經更愿意用腦子想問題。

特蕾莎最后輕輕搖頭，女術士拿起了羽毛筆。

“贊成。”

維羅妮卡順利進入長老會，她將會以特派長老的身份在布列塔尼亞建立分部，未來，嘉蘭議會將會在她的身上更多傾斜資源。

大集會結束了之后，時間來到中午，眾女巫散會，下一場會議將會在三天之后開幕，嘉蘭女巫們積累的事情很多，需要一件一件表決。

大門打開，上百位嘉蘭女議員從會場內出來，鶯鶯燕燕，鞋跟敲擊地面的響聲不絕于耳。

“我們的議長又取得了一個小小的勝利。”成熟美麗的歐若拉單手挽著特蕾莎的胳膊，圣域女巫站直了身體，就像一顆筆直的松樹：“但是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女兒，你會投贊成票，我很高興。”

“萊恩是塊蛋糕，現在這塊蛋糕已經變得很大，大到一個人吃不下。”特蕾莎輕輕搖頭：“維羅妮卡已經切走了一大塊，現在輪到我包下剩下的部分，在這個問題上，我必須支持維羅妮卡。”

歐若拉閉著眼睛點頭：“你做得很對，我的女兒，你真的長大了。”

“晚上我要和瑪格麗塔議長還有卡洛琳陛下一起進餐，最近基斯勒夫北方邊境林斯克河和巨魔國度的北方蠻族人并不安分。”歐若拉小聲地說道：“你要一起么？”

“我……”特蕾莎思考了一下，她搖頭：“不了，我去了也沒有什么意義。”

歐若拉有些驚訝，自己的女兒以前一向是很喜歡跟著自己行動的。

“好吧，時間自己安排吧。”歐若拉沒有再說什么，圣域女巫其實并不是沒有勸過女兒，萊恩已經和一位公爵嫡女訂婚，身邊又有維羅妮卡，留給特蕾莎的空間已經不多，只是見到特蕾莎態度堅決，萊恩又確實太有遠景，歐若拉還是決定繼續支持自己的女兒。

這個性格真像我啊。

離開母親的房間，特蕾莎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豪華的女術士房間里面左邊擺放滿了各種魔法卷軸和書籍，同時還有一面大大的鏡子，右邊則是數個大衣柜，里面填滿了大量的衣服和鞋子、首飾。

房間的正中放著一張柔軟的床鋪，這就是特蕾莎這一段時間來休息的地方，床頭放著幾本厚厚的書，那是萊恩給她的高哥特語教材，同時還有莫吉安娜給的使用高哥特語編成的史詩，最近女術士都在痛苦地學習高哥特語，她感覺自己閉上眼睛，眼前就會立即出現圣杯騎士正在和邪惡作戰的畫面。

女術士不得不將萊恩的臉代入那些圣杯騎士的樣子，這才感覺好受多了。

“小姐！”房間內有一個女巫學徒，叫做艾瑪，她是今年嘉蘭議會的新女巫學徒中一位很高寒冰系天賦的女巫學徒，歐若拉用了不少手段才把她收入囊中。

“艾瑪，你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下。”

“是。”

女巫學徒退出去之后，特蕾莎輕嘆一口氣，女術士洗了個澡，換好一身清爽的白色睡裙，任由萊恩贈與的珍珠項鏈懸掛在飽滿的胸口，然后靜靜地靠在床頭。

松軟床墊和羽毛枕頭讓特蕾莎感到了絲絲愜意，窗外仍然是飛雪呼嘯，女術士嘗試著拿過高哥特語的教材看了幾眼，只是立即襲來的疲憊感讓她下意識地將書本放下，冷艷的女術士輕嘆一口氣，維羅妮卡的事情其實還在其次，萊恩成為伯爵之后，兩個女巫已經達成了共識。

特蕾莎真正頭疼的是她的巫師塔建設，她計劃中的巫師塔需要籌集兩萬金克朗。

維羅妮卡的巫師塔總共耗資大約兩萬八千金克朗完成建設，如果不是她運氣好和萊恩一起在馬林堡參與剿滅唯美會之后得到了一筆驚人的收入，萊恩又是個重情的人，她的巫師塔沒有這么容易蓋起來。

