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阿爾弗雷德的春天

“不錯，這個地方是埃斯塔利亞的貿易中心，尤其是許多前往遠洋貿易的商隊的出發地。”費德蒙德對于馬格里特的情況相對清楚，海神公爵的嫡長子對這里的情況如數家珍，他甚至接過了話頭：“平時這里的碼頭異常擁擠，而且這里的治安很好，多年以來馬格里特人在南海保持著強大的勢力，保護著這片海域上的貿易。他們是公平而誠實的商人，靠著不懈努力他們逐漸富有。寧靜港則是一個天然的堡壘，將這片土地精心保護，在海灣的兩個岬角他們分別修建兩座強大而堅固的岸防高塔保護港口，同時這兩座堡壘也充當了港口的燈塔。”

“無敵艦隊盡管已經覆沒，但是馬格里特依然擁有一支相對規模較大的綠水海軍保護港口安全，他們最主要的對手是來自提利爾‘海盜公國’薩圖沙的海盜們，也就是曼南恩之女，艾蕊娜薩鹽水之恨所代表的那群海盜。”費德蒙德接著說道：“這里是著名商路‘絲綢之路’的終點，來自遠東震旦的商人們在這里出售絲綢和香料，而我們布列塔尼亞的貴族們是主要買家。”

“對，震旦商人。”萊恩點了點頭，舊世界極少見到一些震旦商人出沒，一般都以十年計算，他從未得到機會見一下這些遠東來客，估計以后也不會有，他也不想見。

在看過描繪著那些震旦人外貌的畫像之后他就徹底絕了見震旦人的念頭。

除了黑暗精靈，萊恩、費德蒙德、維羅妮卡和阿爾弗雷德四個人在一小支帝隊的護送下走在馬格里特的大街上。

馬格里特大概有35萬人口，算上城市周圍的城郊以及流動人口則有7萬人之多，街道顯得很擁擠，各大廣場上到處都是賣東西的小販和商人們，這里的人們享受著自由和甜美的空氣，他們對混沌和綠皮的威脅漠不關心，而將休閑娛樂活動移至大街上，乃是馬格里特人的傳統，歌舞、藝術，街頭表演、街頭寫生，馬格里特人就是在無窮無盡的娛樂活動中度過自己的一天又一天，無論白天、夜晚還是黎明。

“這里的人們真是……”外貌英俊堅毅的費德蒙德是最受馬格里特人歡迎的對象，這位圣杯騎士胸前的圣杯徽章和一身絲綢禮服深深地出賣了他的身份，那些年輕的在廣場上游玩的女孩們熱情如火地上來搭訕，使用扇子來說“扇語”示愛，送上許多小禮物。

四月底，毒辣的陽光已經足以讓這里的女人們換上清爽的短袖連衣裙，在面對大量女孩的圍攻之下，在圣杯遠征中都從未有半點動搖的費德蒙德表現得相當不適應和手忙腳亂，自然也得到了好感。

人就是這樣，費德蒙德一看就是身份尊貴的高富帥，稍微有些靦腆不僅不是減分項，反而是加分項。

萊恩實際上還要更討人喜歡，湖中仙女的神選冠軍身上自然有一種不怒自威的英雄氣場和屬于一個上位者的厚重威嚴感，但是這位圣杯騎士顯然名草有主——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維羅妮卡正挽著他的手臂，用防狼一樣的目光警告著廣場上的所有女人。

這個男人屬于我！

至于原本相貌陽光熱忱，金發碧眼的阿爾弗雷德才是最慘的那個，圣殿騎士在和吸血鬼的戰爭中受了傷讓他行動起來一瘸一拐，埃斯塔利亞的女人們和所有女人一樣，都不喜歡瘸子。

帝國大使是一個外貌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入鄉隨俗地也穿著埃斯塔利亞的禮服，為萊恩等人帶路：“東方宮就在前面，萊恩閣下，費德蒙德閣下，你們將在那里見到埃斯塔利亞商人聯盟的領袖阿曼西奧佩雷斯，我們幫你約好和他一起共進晚餐。”

“那個大導師呢？”萊恩低聲詢問道。

“大導師會在晚餐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抵達。”帝國大使的態度對萊恩還算恭敬，但是對這里的人就頗為倨傲，因為在埃斯塔利亞這個地方，他的背后是強大的大帝國：“現在時間才剛剛過中午，請幾位稍事休息，或者你們也可以在附近逛逛。”

“可以。”萊恩點頭，帝國大使為萊恩等人開好了最高級的國賓旅館的一整個大套間。

出來迎接萊恩等人的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侍者，她看起來大概二十歲左右，一雙棕色的眸子靈動無比，和黑棕色的長發在她火辣的五官襯托下非常撩人，細長的黑色眉毛讓她顯得英氣十足，一條連衣短裙讓她纖長火熱的身材展現在萊恩等人的面前，這個女侍者彎腰行禮，朝著萊恩等人嫵媚一笑：“請跟我來，來自布列塔尼亞的萊恩伯爵閣下，費德蒙德男爵，還有這位先生和小姐。”

“哦哦哦！”阿爾弗雷德眼睛一亮，圣殿騎士主動搭訕道：“您好，這位小姐，我是阿爾弗雷德，正義教會的圣殿騎士。”

“抱歉，阿爾弗雷德先生。”女侍者充滿禮節性地笑笑：“失禮了。”

“能有幸知道你的名字么？”阿爾弗雷德立即挑起了話頭：“我不知道怎么稱呼你。”

“我叫做克勞迪婭。”

圣殿騎士順勢和這個侍女攀談了起來，萊恩見狀玩味地笑笑，給了維羅妮卡一個眼色：“阿爾弗雷德的春天到啦”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維羅妮卡沒好氣地回了萊恩一個眼色：“阿爾弗雷德的春天和你有什么關系？”

“我只是感嘆一下……”萊恩趕緊聳肩認輸。

“感嘆也不允許！”維羅妮卡惡狠狠地盯著萊恩，新年上的火雞宴會代表著萊恩后院同盟的成立，她們約定內部競爭并聯合排外。

“我也沒興趣，維羅妮卡，我更喜歡的是你這樣的。”萊恩只得強調了一下，維羅妮卡挽著他的胳膊，女巫了解萊恩，知道萊恩沒有說謊，這才放過了他。

維羅妮卡知道萊恩的審美觀明顯和正常人稍有不同，眼前的這個叫做克勞迪婭的女侍者身材火爆，前凸后翹，眼神火辣，厚嘴唇，高鼻梁，這種在正常人眼中的大美女，在萊恩看來僅僅是長得不丑罷了，他更喜歡的是像蘇莉亞和維羅妮卡這樣容貌更精致和甜美的。

女侍者帶著萊恩等人來到了屬于他們的房間，打開房門：“那么，我就到這里了，請各位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和需要可以到前臺找我。”

“好的。”萊恩表示自己知道了，女侍者在原地等了大約十秒鐘，見萊恩沒有出聲挽留，她有些失望地退了出去。

“哎”萊恩苦笑著搖了搖頭，他轉頭問道：“你們誰有興趣在晚餐之前出去走走的么？”

“啊好朋友，我感覺我好像戀愛了。”阿爾弗雷德有些魂不守舍地說道。

“呵男人。”維羅妮卡冷笑不止，嘉蘭女巫直接說道：“我要去補個覺，萊恩你出去逛逛吧。”

說完，維羅妮卡在萊恩的臉上親了一下就回房間休息了。

“我跟你出去走走吧，萊恩閣下，我也有些事想和你請教。”費德蒙德點頭，圣杯騎士這種牲口基本不會疲倦。

“阿爾弗雷德？”萊恩轉過頭看著自己的童年玩伴：“你的腳受傷了……”

“我想我愛她，好朋友……”

“你又懂戀愛了？？？！！！”萊恩只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的血管快炸了，他滿頭黑線地吐槽道。

“但你不覺得，她長得很漂亮么？哦，那雙眼睛，那個身材，還有她接待我們時的那種表情……”阿爾弗雷德出神地喃喃自語：“哦！她就像一朵帶刺的玫瑰花”

“費德蒙德？”萊恩懶得理他了，他直接朝著費德蒙德說道。

“嗯？”圣杯騎士也一臉蛋疼。

“你尿黃么？”

“把他滋醒，好么？拜托你了。”

“……請恕我拒絕。”

房間內陷入了詭異的沉默，看著魂不守舍的阿爾弗雷德，萊恩和費德蒙德對視了一眼，臉上表情全是無奈，最后萊恩還是決定開口了：“阿福？”

“怎么了？”圣殿騎士馬上想到了什么，他立即從沙發上起身：“萊恩，好朋友，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愿意幫我的對么？！你最懂女人了，快點教教我好么？你是怎么追到蘇莉亞女侯爵的？教我幾個小技巧吧！”

“……阿福，我想說的是，你想要追求那個女侍者就要快點，否則她要是換班了，說不定你們就再也見不到面了。”萊恩的話讓圣殿騎士如夢初醒，他直接在房間里面吟唱了一個神術。金黃色的輝光照亮了整個房間。

八環神術，圣療術。

依靠著圣療術的效果，阿爾弗雷德保證自己暫時不會是個瘸子，然后圣殿騎士腳步依然有些不穩地走了出去。

……我是腳步不穩的分割線……

三十分鐘之后，馬格里特，中央花園。

這里是一片花海，由石榴花和康乃馨組成，花園之內到處都是表演雜技的雜耍藝人和歌唱著英雄事跡的吟游詩人，以及只要一個金幣就可以現場幫游客畫一幅自畫像的畫家，貴婦人和孩子們在此游玩，紳士、商人和貴族們在花園里竊竊私語，這里人人衣著打扮得體，充滿著奢華的腐朽氣息，花園門口有不少警衛，任何外觀沒有達到標準的人都會被趕出去，大門口豎著牌子“乞丐和狗不得入內”。

所以整天聽著南方國度的人鼓吹自由，實際上親眼所見了他們的“自由”之后才發現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帝國和布列塔尼亞人喜歡譏笑南方國度“式自由”。