而特蕾莎找不出這筆錢，她沒有維羅妮卡那么好的運氣，首先碰巧馬林堡大公爵是萊恩的熟人，然后碰巧遇到剿滅唯美會，再又碰巧遇到萊恩這種不會侵吞維羅妮卡收入的好男人。

這可是一大筆錢，這筆錢足夠讓任何男人都翻臉不認人。

很多時候特蕾莎都懷疑世上哪來這么多碰巧，可是這就是發生了。

這件事她也不方便再去和自己的母親商量了，對于家里的財政女術士有所了解，歐若拉能答應拿出八千金第納爾（八千金克朗）已經是一大筆錢，特蕾莎知道自己不能找母親再要了。

她要自己想辦法。

這些日子特蕾莎想了一些辦法，包括出售自己的魔法卷軸，包括使用自己在議會內的貢獻值換取資金，議會內也借了一些給她，然而到現在她還有至少六千金克朗的缺口要填。

這些錢要怎么想辦法呢？

首先最簡單的是以她母親名義去向一些帝國或者馬林堡的商會或者領主借貸，籌集六千金克朗應該不難。

還是那句話，她不能、也不愿意讓母親再在自己的事情上消耗精力，經過一系列的事之后，女術士明白只有自己的優秀才能配得上萊恩，一味地借助自己母親的力量實際上是降低自己在萊恩心中的評價。

就像兩個人從諾德開始的游歷時一樣，萊恩會選擇遷就她和包容她并不是因為多么喜歡她，而純粹是看在她母親的面子上，歐若拉對萊恩的養父諾曼與他的領地奧特涅照顧不少，萊恩自然不好對特蕾莎態度太差。

所以留給特蕾莎就剩下兩個選擇，以自己的名義借貸，找嘉蘭女巫借貸，或者想辦法找大型的商會借貸。

特蕾莎決定先休息一會兒，然后再去找人。

于此同時，天穹堡，獵鷹塔樓之中。

新晉的嘉蘭長老維羅妮卡坐在壁爐前面，同時，房間中還有另外兩個女巫，正在和她說話。

留著棕色長發，身穿湖綠色諾德宮廷禮服長裙，擁有一張瓜子臉和小眼睛的嘉蘭女議員名叫諾爾，她是一位生命系傳奇女巫，擁有四分之一的精靈血統。

有著一頭黑色垂耳短發，身穿黑色的巫師法袍，穿著高跟短靴和灰色絲襪的另一位女議員正在和維羅妮卡說話，她看起來很漂亮，只是眼角有些發暗，衣著不修邊幅，法袍不少地方起了毛邊，袖口也有磨損的地方，她也不太在意。

這位女議員名叫菲麗絲，是一位死亡系和陰影系的傳奇女巫，她的丈夫剛剛在諾德王國的平叛戰役中死去，這場重大的打擊無法將她擊垮，但是足以讓她消沉好一段時間。

這兩位是維羅妮卡在嘉蘭議會中為數不多的能說得上話的朋友。

維羅妮卡今天身穿棕色的貂皮風衣，里面是香薰咖啡綢緞連衣裙，黑棕色的長發披在她的肩膀上，來自木精靈的紅瑪瑙耳墜和來自萊恩贈與的白金項鏈閃閃發亮，修長筆直的黑絲美腿高高翹起，一雙小巧的絲足上穿著黑色絨面高跟鞋，甜美的嬌顏看起來仍然像雙十年華的少女，只是歷練多年之后，維羅妮卡的氣質更加高冷。

“菲麗絲，對于這次的事，我感到很遺憾。”在自己的客房里面，維羅妮卡的姿態相對放松一些，她低聲說道：“柯恩是個好人，只是運氣不好。”

“哎”菲麗絲沒有再多說什么，她的目光放在燃燒的爐火里面：“不說這個了，維羅妮卡，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恭喜你了。”

“是啊，維羅妮卡，恭喜你了。”諾爾也說道，她棕色的長發被打成了長長的幾條辮子垂下，生命系的女巫很羨慕地說道：“我們之間，還是你最成功。”

“我只是賭贏了罷了。”維羅妮卡謙虛地搖頭：“有得到自然有失去，我很幸運遇到了萊恩。”

諾爾和菲麗絲都有些尷尬，她們當初也參與勸說維羅妮卡過，現在看來，維羅妮卡的選擇是對的，錯的反而是她們。

這就是決斷力，羨慕也是羨慕不來的，誰知道當年的那個二十出頭的年輕游俠騎士，沉默寡言的萊恩會僅僅花了不到十年時間就成為了湖中仙女的神選冠軍，晉升伯爵呢？

“導師！”這個時候，維羅妮卡的徒弟凱瑟琳突然敲門：“導師，有人找你。”

“有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