就在花園的水池附近，萊恩和費德蒙德一前一后地走著。

“萊恩閣下，你似乎對阿爾弗雷德先生追求那個女侍者不太看好？”費德蒙德首先挑起了話題。

“是的，不太看好。”萊恩搖頭：“女侍者一向不是理想的追求對象，尤其是在這種國賓館供職的，費德蒙德，如果是你去追求，可以，阿爾弗雷德，不行。”

“為什么，能告訴我原因么？”費德蒙德也為婚姻所苦惱，博德里克公爵為他選定的對象是巴斯托涅公爵伯希蒙德的孫女伊娃，但是圣杯騎士本人卻不想那么快結婚，也對和沒見過幾次面的女人結婚有點抵觸。

“眼界不同。”萊恩閉著眼睛，他聞著康乃馨的香味：“想想看，費德蒙德，這位國賓館的女侍者只要在前臺做滿一年，她能夠接觸到的都是些什么人？”

費德蒙德稍一聯想就馬上明白了，圣杯騎士走到萊恩的身邊：“毫無疑問，人類國度的大貴族、擁有巨大名望的傭兵團長和冒險者、掌握有數條商路的大壕商、以及精靈和矮人。”

“沒錯，女侍者，尤其是國賓館的女侍者們往往就有這個問題，那就是她們見過太多，眼界太高了。”萊恩轉過頭看著費德蒙德，他提點了一下這位博德里克公爵的嫡長子：“如果是你就罷了，可阿爾弗雷德只是一個正義教會下屬圣殿騎士團的圣殿騎士，連封地都沒有，所以這個女侍者能看上阿爾弗雷德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是微乎其微。”

“即使她自己除了漂亮也沒有值得一提的條件，但她依然會覺得阿爾弗雷德先生不夠她的標準？”費德蒙德完全理解了萊恩的意思，他微笑道：“這也太苛刻了。”

“但這就是現實，我們不會也不能批評她，因為這是她的自由，我只能說我不看好。”萊恩點頭：“這叫做閾值，由于常年接待各種大人物，這種女侍者的情感閾值已經非常之高，送花和共進晚餐難以打動她們，因為她們見得太多，贏得決斗大會的優勝還差不多。”

“就像蘇莉亞女侯爵贏得騎士大會的，蘇莉亞女侯爵和你的愛情就是在那時開花結果。”

“哈哈哈哈”萊恩放聲大笑：“你明白我是通過什么才贏得蘇莉亞的心的，我要說的是，像蘇莉亞這樣的妻子，值得你付出很多去追求。”

“你總是令人感到敬佩，萊恩閣下。”費德蒙德若有所思，跟隨萊恩一起行動的這一段時間，圣杯騎士學到了很多：“如果是我，也許已經和埃斯塔利亞開戰了，我不會專門花一天的時間趕到馬格里特來就是為了和這里的貴族共進晚餐，如果是之前的我，我會覺得明明是我丟失了海神三叉戟……”

“你沒有任何錯，真理也站在你那一邊，所以你就可以理所應當地通過武力取回自己的東西？”萊恩靠在花園的欄桿上，他微笑地朝著費德蒙德說道。

“但是你教會了我，有的時候問題不是這么簡單。”費德蒙德點頭，他有些沮喪地說道：“和本地貴族們打交道總是痛苦的，尤其是我覺得我才是受害者的時候。”

“卻很有必要。”萊恩抬起下巴，他望著馬格里特繁榮的市場和寬闊的街道，還有遠處的戰爭女神廣場與廣場上的女神雕像。

午后的陽光和微風，還有花園里的風光，沁人心扉，讓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來。

“沒錯……很有必要，如果不是你，我想我會和比利巴利公爵席爾瓦起沖突，和吸血鬼起沖突，再到這里來和帝國的大煉金師起沖突，最后和戰爭女神教會與馬格里特騎士團撕破臉皮。”費德蒙德搖著頭：“但是你不僅完美地讓我們找到了罪魁禍首，還左右逢源，在比利巴利，你順利地得到了席爾瓦公爵的幫助，在帝隊面前你得到了大煉金師的熱情招待，在馬格里特，你是座上貴賓。”

“費德蒙德，你聽著，這些話我只會說一遍。”萊恩看了一下左右無人，終于決定開口：“在復雜的環境中，我們要搞清楚，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誰是我們應該爭取的對象。”

“是敵人的，要堅決打倒在地，將他們完全消滅，是朋友的，要把他們綁上我們的戰車，和我們共同進退，那些能爭取的對象，我們要盡量爭取過來，或者至少不能讓他們投向敵人。”

“千百年來，秩序所建立的體制，是一個需要個人壓抑和收斂自己的個性的地方，在體制內，個人的好惡是其次的，最忌諱的就是很多年輕人，自覺自己手上握著真理，就去挑戰權威。”萊恩語重心長地說道：“無論他們是否真的擁有真理，在這種情況下貿然挑戰權威的結局永遠都不會好，我們需要等待時機。”

“那么什么時候才是正確的時機呢？”費德蒙德虛心討教到，五十多歲的圣杯騎士在三十多歲的神選冠軍面前像個晚輩。

“那就是……”